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月含笑，美目轻颤看着雪尘，就像是想要把她的模样刻到心底最深的地方。

　　在暖月的注视下，雪尘心中却是不安蔓延，除去那一袭的银发，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为什么总给她一种抓不住的感觉，似乎下一刻这个男子就会从她的眼前消失。

　　“暖月……”扣着他的手，不自觉的用尽的全身的气力。

　　此时的暖月隐隐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疼痛，只是相较于胸口的剧痛来说，那些的疼痛显得那么的微小。

　　“暖月……”察觉到暖月的神情似乎有一些的不对劲，雪尘眉心一拢，继而看到他紧扣着胸口的五指，指节分明。

　　“咳咳……咳咳咳……”本来想要开口叫她不要担心，想要告诉她自己没事，想要和她说的话还有好多好多，可是，一开口那难以抑制的咳嗽声就将一切淹埋。随之涌起的腥味，有一股温热的液体在那一刹那间从喉间涌出，“咳咳……咳咳咳咳……”

　　暖月的剧烈颤抖和那试图压抑却还是在她耳边响起的咳嗽声，让雪尘慌了神。而那从他唇间涌出的血液，是那么的鲜红，把她眼前的所有都染成了红色。

　　“暖……暖……月……”她残破的言语，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慌乱间的她，将暖月护进怀里。第一次发现，他是那么的沉重，整个身子的力量落在自己的身上，让她有些难以支撑。

　　“我……没事……”月白色长袍被他唇间涌出的血液染红，这三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的无力。可是，就是不想让她担心，明明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无用却还是想要不让她担心。

　　雪尘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素来在外人面前表现得那么的冷漠，表现的那么的坚强。但是，她也会哭泣会伤心会难过会恐惧……就像现在，她强咬着下唇，害怕自己一开口就是那么虚弱求助的话语会让暖月不安心。

　　“没事……我们回去，找药王，他一定有办法的。”雪尘双臂紧紧的将暖月拥在怀中，她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世间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有的只是暖月在她怀中轻微的呼吸声。

　　“我们回去，让药王治好你，然后我们就去竹苑隐居。我不要报仇了，也不要任何人死，我只要留在你的身边，所以暖月，你不要离开我。你说过和我相依为命的，你知道我没有你会活不下去的，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雪尘睁大的眼睛，泪水却还是不断的从眼眶中滑落，她的言语是那么的清晰不带一丝的梗咽。她想要把那些话都说给怀中的那个人听，把她的无助依赖告诉他，告诉他自己是那么的离不开他。或许……或许这样，他就不会离自己而去吧。

　　“雪儿，别哭了。”

　　雪尘听着暖月的话，不由得身子一震。依照暖月此时的角度更本就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明明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却还是逃不出他对自己的了解。

　　“雪儿，乖……”暖月感觉着这个微微颤抖的怀抱，睁着眼前看着蔚蓝的天空。在这个怀抱里，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不是因为怀抱中神奇的力量，他心中是那么的清楚这一刻的回光返照，预示着的不过是他即将逝去的生命。

　　“你要好好活下去，你记得那么多我说过的话，那么这一次你也要乖乖的记住。我不要你死，因为你要替我活下去。你知道吗？就算我死了，我也会在奈何桥边等你，我不喝孟婆汤，我会看着你在人世间好好的活着，等你百年之后，我在和你一起投胎转世。到时候，我不要是什么天眷之人，你也不要有什么血海深仇。到时候，我们再……”

　　雪尘低下头，从暖月那么认真温柔一字一句的说着这些话开始，她就已经不知如何回应了。他说的每一句话，就好像是在告诉她，这一次他必须要离开了而且她一定不能随他而去。可是，听着那些话，她的心就像是麻木了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她曾经想过，就在听到小影的话，看到宫中密纪，从花姑口中得到证实，每一次她只要一想到暖月会离开自己，心口的疼痛就像是整颗心被一点一点的捏碎一样。

　　但是，这样次的她却连一丝的心痛都没有。是麻木了吗？

　　她低下头，轻轻的一吻落在暖月的唇边。那鲜血的腥味，化开在她的唇齿之间。细细的品尝着此刻的滋味，双舌交缠，雪尘闭上双眼静静的感受着此刻。从一开始，她主动的附上暖月的唇，到暖月温柔的回应。一种难言的满足在雪尘的心中蔓延，如果可以让时间停在这一刻，永远……永远……

　　鲜血的腥味和泪水的苦涩，渗透在这个绵长的吻中……

　　随后而来的百鬼，站在远处不愿靠近，那一幕在多年之后回忆起来还是那样的美好让人不忍亵渎。

　　如果，上天没有那么残忍，那该有多好。

　　啪……

　　所有的声音在雪尘的耳中都已经变得像清风一般，撩过不见。那微凉的唇角，那滑落下的双手，那砸在巨石之旁的古琴。雪尘没有睁开眼睛，为什么突然间连那轻微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暖月，你太累了吗？暖月，不要睡，好不好？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和男子亲吻，你醒过来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雪尘睁开眼睛，看着暖月。

　　桃目紧闭，脸颊苍白，那一袭银发和她的墨发纠缠在一起。

　　“暖月……”微颤的手拂过暖月的脸颊，“暖月，你醒一醒……”

　　…………

　　“暖月，不要死。”

　　“好，我不死。”

　　“暖月，不骗我。”

　　“好，不骗你。”

　　…………

　　“你说过你不会死的！你说过你不会骗我！你说过那么多的话，我都相信的……暖月……”雪尘对着怀中那个双目紧闭的男子，她嘶吼着，只是不管她再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就爱你了……暖月……你醒醒，好不好……我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和你说……”

　　“我不会再和暗羽作对了，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和我说呢？你和暗羽有着那么多不可剪断的关系，为什么还要让我为了仇恨对他们动手，甚至为了我，你还亲自对付他们……”

　　“暖月……”

　　泪水没有流尽，眼前的猩红却让她不可抑制的感到疼痛。

　　眼睛的疼痛，心口的疼痛，全身的疼痛……

　　耳边响起的惊呼声，还要那些人七手八脚的似乎想要把她和暖月分开。

　　“滚开……”她怒吼着，拂袖想要挡下那些人，可是身体的沉重让他什么都做不了。她只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那个人，不要与他分开，不想要与他分开……

　　百鬼停住了对雪尘的拉扯，那清丽苍白的面容上，缓缓流下的血泪，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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