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儿强撑着起身,披上了一件外衫。看着满地的狼藉,怨恨又起。眼泪不可遏制的往下淌,让茉儿觉得似乎这眼泪永无止境。
她恨恨的抹掉眼泪,对自己说:“孟以茉,不要像一个弱者一样无耻,眼泪只能证明你的屈服和懦弱,振作起来。”
她深深的呼吸,再呼吸,眼泪才好容易停了下来。
现在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刻,留下来的残局必须得自己收拾。他也算男人吗?在激愤之时做冲动之事,而后一走了之。
茉儿的心又被委屈充盈,泪又落下来,死死的克制住喉头的哽咽,茉儿动手收拾地上的碎衣烂衫。
她回身找出一个包袱,将这些统统包起来,又放回到柜子里去。
站着都困难,她觉得自己两腿在打颤。恨恨的闭上眼,再睁开,对自己说:振作,振作。没有什么难关是跨越不过去的。早在最初把自己的贞洁丢给自己手指的那一刻,就没再想过还有什么更羞辱的事发生。
只当作一场恶梦罢了。这个梦里,自己遗失了照明的灯笼,在漆黑的夜里落入了漩涡,仅此而已。总不能因为受了伤,就怨怪自己,或者怨怪无情无意的崎岖路。
茉儿动手把床上的被褥都扯下去。换,全换新的。她不想看到这些。也许她像只逃避的鸵鸟,可是当务之急是让自己不再受到伤害。
眼神却忽然凝滞不动了,床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茉儿忍不住大笑,笑着笑着泪就模糊了双眼。多可笑,温暖茗一直在乎的贞洁,居然在这样的夜晚,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面前。只是,这种无声的辩白,现在又有什么意义?他会因为自己仍然是处子之身而欣喜,还是会因此和自己冰释前嫌?自己和他的问题,仅仅在这一点的争执上吗?如果他因为这一点而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是幸还是不幸?
辩白没有意义,她也不想让他明白。曾经是,现在,亦是。
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想到这,茉儿把床上的单子帐子都扯下来也包到一起,扔在角落里。哪天,让锥儿全扔出去,或是一把火烧掉。眼不见心净。
已经是一身汗,茉儿气喘吁吁的坐在镜子前,一双眼红肿不堪。她伸出手,拍拍自己冰冷的脸颊,移开了看向镜中的视线。
揽镜自照,对影自怜。这又是何苦,何必?
茉儿想沐浴。先擦了擦脸,觉得脸上神色较为正常了,才叫:“锥儿——”
夜寂人悄,这声音里还带着哽咽。茉儿觉得孤单无比。
一步步走到门口,茉儿喊:“锥儿——”
门开合的声音,锥儿急急道:“我就来了,小姐,有什么事?”
茉儿直直的站着,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对面的锥儿觉得,自己是坚定的,是轻易不会倒掉的。茉儿轻轻的的说:“锥儿,替我打桶热水来。”
“好,小姐,你可是要沐浴吗?”锥儿一边匆匆系着衣服,一边问。猛一眼看见茉儿,似乎脸上神情不太好,停下来问:“小姐,你怎么了?对了,姑爷呢?”
“我没事,他走了。”茉儿的语气一如往常般平静。
“这也太过份了吧,怎么说也是洞房花烛夜,晨起要接受祝福的,怎么能半夜就走?”锥儿唠叨着。
茉儿沉下脸,道:“锥儿,我正告你,从此,不要在我面前多提他一句。”
锥儿看着茉儿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自此以后,这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
锥儿应着,心想:说的容易,可是这院子就我和圆圆两个女子,若是真有人强行要进,我们也拦不住啊?
茉儿似看出她的心思,说:“我会再叫几个人来,以后你的职责就是让这院子保持清净。我不想看到的人,别让她们出现。”
“是。”锥儿见茉儿一夜之间似乎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懒洋洋全都不在意的小姐了。她似有了什么决断。
茉儿让锥儿出去,把自己浸泡在热水里,闭上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身上有淤青,在白玉般的肌肤上触目惊心。手轻轻撩过热水,只觉得隐隐得痛。夜风吹起纱帘,朦胧间,茉儿觉出外面有人,问:“谁?”
吴梦檀坐在外面,轻声一笑说:“是我。你还是如此敏感,我这绝世武功都能让你瞧出破绽,哈哈。”
“不速之客,有失远迎。”茉儿并不惊慌,只是慢慢的摸索衣服。
吴梦檀道:“你不必理我,我是来向你告别的。坐坐就走。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多谢你的打扰,只是,我不觉得会有什么区别。”
“茉儿,你终究是女人,别再和自己为难,和他为难。既然已经是夫妻,就好好的相处下去吧。”
茉儿脸上一阵潮红,他又知道了什么?冷哼一声说:“多谢你的提醒,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轻,你的警世良言,对于我来说,未免太过轻巧,没有感同身受之深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茉儿,你向生活和命运低头,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何必非要硬挣,你不累吗?”
“累吗?当然。一个人站在所有人的对面,为着保持自己都不知道是对是错,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自己,我当然累。可是若是让我顺从别人的心意,做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自己,我不知道是不是另一种悲哀。”
“人活着,就自自在在的活着,何必想那么多?做不做你自己,真的那么重要?茉儿,是否你只是为了保持自己而保持?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和他相处?也许过了这山,见到的就是平地,开满鲜花呢?”
茉儿笑笑,说:“是一个很美丽的梦呢。吴梦檀,你说,人是不是应当倚仗着梦而活?”
“也许。人生已是彻头彻尾的一场悲剧,若是再没有了梦,将是多么的可怖?”
“呵,可是如果它本来就是悲剧,何必要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来粉饰?我不介意在可怖的路上行走,也不会因此就失了勇气。可是若是用这种美丽的梦来欺骗自己,我怕我会因为贪恋而不敢前行。”
吴梦檀笑笑,忽然沉默下去。他和茉儿是一类人,他不该这样劝茉儿的。可是他也看不得茉儿在倔强中碰壁,一次又一次。
这寂静,让茉儿觉得孤单,她和吴梦檀,总是像对着镜子照着自己。她怕自己会受了他的话的影响,却做她害怕的事。
因为对自己来说,那些改变,有些陌生,不熟悉,所以害怕。
她最怕的,不是因为不确定,而是确定。来自于温暖茗对她改变的视若无睹和确定的否定。与其做投降之后被杀降的俘虏,不如在最开始时就做一个最桀骜不逊的叛徒。
她开口问吴梦檀:“你说要走,准备去哪里?”
“我在江南还有生意,而且,我找到了四儿。就是如兰。”
伤疤总是要揭开的,他准备好了?如果是,倒可喜可贺。不过这毕竟是他的私事,他不说,她也不会问,茉儿微微一笑,问:“呵,如兰,究竟有没有这个人?”
“没有,不过一个代号而已。”
是,每一个人,都不过是划过天际的一颗流星,为了让自己最近的人记住,所以叫阿大阿二,只是一个代号。
“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怎么,我还没走,你就开始想念了吗?”他的话里又带了调侃。
茉儿不动声色,说:“你说过,一个人总是很寂寞。你走了,我似乎只有对着自己的影子说话了。”
吴梦檀许久都没说话,只轻轻说:“茉儿,保重。”
茉儿从浴桶中出来,水已经凉了。不待锥儿进来,先自行穿好了衣服。关好窗,拢着湿漉漉的长发,看天色已微微发白了。
折腾了一夜。
仿佛自己只是对着通明的烛火在自言自语,那个来无踪去无影的人,从没来过。自此,他再也不会来了。
在这年终岁尾,默默回想,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娘亲过世,自己去孟府,又匆匆出嫁,现在,自己已不再是女孩儿。
锥儿进来,收拾了浴桶,替茉儿挽了长发,说:“小姐,你累了,再休息一会吧。”
茉儿点头,对锥儿说:“你把那个包袱拿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吧。”
锥儿看一眼茉儿指的那个包袱,鼓鼓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问:“什么讨厌的劳什子?扔掉算了,干吗要烧掉?”
茉儿心一抽。那是证据,是让自己看见心就痛的证据。扭了头说:“别让人看见。”说时就躺了下去,想想不妥,又加了一句:“你也不许看。”
锥儿哦一声,就退出去了。
黑夜过去之后就是黎明,也不知道这黎明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也许是平静,也许是一场恶战。她不认为兰心会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让生活继续。
无论到来的是什么,那是老天的事,对于她来说,就是养精蓄锐。
第四卷完。
我讨厌温暖茗,很讨厌,不是一般的讨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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