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浩临命卫名先行回京，他和茉儿饶道到别院去见锥儿。一路上归心似箭，不到一天时间，别院已经遥遥在望。

　　卫浩临不无妒嫉的对茉儿说：“你对念儿这么关切，什么时候对我也这样？”

　　茉儿白他一眼说：“娘亲对孩子，那是天经地义，你一个大男人拈什么酸？”

　　他呵呵一笑，道：“你不多心就好。”

　　茉儿方明白他的意思，哼一声道：“我自问心无愧，对他什么样，是什么态度，又是什么样的心，你完全看在眼里，若是你愿意多心，我也没办法。”

　　眼睛看着远方，忽然说：“卫浩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不提就代表从没发生过。”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冰凉，说：“我不后悔。”

　　茉儿没说话，他继续说：“你不要为自己留任何余地，我说过，我许下的承诺，绝不会改。”

　　茉儿微微一笑，抬起头，说：“事情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如果我现在带念儿离开，我的生活和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不改变就是好吗？”他毫不留情的打断她的话，说：“我对未来很有信心。”

　　念儿长大了，睁着一双黑如宝石般的眼睛，依在茉儿的怀里，毫不认生，仿佛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娘一般。

　　茉儿紧紧抱着他，轻声说：“念儿，娘回来了。从今后，娘再也不会离开你这么长时间。”

　　他不知忧愁，只是咧着嘴笑，茉儿忽然惊喜的叫道：“锥儿，念儿长牙了呢。”

　　锥儿在一边道：“可不是，最近念儿总是逮着什么咬什么，我担心死了，后来发现他是长牙了。小姐，我们是要回京城吗？”

　　茉儿坐下来，把念儿放到床上，任他用小手握着自己的一个手指把玩，边说：“嗯。我在边关遇到了温暖茗？”

　　锥儿瞪大了眼，说：“什么？那，他，你……”

　　“很平静，分离是注定的事实，不由得他不承认不面对。”

　　“唉。”锥儿叹一声，说：“费了那么大的劲，好不容易出来了，如今又得回去。小姐，说实话，我很不甘心。”

　　茉儿看她，道：“我们回京又不是回温府，为什么不甘心？”

　　锥儿听说不是回温府，先是一喜，又是一忧，她问茉儿：“小姐，那我们回去是为什么？”

　　“了却一桩心愿。”

　　请功书上，赫然有林以沫三字。皇上拿着这奏折，捋了捋胡子，问身边的小太监：“林以沫是谁？”

　　那小太临手拿拂尘，回道：“皇上，奴才不知。”

　　皇上没言语，低下头，却听小太监又说：“奴才只知道温暖茗温大人故去的夫人叫孟以茉。”

　　皇上唰一下抬头，忽然就明白了。他朱笔一挥，道：“宣温暖茗、林以沫、卫浩临进宫。”

　　又有好戏看了。

　　当茉儿站在宫门口，看见对面来的温暖茗，便知道了皇上的用意。她淡淡一笑，心想：该来的终要来，也罢，我倒要看看，这一番是非，我茉儿种下的因即将收获什么样的果？

　　温暖茗停下脚步，对茉儿道：“茉儿，如果你肯悔悟，一切都不晚。”

　　茉儿头都不抬，说：“从前，现在，将来，我都不悔。”

　　“你何必如此固执，这对你，对你身边的人没有任何好处。”

　　“我已经是我，不可救药的我，温大人何必再作痴心之想，如此的苦言相劝，只是换来我的不耐而已。”

　　卫浩临笑道：“你自你，他自他，因自因，果自果。”

　　茉儿闭嘴，只淡淡一笑。

　　三个人进了宫门，卫浩临和温暖茗在前，茉儿在后，三人山呼万岁，见过皇上。

　　他冷冷的俯视着这三个人，说：“免礼平身。来人，赐座。”

　　小太临端过两把椅子来，分别放在卫浩临和温暖茗身前，皇上看着茉儿道：“朕是叫你林以沫，还是孟以茉？”

　　茉儿答：“皇上圣明，在下林以沫。”

　　“名字虽换，却身份不改，你是站在谁的身边？”

　　茉儿问：“我必须选择吗？”

　　他呵呵一笑，说：“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茉儿看他一眼，没说话，退后一步，站在两个人中间。温暖茗心里不悦，不过见茉儿并没选择卫浩临，心里又稍微平衡了一点儿。

　　卫浩临却不满的瞪了茉儿一眼，什么话不曾说，只伸手轻轻一拽，一按，把茉儿拽在了自己身边。

　　皇上瞥了茉儿一眼，卫浩临上前，道：“皇上，末将的辞呈已经递上，不知皇上批了没有？”

　　“卫爱卿，你屡立战功，又年纪甚轻，正是为国报效出力之时，何以言辞？”

　　“大丈夫立业立家，我卫浩临胸无大志，对仕途没多少热忱，所以现在只想成家娶妻。可是微臣自知配她不上，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成家娶妻是好事，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朕代你办。还有，谁敢瞧不上朕的大将军？朕倒有兴趣看看这与众不同的女子。”

　　卫浩临微微一笑，说：“她不要名利，不要富贵，只要一个公平。她是平民，我自然也只能是布衣。因此和许许多多百姓们一样，微臣的亲事不足道，更不足以让皇上费心。”

　　茉儿冷笑，若当面说出是自己，他还会这么有兴趣要看看这与众不同的女子是谁吗？

　　皇上见卫浩临不提，只得说：“再议。”

　　卫浩临施了礼，退在一边。

　　皇上看着茉儿，说：“我在奏折中见到诸位将军极力为你表功。”

　　“小女子不敢，这是将士们浴血奋战的功劳，民女不敢居功。”

　　“功虽有，可罪也不小。林以沫，你欺君惘上，诈死出逃，拐带幼子，可是死罪，功不足抵。”

　　茉儿一句话都不说，只漠然的看着他。上次是这样，现在还是，他就是要逼她。他要怎么办，随他好了。

　　“你可认罪？”

　　茉儿道：“皇上是金口玉言。”

　　“那好，朕给你两条路，一条是永世入宫为奴，另一条是鞭刑一百，随温爱卿回家。”

　　呵，茉儿无语。她抬起头说：“皇上，你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天下所有的百姓都是你的孩子，如果你愿意如此对待你的孩子，小女子无话可说。这两条路，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会选择。”

　　他怒，道：“大胆，你敢抗旨？就不怕朕诛你九族？”

　　“怕，很怕？可是当我在战场上看见士兵们为着陌生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流血、受难，看着那些一文没有的百姓为了捍卫自己存活的尊严，我便不怕了。我只觉得悲哀。与其为着不明不白的目的活着，我愿意为自己的信仰牺牲。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要一个喜欢我和我喜欢的人，和他在一起过几十年相濡以沫的生活。”

　　他点头，说：“我明白了，卫将军说的那个女子便是你吧。你居然以有夫之妇的名义勾引他，真是，真是……”

　　茉儿冷冷的看着他，心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需要解释吗？我有必要解释吗？呵，为了一个这样昏庸的君王，我深以为耻。

　　温暖茗上前跪下，说：“臣明白皇上叫臣来的目的，可是臣还是想为茉儿求情，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不懂世事，行一步错，在所难免，臣愿意不计前嫌，回去之后严加管教。”

　　茉儿微微斜身，脸上挂着一种说不上是悲伤还是嘲讽的笑，说：“温大人，你和我之间有休书在。”

　　她给足了他的面子。生死，她不在乎，可是她替他在乎着他的面子。温暖茗脸上白了一白，看着茉儿，神情中是惋惜和隐忍的愤怒。

　　卫浩临握住了茉儿的手，温热从她的手传递到内心，冰凉渐渐变暖，她的身子一震，不自觉的看向他，却见他朝上对皇上说：“皇上，如果臣想带以沫走呢？”

　　“你威胁朕？”

　　“臣不敢。她是我想保护的女子，我不会让她死，甚至受到伤害。”

　　“别以为你辞了官朕就耐何你不得。”

　　“好。”他点头说：“微臣明白，要杀要剐，微臣恭候。以沫，我们走。”他拽起茉儿的手就朝宫门外走。

　　皇上在他们身后断喝，道：“来人，把他二人拿下，压到刑部大牢里去。”门口涌进来十几名大内侍卫。

　　卫浩临不惧，道：“看来，今天我要走的是一条浴血之路。很可惜，我卫浩临手刃的都是敌国的军将，还从没有沾过一国同胞们的血。狡兔死，走狗烹，这么快就落到了我的头上，可见我要辞官是多么明智的举动。”

　　茉儿看着他，说：“现在停步，还来得及。”

　　他眼睛一瞪，道：“当我是什么人？我不是懦夫，是个男人。”

　　有人啪啪的鼓掌，道：“正因为你是个男人，所以更不应该为了一个女子就失去了大好前程和年轻的性命。”

　　茉儿和卫浩临同时朝门口望去，见斜倚着门口站着一个调儿郎当的男人，一身青灰色袍子也掩饰不住他骨子里的不羁。居然是吴梦檀。

　　卫浩临道：“无情未必真豪杰，谁规定男人的志向就只是所谓的大好前程？我说那是狗屁。人活着的最终意义都没搞清楚的人，没资格说什么人生幸福。在我看来，幸福也许就是别人眼中的不思进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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