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儿脚下的步子一顿,就僵在当地。
她尴尬极了。想要退,那屋里的两个人已经听见了脚步声。想要进,又不能。
微微有些心痛。那榻上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相公,一个是自己的妹妹。而现在,妹妹这个名称已经没有了实际意义,只是一个和自己争夺夫君的女人。
忽然想到了娘。她初进孟府时,寄人篱下自不必言,是不是也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在缠绵?因为不能接受,所以才远走?她的心是不是在流血?是不是痛楚比自己现在体会的要深刻的多?是不是体会着男人的背叛而无以言说?是不是想到曾经他们共有的信誓旦旦?
温暖茗听见了脚步声,厉声问:“谁?”
茉儿清醒过来,放下托盘,轻轻的坐下,说:“是我,不要紧,你们慢慢来,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温暖茗只觉得头轰的一声,身子立刻僵硬了起来。
兰心唉哟一声,立刻推开温暖茗,慌乱的拾起地上的衣服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她说不要紧,见鬼的,哪有做这等事有旁人在一边观摩的理?还慢慢来,这不是成心捣乱吗?
两人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都有点做了亏心事被人当场捉住一样的窘迫。
温暖茗边系衣服,边想:究竟自己做了什么孽?第一次和兰心在药物的搓合下失去理智,就被自己的恩师抓了个现形,现在偶然一次的在书房的放荡又被茉儿逮了个正着。简直是无地自容。
茉儿听着屋里悉唆的衣服声,嘴角露出一抹苍凉的笑意。她端坐在这里,像是捉奸在床的胜利者,可也正因为此,证明自己彻底失败。他和她,可以到了这种不拘礼节的地步,他和她,可以到了纵情忘形的地步,他和她,可以到了这种一日不见就难分难舍的地步。
自己拘着他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也许最初对兰心是一种打击,可现在,这样鲜血淋淋的回击,让茉儿觉得彻骨的冰凉。他对她,几多柔情无限?可他对自己,是那样的强硬粗暴。他和她,这样的水乳交融,夫妻和谐,可他对自己,在那样的时刻不过是为了泄愤。这样的差别,就像在茉儿心上插了一把刀,自己看着那露在外面的刀把,都不知道那刀身究竟有多长。
温暖茗烦躁的踱步出来,不耐烦的说:“你怎么来了?”
茉儿犹在怔忡之中。是啊,自己来做什么?就为了看别人如何在自己的身上刺中一刀?而后在他们的笑颜中亲自拔出,看着那淋淋的鲜血,以此做别人的谈资?
这一瞬间,那种淡定和勇气消失无踪,只化成了一股茫然,看着桌子上的托盘勿自发呆。
温暖茗本来心情不好,可是一见茉儿脸上浮现出一种罕见的无助而脆弱的神情,倒有些不忍了。淡淡的扫了一眼桌上的托盘说:“倒劳你惦记了,这是什么?”
茉儿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气定神闲的男人,她无法理解,在这样的境况下他能如此的心安理得。仿佛只是被人撞见了他在处理公事,或是在看书一般,丝毫没有一点羞耻之意。是啊,他凭什么羞耻,这里是他的家,那女人是他的妻。
那么自己呢?心底有个冷冷的声音嘲弄着:自然是多余的。
一直都是多余的吧,因为爹自小就遗弃她,后来娘也撒手而去,只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孤零零的活着。欢笑,是自己一个人的,眼泪,也是自己一个人的。幸福,离自己那么遥远,希望,是渺茫的,光明,是奢侈的,只有苦痛,无尽期无止境。
茉儿颤抖着,想要抓握住什么东西。她不要这样的无依无靠,就像在大海上,即将没顶,却看不到一点点生命的光芒。
温暖茗见茉儿一再不理自己的话,失了耐心,道:“我还忙着,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兰心收拾好了自己,理了理鬓边的头发,不无得意的昵了一眼茉儿,朝着温暖茗行了个礼,道:“相公,兰心先回去了。”
看着她挪动脚步,朝门外轻盈而去,温暖茗也一撩袍袖要进门,茉儿觉得似乎世界一下子就清净了呢。可是这清净未免太过诡异了些,她下意识的开口:“站住。”这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吓了兰心一跳,她回头,看见茉儿脸朝着自己,不由得心就是猛的一跳。求救似的看向温暖茗。
温暖茗回过身,皱起眉头,看着茉儿,问:“你还有什么事?”
茉儿苦笑,端起托盘上的莲子羹,意识逐渐恢复清明,说:“茉儿冒昧前来,是为了……”声音有点哑,可惜了锥儿的一番苦心,倒是自己的心情权在其次了。镇定了一下心神,接着说下去:“……是为了给相公,送上一碗莲子羹。”
呵,相公呵,这就是上天赐给她的好相公。这就是那自己在晨起时冒起过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终身良人吗?
真是天大的讽刺。
茉儿越发笑的自然和温柔,伸出手,举起莲子羹,高高的举起,一直举过眉稍,送到那温润如玉的男子面前:“请相公笑纳。”
这就是传说中的举案齐眉吗?究竟那女子高高举起的背后,是什么?是恬淡如水的心境?还是隐忍的女儿心?亦或是漠然之后的麻木?几十年如一日,她把那案高高举起,承托的是否是她对生活和爱情的希望,还是她对自己内心一点残存美好片断的回忆?
温暖茗接过,匆匆一饮而尽,有些凉,有些苦涩。饮罢,将碗放回到托盘上,淡然而疏离的说:“多谢。”
茉儿收回,说:“客气。此来多有打扰,得罪。”收起托盘,再无二话,转身就走。
“无妨。”他在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茉儿迈步,边走边想:也许他和她,这样的距离才是最合适的。你说谢谢,我说不客气。我说多有打扰,你说不必拘礼。
其实,因为距离才客气。
温暖茗以为茉儿会忽然发飙,不想结束的如此云淡风轻,竟有些微愣。喂了一声,问:“茉儿?”
茉儿并不回头,停下脚步,缓慢而清晰的说:“半月一轮换,自今日始作废,你愿意宿在哪里,随意。”
兰心怔了一下,却立即欣喜起来。这一局,她扳的如此容易。福了福,道:“谢姐姐成全,送姐姐。”
茉儿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作停留。她应该得意的,因为事实表明,若是由温暖茗选,毫无悬念,定然是她的兰艺院。
温暖茗却觉得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不为外事所动,漠然甚至有些冷然的茉儿。她的身影越走越远,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还未走进自己的心便又匆匆远走?
茉儿回到院子,锥儿迎出来问:“怎么样?去了这半天,姑爷说什么了?”
茉儿看着锥儿脸上那热切的期待,不免有些替她难过,仿佛自己倒在其次,只是辜负了锥儿的一番苦心,和那一碗凝聚着锥儿心血的莲子羹。于是强笑了笑说:“锥儿,这莲子羹本来就应该给我喝,你应该炖些滋补壮阳的汤汤水水送给你家姑爷才合适。”
“什,什么意思?”锥儿摸不着头脑。
茉儿笑笑,说:“没什么。”
锥儿道:“你既是喜欢喝,我去端来就是了,厨房里还有。”
茉儿端着那碗还热乎的莲子羹,喝了一口,有些涩,可还是一口一口的往下灌:清火去热呢,自己就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需要清醒清醒。
锥儿吩咐小醉、小落等好生照顾着茉儿,自己抽空出了院子,直奔温暖茗的书房。她想找伴墨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伴墨正在阳光底下站着,看见锥儿过来,便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锥儿知道他一向话少,也不言声,悄悄的把他拽到一边,问:“我问你,刚才都谁来过书房,找过你家公子?”
伴墨见问,便反问:“问这些干吗?”
“你只管说是谁。”
“二夫人兰心来过,后来我就走开了。应该再没人了吧。”
“哦,待了多长时间,她和姑爷做了什么?”
伴墨道:“不过是送了碗粥,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锥儿心里冷笑,只送一碗粥那么简单?若说自家小姐送汤,绝对是放下便走,可是换了兰心,打死她也不信。一定是她们做了什么,被自家小姐碰了个正着,想到这她问伴墨:“二夫人来了,你为什么要走开?”
伴墨板着脸,神情有些僵硬,好半天才吱吱唔唔的说:“我正好有事。”
锥儿冷笑了一声道:“看来这二夫人没少给你好处呢,不过给的不够多,否则这好时候你正是应当把门望风的时候,怎么能走呢?你就不怕有外人来打扰了他们的好事?”
伴墨脸通红,道:“你胡说些什么?”
锥儿道:“是,我胡说,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转身扭头就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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