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夫君就不能给娴儿一次改过的机会吗?难道娴儿爱夫君也有错吗?娴儿真的一心一意的深爱着夫君……”
宋子娴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她虽生性狡猾、行事总是暗藏心机,但这番话却真的是她的肺腑之言,她真的爱岑寂衍爱到几近疯狂,爱到只想一人将岑寂衍霸占住。
只是岑寂衍对她本就无爱,之前一直以礼相待也只是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眼下这些情分已被宋子娴自己亲手毁去,让岑寂衍对她的情感只剩下了冷漠与厌恶,所以无论宋子娴再怎么哀求,岑寂衍要将她休去的心意也丝毫未变。
宋子娴见状只得改去求岑夫人,把岑夫人当成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边频频磕头,边声泪俱下的哀求道:“夫人,求您看在娴儿为岑家生下裳儿的份上,请少爷对娴儿从轻发落,娴儿知错了,娴儿真的知错了……”
面对宋子娴的苦苦哀求,岑夫人沉着脸一言不发,没有当场驳回她的哀求,也没有当场替她向岑寂衍说好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跪在地上频频磕头的宋子娴,目光更是有意无意的往宋子凌那儿飘去……
而宋子娴的惨样却让宋子凌不忍的别过了脸,同时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句:真的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早知道会有被揪出真面目的一天,就不该做下那么多错事!
若是宋子娴能早听她的劝告,一早出来认错,兴许岑紫裳眼下还会为宋子娴这个亲娘求求情,但宋子娴却选择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岑紫裳的心,所以眼下岑紫裳躲在岑寂衍的怀里,一点替宋子娴求情的念头都没有,可见宋子娴让她感到多么的心寒和失望。
宋子娴楚楚可怜的哀求岑夫人帮她一把,但岑夫人思虑了一小会儿后,竟然把决定权交给了宋子凌:“九姨娘,这件事你也算是受害者,之前还差一点成了娴丫头的替罪羔羊,虽说是娴丫头花言巧语的栽赃你,但也是因我看人看走眼才会让你含冤……”
“眼下我便由你来决定如何处置娴丫头,算是我对冤枉你的一点补偿吧!”
岑夫人说完目光便直直的看向宋子凌,似真的在等她来做决定般,宋子凌见状心里更觉岑夫人势力———若是杨夫人没有派人前来,岑夫人眼下会这般和颜悦色的给她这个特权当做弥补吗?
这岑夫人突然给了宋子凌这么大的权力,但宋子凌脸上却没有丝毫欣喜,也没想过要借这个机会对宋子娴落井下石,只淡淡的说了句:“我只是岑府里的一名小妾,哪有资格主宰岑府少夫人的生死去留?夫人给我这样的权利,恐怕也有些不合规矩吧?为了府上的规矩不被破坏,还请夫人自个儿处置少夫人。”
宋子凌的回答让岑夫人颇感意外,她以为宋子凌得了这样的特权,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做出把宋子娴休回娘家的决定,好出一出心中那些恶气,没想到宋子凌最终却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话,然后就把这个特权给推掉了。
这让岑夫人心里顿觉有些不甘心,她之所以让宋子凌来做决定,其实只是想让宋子娴更恨宋子凌罢了,且不管宋子凌做什么样的决定,岑夫人最终只会按着自己的意思行事。
岑夫人之所以在处置宋子娴前先玩了这么一招,一是想借着此事同宋子凌示好,毕竟眼下宋子凌可是宰相夫人跟前的红人;
二是岑夫人早就猜到以宋子凌的性子,绝不会替宋子娴求饶、但却不会对宋子娴落井下石,当然若是宋子凌落井下石了,岑夫人挑拨离间的计策便会更加奏效,不过眼下宋子凌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足以让宋子娴恨她了。
因为以宋子娴的性子,她见宋子凌能有机会决定她的去留,但宋子凌却没有出言帮她、最终害她被重罚,那宋子娴一定会把这一切都算在宋子凌头上,会认为她的不幸都是因为宋子凌没有救她而造成的!
不过无论岑夫人想怎么算计宋子凌,或是宋子凌推掉处置权后宋子娴会多恨她,宋子凌还是依然会坚持自己的决定,依然不会替宋子娴这个恶毒的女人求情,她不是圣母玛利亚,所以没办法不计前嫌的替差点把她害死的恶人求情……
更何况连宋子娴的亲生女儿都不愿意出声替她求情,宋子凌这个换了灵魂的姐姐又何必妄作好人呢?况且宋子凌认为把宋子娴留在岑府,对岑紫裳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谁知道她下一次还会不会再利用岑紫裳来耍什么阴谋诡计?
宋子凌正默默的在心里想着此事的厉害关切,端坐在上的岑夫人却故意再追问了句:“九姨娘,你当真不要这处置权?你当真不想亲自处罚设计陷害你的人,也不想替她求情?”
宋子凌闻言一脸漠然的吐出两个字:“不想。”
“好,既然你不想亲生处置娴丫头,那便由我来处置吧……”
岑夫人说着转而把目光投到了跪着的宋子娴身上,一字一句的说道:“娴丫头,你害我岑家的骨肉再先,推你自个儿的亲生闺女下水在后,你身为岑家少夫人却做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来,我身为当家主母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你轻饶,否则日后我如何面对我岑家的列祖列宗?!”
宋子娴一听岑夫人这话,当场便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别……别把我休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岑夫人要将宋子娴给逐出岑府时,岑夫人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你犯下如此大罪本该立即将你休了去,还给被你害死的那些人一个公道!但念在眼下岑府唯一的小小姐乃是你所出,念在你为衍儿生下女儿的份上,我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
宋子娴先怔怔的重复了遍岑夫人的话,似乎不敢相信在这最后的关头岑夫人竟然决定帮她了,待她回过神来后连忙磕头谢道:“多谢夫人相帮,多谢夫人给娴儿一次改过的机会。”
岑夫人一脸不屑的冷哼了声:“你先别急着磕头谢恩,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虽看在孙儿的面上不把你休去,但你心肠如此歹毒,日后却绝不能成为我岑家的当家主母,否则我岑家的骨肉还不叫你一个个都害了去?!”
岑夫人顿了顿,换了口气才接着说道:“眼下我便替衍儿做主,把你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室贬为妾室,并从我岑家族谱上除名!”
“除名??”
宋子娴脸色先是一片惨白,张口便想再求岑夫人轻饶,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对她来说已算是最轻的惩罚了,眼下她只是从妻被贬为妾而已,比起被休了送回娘家,贬成妾她至少还可以留在岑寂衍身边当他的女人,只要还是他的女人那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于是宋子娴很快便想通了,规规矩矩的再给岑夫人叩了三个响头:“多谢夫人不休之恩。”
岑夫人把事情都处理完了,才象征性的问了岑寂衍一句:“衍儿,这件事这般处理,你可有什么不满?”
岑寂衍的心里既已把宋子娴这个人剔除,那她眼下是他的妾是、还是他的前妻对他来说并无区别,所以岑寂衍只淡淡的回了句“一切任凭母亲做主”,便抱着岑紫裳先行离去,从头到尾看都没看宋子娴一眼。
岑夫人见岑寂衍没有异议,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起了身:“折腾了一整天,我也乏了,我先回屋歇息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恭送夫人。”
在场的其他人齐齐福身把岑夫人送走,随即众人便也打算各自散去,原本站在两侧的琴姨娘刻意走到了中间,娇滴滴的冲着宋子娴说了句:“少夫人,琴儿先行告退了。”
一旁的潋姨娘似乎早就同琴姨娘串通好了般,不等宋子娴回答便抢先说道:“琴姨娘,你叫错了!眼下我们府上哪有什么少夫人呀?难道你没听到夫人刚刚说的那番话吗?”
潋姨娘冲着琴姨娘眨了眨眼,琴姨娘便装傻问道:“什么话儿?”
“‘贬为妾室’啊!难道琴姨娘刚刚没听到这四个字?”
琴姨娘闻言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对哟!是我糊涂了,眼下我们该改口唤昔日的‘少夫人’一声‘娴姨娘’才对!”
琴姨娘故意把“娴姨娘”三个字的音儿咬重了些,而潋姨娘马上接下话茬,说道:“可不是嘛!就是该唤她娴姨娘,琴姨娘你莫再唤错了!”
潋姨娘边说边扭着柳腰走到宋子娴身边,风情万种的说了句:“娴姨娘,我先走了哟……对了,眼下我们临走前可是不用同你行礼了,娴姨娘你可千万别记错了身份,因我们没行礼而暗自生闷气!”
潋姨娘这几声“娴姨娘”让宋子娴心里是恨得咬牙切齿,但面上却还要挂着若无其事的微笑,夹枪带棒的回敬道:“潋妹妹无需客气,以往你的礼儿我也受了不少了,眼下不受也无妨,不过我好歹也受过你的礼儿,可你怕是这一辈子都无缘受我的礼儿了。”
说完这句话宋子娴便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的瞪了正同岑清澜说话的宋子凌一眼,这一眼让宋子凌顿觉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宋子娴是在怪自己害她被贬为妾?
潋姨娘没宋子娴那般聪明,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宋子娴是在嘲讽她一直当妾,又再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宋子娴同时还暗暗的诅咒她一辈子都只能当小妾,虽然宋子娴说的可能是实话,但潋姨娘却还是被气得远远的冲着她的背影喊了声:“谁说我以后不能当少夫人了?哼,等我当上了少夫人,我就让你天天来给我行礼问安!”
宋子凌听了这番话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就冲着潋姨娘这胸大无脑的性子,她这辈子能安安稳稳的当个小妾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正室夫人的宝座得同宋子娴一样段位的高手才有资格去坐,否则就是走了好运坐上去了也早晚会被拉下来。
潋姨娘见骂了宋子娴她也听不到,最后干脆同宋子凌讲起宋子娴的坏话来:“九姨娘,娴姨娘眼下怕是对你恨之入骨,恨你刚刚没利用夫人给你的特权替她开脱,你可要小心那个恶女人的报复!”
这话让宋子凌顿觉十分奇怪,反问了句:“她差点把我害死,我为何要替她开脱?我没落井下石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一旁的琴姨娘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娴姨娘心里可不这么想,否则她刚刚也不会恶狠狠的瞪了你一眼,九姨娘你以后还是小心点为妙,免得像我一样被她害得没了孩子。”
说完这些话琴姨娘便和潋姨娘一起走了,而宋子凌嘴上虽没多说,但却也把她们的话记在了心上,不过这宋子娴才刚刚被贬,短时间内是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所以宋子凌很快就把这点不快抛到了脑后,和岑清澜、添香一起去宰相府向杨夫人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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