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门,茉儿的脚步就慢了下来,回头看一眼卫浩临的屋子,隐约可见他站在窗口。茉儿不想再看,那一刹那,她有些后悔。
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锥儿和月儿正在斗口。见茉儿进来,一齐住口,迎上来问:“小姐,将军怎么样?”
茉儿定了定心神,说:“他受了箭伤,箭上有毒。”
月儿惊叹道:“啊,要不要紧?”
“已经没事了。”
“一定是将军累着了。我就知道他为了遵守承诺,一定会毫不顾惜自己的。将军啊,怎么说也是个粗心大意的男人,要是有个女人在旁边照顾他就好了。”
锥儿不服输的说:“看上去是遵守了承诺,其实也没什么可值得夸耀的,这种人啊,就是死心眼儿,不知道变通。难道就为了一句死承诺,把命丢掉也不惜吗?”
月儿道:“这才说明我家将军重承诺守信用,不然怎么带兵打仗?”
茉儿抬头,看着锥儿和月儿,对她们两个人说:“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他擅自离开军队,如果被人知道了,这是死罪。
锥儿和月儿面面相觑,不知道哪句话又说错了,可是看看茉儿,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神色有点严肃。
茉儿抱起念儿,看着他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心里着实有些不舍。他现在已经认识自己了,每每在锥儿的怀里,一见到自己就张开嫩嫩的小胳膊要自己抱。在自己的怀里,他常常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小胳膊搂着自己的腰,小腿一踢一荡的来回晃悠。
她答应了卫浩临,也就意味着要和念儿分开。他还这么小,不到六个月。
要让她一个多月见不到念儿,她难受。把自己的脸贴上他的,他咯咯的笑了。他还不知道要和母亲分离。
茉儿问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卫浩临这看似荒谬的要求?
找不到答案。但是,也许重新来过,她仍然会答应。
锥儿跟过来,问:“小姐,你怎么了?”
茉儿把念儿紧紧的抱在怀里,对锥儿说:“锥儿,你帮我照顾念儿,我一个月以后回来。”
“小姐,你要去哪儿?”
茉儿迟疑着,说:“去边关。”
“为什么?”锥儿不解。
月儿却拍手笑道:“太好了,有小姐陪在将军身边照顾他,是再好不过了。”
锥儿瞪一眼月儿说:“我家小姐又不会武功,从来没上过战场,你让她去,不是送死吗?”
月儿无辜的辩解说:“怎么会是送死?有将军呢,他一定会保护小姐的。”
锥儿嗤笑道:“他保护小姐?切,万马军中,刀剑无情,他能保护得了谁?要是他真的那么本事,怎么自己还会受伤?”
“那怎么不一样?他自己受伤,是因为他心里没有自己,有的只是杀敌和保护百姓。如果他心里有小姐,就绝对会非常的爱惜,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的。”
茉儿不理她俩,进了内屋,动手收拾自己的衣物。
吃罢午饭,三人动身起程。
一路上辛苦自不必言,将近三更时分,一直没说话的卫浩临才终于说了一句话:“快到了。”
卫名说:“是啊,终于快到了。将军,你的伤怎么样?”
卫浩临稳稳的说:“我没事。”
可是坐在他身前的茉儿却知道他在撒谎。一路上他一只用那只受伤的右手抚住她的腰,用那只无恙的左手兜住马缰绳,有几次换过来,不过匆匆一瞬又立即换回去,想必还是不吃力。
这会儿卫名问起他的伤,他那只右手无意识之中就抖了一下,很轻微,却很快传递到茉儿的腰上。疾驰了这一夜,想必他急需休息。
头微微向后,问:“一夜没休息,要不要换药?”
卫浩临摇摇头,说:“还有不到三十里,等进了城再说吧。”
茉儿也不相强,只随她。在她的意念里,她没有学会强迫人。她秉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且,对于和她不远不近的人,她更不会相强。
说话间,茉儿觉得脸上一凉,抬头一看,天上飘起了雪花,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哟,下雪了。”
卫浩临浓眉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卫名却高兴的说:“太好了,说不定这下敌人可以退军了。”
茉儿奇怪的问:“为什么下雪他们会退兵?”
卫名道:“你不知道,戎国的人以放牧为生,是游牧民族,主要是靠夏季把马养得肥壮,冬天缺粮少草的,他们肯定会退兵。将军,你说是不是?”
茉儿想,若是戎国肯退兵,倒是好事。想听听卫浩临怎么答,却见他不吭声,回头看了一眼,暗夜里不见他动容,一双眼也欲睁不睁,竟似没有听见。
卫浩临心里却没有卫名想的那么乐观,良久才说:“要是戎国肯退兵,早就退了。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
卫名不再说话,只放缓了马速。
三人两骑来到城下,远远的,茉儿就望见了黑乎乎高大而端庄的城墙。经历千年风霜,它依然傲立,虽然残破,却是近万人赖以安生的家啊。有了它,人们才可以安定,有了它,人们才可以安居,有了它,人们才可以为生活而奔波,有了它,人们才敢去想什么是乐业。
城墙上有人来回走动,隐约可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卫名上前大喝一声:“开门,我是卫名。”
守城的士兵大声回应:“是卫副将吗?我们马上开门。”
吱呀声中,笨重的吊桥落下,城门大开,卫名和卫浩临一提马缰绳,三人打马进城。卫浩临不知从哪找了一顶大大的斗笠戴在头上,低着头,任凭卫名和士兵们答话。
士兵们看见卫名,问:“副将,您这是去哪了,这么辛苦,夜深了才回来?”
卫名嘻嘻一笑,道:“自然是奉了将军之命去办事,废话少说,这几天敌兵有什么动静没有?”
“每天都来叫阵,昨天还强行攻城,被李副将带领大家死战,才击退了他们。这一天大家都人困马乏的,李副将他们才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
卫名骂了一声,说:“他们在使用疲劳战术,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守城士兵也附和道:“是啊,如今又天气寒冷,再这样僵持下去,不被打死也要被冻死饿死了。”
卫名见士兵们语气中露出了失望之意,忙道:“不要紧,有卫将军呢。再者天寒地冻也不光是对咱们,敌国的军队也好不到哪里,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退兵的。”
卫浩临和卫名回到了临时将军府,下了马,茉儿觉得自己的脚早就冻僵了,在原地来回跺着,不时的吹吹自己的手。
卫浩临把马让手下人牵走,对卫名说:“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议。”
卫名答应一声就走。
卫浩临这才对茉儿说:“你帮我换药。”
带头在前走,身子不由自主的就晃了一下。茉儿上前轻轻一搀,扶他进了房。手下人早就拢好了火盆,所以屋子里倒不是很冷。卫浩临脱掉外衣,露出右肩,茉儿一看,忍不住心头一绞,那里已经血迹斑斑了。
回头一看,见旁边搁着一盆热水,忙抽手巾烫了下,解下包扎伤口的绷带,用热毛巾在伤口周转轻轻擦了擦,这才拿出药给他换上。
卫浩临眯着眼,靠在床边,对茉儿说:“这里条件艰苦,让你受罪了。”
茉儿摇头说:“既然我答应了来,就不后悔,这些话你大可不必解释。”
卫浩临看了一眼茉儿,有些古怪的笑了笑,说:“在你看来,也许是解释,很没必要,在我来说,却是发自肺腑的抱歉。这是我的诚意,你可以领,也可以不领。”
茉儿下手狠狠的在他肩上的勒,卫浩临吃痛,却笑道:“你很容易记仇,干吗要装得那么大度?有时候为什么不直接表达你的意思而是等着别人来猜?”
茉儿冷冷的道:“我不喜欢说话,尤其是无意义的废话。”
“哦。”他点头,拉长了声音,说:“是么——”
茉儿替他包扎完毕,看着他说:“我累了。”
他看得见她眼中的疲惫,便道:“去休息吧。”
茉儿回望他,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他便也望着她,一个字也不吐。
茉儿只停顿了一刹那,转身便往外走,不想手腕被牢牢攥住了,只听他说:“问一句话,真的有那么难吗?还是你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坚强,逃避不过是懦弱的借口?”
茉儿不回头,说:“我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他不放手,继续逼问:“你凭什么用自己的标准去判断别人?为什么以为自己是别人的背负或麻烦?如果我很愿意承担这甜蜜的负担呢?”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茉儿打断他。
他用力把她拽回来,说:“以沫,如果有朝一日你再见温暖茗,当着众多人,你叫自己什么?”
茉儿的身子一僵,惊诧的抬头看着卫浩临,半晌问:“这不只是如果,是不是?”
他并没摇头。
她便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微微凝眸,眯上眼,说:“我是林以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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