秦浅对“一家人”这个词很是反感,一想到自己要和秀云变成“一家人”,她就说不出的难受,在她看来,她、秦熙、秦焘、秦柏和林氏才是一家人,秀云姓刘,和她秦浅算是哪门子的一家人。
就算秀云进了门,秦浅也觉得自己和她不是一家人,秦焘这个叛徒早就投了敌,哥哥要在二房生活,自然也得和秀云好好相处,只有自己,带着林氏留下的一箱书,跟着二老太太住在西院,远离讨人厌的秀云,秦浅想到这里,不知道怎么,觉得鼻子酸酸的。
“你和哥哥,还有云姨,才和他是一家人。”秦浅想了想,不情愿地把哥哥也划过去他们那边,撇嘴道,“我和娘是一家人。”
“别胡说。”秦熙皱了皱眉头。
“爹娘和云姨的事情,咱们做儿女的本不该多嘴。”秦焘微微皱了眉头对秦浅道,“可是看你总是放不开,我还是想说上一句。若说起来,爹娘本就没有什么感情,自我懂事来,娘对爹就从来没有过好脸色,爹又那么喜欢云姨,娘原本同意云姨进门,后来又不提,这本就对云姨不公平。你们总说娘如何辛苦,却从没想过爹和云姨的心情……”
秦浅跳起来大力拍了秦焘一记,秦焘吓了一跳,有些微微恼道,“怎么还打人了,半点都不像个姑娘家。”
秦浅毫不畏惧,瞪着他道,“二老太太说,就算是家里的丫头时间长了,都得有几分感情。我不知道什么感情不感情,我只读过‘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爹既然有了娘,为什么还要三心二意。”
秦焘无奈道,“你看大房不是也有梁姨娘,咱们房里不是又有了周姨娘,三房从前也有一个,你就算问哥哥也是一样的答案。”
秦浅不信地看着秦熙,秦熙却低声道,“虽是这样没错,但云姨的事情和那不一样。”
秦浅追问道,“那画眉的那个人,也有很多姨娘?”
秦焘点点头道,“庄稼人多收了几斤麦子还要想着纳一房小妾呢,更何况咱们这样的人家?”
“你别把话带偏了。”秦熙冷冷道,“云姨最初来时,不过是个小户闺女来做姨娘,娘也没有不同意她进门,还怜惜她年纪小,让她等两年再进门。可是自从她爹去世,她哥哥升官,她的心就大了,明显着瞅着娘的位置不放,娘恰好身体又渐渐不好,眼看着她一点点把家里的人都收买了去,那种引狼入室的心情你可曾明白?你以为娘没提过让她进门?是她自己不乐意了,又说三年孝期,又借故推脱,就是为了等娘……好自己做太太!”
“不可能。”秦焘摇头,不肯相信。
“你那么聪明,自己去想,云姨在咱家所作所为,哪一点像个妾该做的事情。”秦熙压抑怒火,低声道。
“那都是刘婆婆做的事情。”秦焘还是摇头,但是神情已经没有那么笃定,“云姨从来不过问家里事务的,她平日陪我玩,哪有时间管那些,是你们误会了。”
“你何时起床,她何时起床?”秦熙冷冷道,“你起的时候,她早就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秦焘不信,仍旧道,“你们一定是听了别人的谗言,误会了。我从小跟在云姨身边,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明白不过。绝对不是那样使心计的。”
秦浅听他们争执就已经恼了,此时更是忍不住站起身来,一股劲儿用力推着秦焘,秦焘一时没注意,被她直推着退了好几步,一直被推出门外去,秦浅这才重重地合上门,又牢牢插上,气喘吁吁地靠着门板不说话,秦焘在外面拍门也不理睬。
“这是做什么。”秦熙看着秦浅皱眉,“不高兴直说就好,姑娘家不要这么粗鲁。”
秦浅抿了抿唇,垂着头,就是不肯挪开,秦焘知道惹妹妹生了气,又怕引来旁人看了笑话,在外面一直低声求饶,又说好话,秦浅也不理他。
秦熙淡淡道,“别让人看了笑话去。”
秦浅摇头,一脸地不妥协,“我不怕人笑话。”
秦熙笑了,摸摸秦浅的脑袋道,“我来这儿,只是想和你说一句,被你们俩一搅和,什么都说不出了。”
“是什么?”秦浅戒备地看着秦熙。
“你当是什么?”秦熙笑道,“不过是告诉你一句,为什么我就能心平气和的面对那人。”
“哥哥怎么做?”秦浅歪着头,有些好奇地道。
“你是因为心里还觉得他是父亲,才会埋怨他这样待你。”秦熙眨眨眼,小声对秦浅道。
秦浅真没想到一向正经的秦熙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吃惊地长大了嘴,半晌,才懊恼地低声道,“是我贪心了。前些日子还跟着二老太太念‘妄心不起,恒处寂灭之乐。妄心才动,即被诸有刺伤’,果然是这个道理。哥哥你没读过佛经,怎得也能明白这些?”
秦熙淡淡笑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可比你多得多,若不想个法子,怎么能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
秦浅看着秦熙眼里淡淡的苦涩,伸手笨拙地抱着秦熙,学着二老太太那样,轻轻拍着秦熙的后脊道,“哥哥辛苦了。”
她还想说很多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似乎这样也什么都不用说了。
很快孩子们就放下了这段心事,因为接着便是出孝,全家的孩子们都在高兴,只有二房的小兄妹俩愁眉苦脸,出孝虽然有很多禁忌都可以解除了,可是也意味着:秀云就要过门了。
二老太太曾经和秦浅提过这件事,秀云进门是妻非妾,自然几个孩子要对她行礼,不光如此,晨昏定省也是必要的。
对于秦焘来说,自小就带着自己的云姨改叫母亲,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他那天仔细想了秦浅和秦熙说的,心里隐隐的也有些不妥的感觉,只是他生来喜欢把人往好想,便也没再继续想下去。
可对于秦浅和秦熙来说,这一声“母亲”简直让两个孩子觉得天都要塌了。
“若是真的叫她娘,便是娘在家里最后一点印记都要被她抹掉了。”秦浅吸吸鼻子,委屈地对秦熙道。
一向无所不能的秦熙也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妹妹,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这件事情对他的冲击并不比秦浅少,虽然他口上从来不说,但是对于林氏的思念,他从没有比秦浅少过,如今叫一个害自己母亲惨死的人为母亲,这教一向守礼持重的秦熙心里也接受不了。
“我说不出口。”秦浅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
“说不出也得说。”秦熙的眼眶也微微红了,沉声道,“难道娘过去那么久,你还要让别人诟病娘亲教导无方么?”
“为什么我们做什么事都要让娘来承担?”秦浅大声问道,“请安是如此,云姨的事情也是如此,分明是我们自己不愿,为什么他们要诬陷娘亲?”
秦熙想了想,低声道,“因为我们是娘的孩子。就算叫了那人母亲,这也是改不了的。你只要想,我们站在二房,便等于娘还在。”
秦浅也红了眼眶,哽咽道,“我知道了。”说着,垂下头悄悄抹泪。
“别哭,”秦熙笨拙地安慰,却不知道递个帕子,又道,“娘和母亲也不一样,以后便称那人母亲,在外人面前就称她太太。”
秦浅含泪点头,像是对着自己又像是对秦熙说:“娘永远都是姓林,绝对不会姓刘。”
秦熙也是一脸黯然,两个小兄妹商量了这事,又互相鼓励了一回,秦熙方才离开西院。
秦浅目送着秦熙离去的方向,半天才揉揉酸涩的眼,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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