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艺院里,大夫过来多时了,替茉儿把了脉,皱紧了眉头,说:“夫人动了胎气,我开两副药吃吃看。如果能保得住,就没什么大碍,如果还是流血不止,恐怕就……”
不言而喻,那就是保不住了。
茉儿很平静,她对自己的孩子有信心,她相信他一定会没事。
锥儿虽然担心,却仍然是千谢万谢,等大夫开了药,立刻派小醉去抓药。
可是小醉才走到门口就被轰了回来,苦着脸对锥儿说:“锥儿姐姐,我出不去,门外站着好几个小厮,说少爷吩咐,不许默艺院的人出去。”
锥儿要气疯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他居然下这样的狗屁命令。锥儿拨开小醉说:“我自己去。”冲到门口,对守住门口的小厮说:“你们谁敢拦我?”
那几个小厮低头说:“请姑娘谅解,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你们知不知道,我是去抓药,是要救人治病,你们到底有没有一点仁慈之心?”
“没有少爷的吩咐,我们不敢放行。”
“你们少爷是天啊?他说的话你们就一个字不差的执行?”锥儿说到少爷二字,忽然想到小姐曾经交给她的那个盒子,风一般的跑回屋里,找出来,拿在手里,原来是一枚玉印,上面刻着四个字:“一家之主。”
能不能救自家小姐的命,就看它了。
锥儿又如同风一般的冲出去,举着玉印对众人道:“这是温老爷给我家小姐的,你们睁开狗眼看清楚了,这是温家主印,见印如见温家列祖列宗,就是你们少爷来了,也得乖乖给我下跪,让开。”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迟疑间防线放松,不由得让开了一条缝。
锥儿瞅准功夫,揣着印就冲了出去。
一路走一路哭,看不清前面是什么,猛的撞在一个人身上,锥儿怒极:“你走路不长眼睛吗?让开。”
那人忙道歉:“对不起。”原来是伴墨。
锥儿不理他,绕开便走,伴墨拦住她,说:“你这个样子,要去哪里?”神情恍惚的,真有事也要耽误了。
锥儿两眼瞪圆,说:“怎么,你也要替你家主子拦着我?我什么样子用你管吗?”
见锥儿误会了,伴墨忙解释说:“不是,我是说,你如果有什么事,我替你去办,总好过你一个女人家跑来跑去的。”
无论他说的真假,这一刻,他就是天上神仙派下来的救世主。锥儿似抓住了稻草,一把揪住伴墨的胳膊,说:“好,你替我去抓药,快一点,夫人和小少爷都等着这药救命呢。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伴墨听到锥儿说这样的话,差一点眼泪掉下来。他忽的转身,闷声闷气的说:“你回去照顾夫人吧,这里有我呢。”
锥儿连声说谢,见他走远了,这才慌不迭的往回跑。离开茉儿哪怕一刻,她的心也是揪着的,她不放心。
伴墨往外走着,见一个小厮往他这边急匆匆走来,看方向是去往少爷的书房的。伴墨叫住他问:“你急匆匆的跑什么?是等着分银子呢?”
那小厮正是守在默艺院门口的其中之一,见是伴墨,忙行礼,笑着说:“哪有那等好事。我这是去找少爷的。”
“找少爷就找少爷,这么急干吗?着火了?”
这小厮嘻嘻一笑说:“伴墨,你竟拿我开涮。真要是房子着火了,我哪敢这么慢腾腾的走,早飞起来了。”
伴墨哼一声,问:“找少爷什么事?少爷正烦心呢,你可别捋了老虎须。”
那一厮一听,想想也是,就对伴墨说:“少爷吩咐我们四个看守默艺院,不许任何人出来。可是刚才一个叫什么锥儿的,拿了一个玉印,说是温家的主印,不由分说便闯了出去。我怕少爷怪罪下来,所以想去回禀一声。”
伴墨喝一声说:“糊涂东西,什么大事?也去打扰少爷?”
那小厮为难的说:“可是,少爷当时那么震怒,若是以后知道了,万一怪罪下来,小的们可吃罪不起。”
伴墨道:“他和夫人终究是夫妻,一点小小的争吵,难道还记一辈子?你这么慌里慌张的去报告,不是火上浇油吗?少爷本来就在气头上,这下更好,下不来台,日后还不是埋怨你们。”
那小厮被伴墨一说,顿时没了主意,可是还在原地犹豫,伴墨斥一声道:“该干吗干吗去,有我呢。”
那小厮立时笑逐颜开,道:“小的等的就是伴墨哥哥的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伴墨笑骂一声,作势要打,那小厮嘻的一声笑,躲开了。伴墨想了想说:“少爷最近很忙,你们去找也未必能见着,以后默艺院那边有什么事就先来知会我。”
“是。”那小厮应一声,回去了。
默艺院里直闹腾了一夜,又是熬药,又是喂药,把个锥儿忙得团团转。直到快四更了,茉儿的血止住,腹部也不怎么疼了,这才放下心来,安排茉儿躺下,锥儿也要瘫了。摆摆手叫小醉她们几个都下去休息,她坐在茉儿的床边,勉强的支着胳膊,不敢阖眼。
茉儿这一夜倒还安宁,只是清晨的时候腹部又绞痛起来,起初还忍着,后来逐渐呻吟起来。锥儿正睡得香,梦里听见茉儿苦痛的哼了几声,立时惊醒过来,扑到床边,问茉儿:“小姐,你怎么样了?”
茉儿咬着唇,说:“我腹部又开始疼。”
锥儿着了忙,问:“怎么办?我去请大夫再看看。”
茉儿拦住她说:“这大清早的,你去哪请大夫?帮我拿些热水来敷敷吧。”
直到天大亮,又喝了药,茉儿这才消停下来。
温暖茗也是一夜未睡,起来时一下巴的胡子茬。胡乱的洗了脸,收拾了一下就去上朝,心里烦闷,精神也有些萎靡。
强打精神,听罗大人议事,心里只觉得烦。从不知道这罗大人如此啰嗦,一点点小事,要说上这半天。
忽然听罗大人提到自己的名字,原来是说,皇上对温暖茗敢于率先申请外放的行为很是称许,但朝中也需要才,因此暂时不予考虑,还希望温暖茗尽心尽力的做好份内之事。
温暖茗随众人出来时还在想,这样华丽的说辞,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很有可能,这次外放的省府都是富庶的地方,说不定有人早就为铺好了路,不仅赚得好名声,还能兼收利益。
但目前形势就是如此,他的命运也只能受人摆布。
想到这尽心尽力做好份内之事,不由得苦笑。如今他的职位形同虚设,早就被人架空了,还说什么尽心尽力?真是讽刺。
想到近来诸事不顺,不由得心内焦躁。
恰好有相熟的同僚走过来,拍着温暖茗的肩膀说:“温大人,走,小酌几杯?”
正是恩师的门生李大人,平日关系不错,又兼心境不佳,不由得点点头说:“好,我请客。”
两人上马,来到一家酒楼,叫了几个小菜,要了两壶酒,二人举杯,共饮。李大人放下酒杯道:“温大人此次以攻为守,妙招啊。”
温暖茗知道他指的是率先申请外放一事,不由得苦笑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样做也不过是做困兽斗而已。李兄你那里怎么样?”
李大人叹道:“还能怎么样?职务虽在,却已形如虚设,朝不保夕啊。”
“大家彼此彼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那又能怎么样?现在明着已经指向孟相的门生故旧,只等着把这帮人全部打散,他们好再行布局。如果真的能外放倒是好事,哪怕是个偏远之地呢,也强似在这里受人猜疑的好。”
温暖茗便问:“不知李兄可听说,这次都批准了谁的外放?又是去往何地?”
李大人压低声音道:“礼部的张大人、吏部的司大人、刑部的苏大人,还有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四品官。据说是前往江南一带。”
温暖茗点点头,果然自己没猜错。
两人说着闲话,喝了一会闷酒,告辞各自回府。
才进门,伴墨迎上来,温暖茗醉眼微惺,问:“伴墨,这一日我怎么都没见你?”
伴墨酣酣一笑,说:“是小的起的迟了,等到赶到朝门外,大人已经进去了。等你出来,又见你同李大人去喝酒,我便先回了府。”
温暖茗道:“你是越来越精明了,学会偷懒了。”
伴墨只笑笑,没说话。实际上,他压根没去,一直在帮锥儿找大夫,抓药。他知道府里的人都势利,茉儿和温暖茗争吵已经传开,若他不相帮衬,锥儿根本出不了府,更别说请医问药了。
伴墨见温暖茗喝醉了,扶他进书房,边走边回:“二夫人那里几次三番派人来问少爷回来了没有,要不您直接过去?”
温暖茗不耐烦道:“有什么事?”
“不知道。”
温暖茗着实不想动,可是一想到兰心几次相请,都被自己婉拒,少不得又是一番吵闹,想着就头痛,不如过去。站起身说:“走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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