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尘那犹若坚冰的眸光,让骆蛊感觉到有一股寒意随着手腕攀上心头,他喃喃道:“奴蛊……”
松开他的手腕,雪尘朝铁门处走去。没有惊诧,没有寻问,没有怒斥。她只是由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蛊虫不是我放的,它会自行挑选寄主……”没有理会身后不停的解释着的骆蛊,再一次推动着沉重的铁门,使力中的雪尘却觉得之前的阻碍突然消失。“滴答,滴答……”骆蛊,双手撑住铁门,手腕上的伤口滴出的血落在雪尘微抬起的脸上。那是,温暖的……
“骆蛊,你走吧,本就是我欺骗你在先。我不怨,而且,我也将你视作朋友。谢谢你,给过我守护和依靠。”雪尘淡冷的话中,带着真诚的感激。
骆蛊勾起嘴角,扶住她的肩膀,道:“可是,现在我必须和你一起走。”
身后的铁门再一次关闭,雪尘看着身侧的骆蛊,他的话说得她满头雾水。
“待到安全之处,我再解释给你听。”对上她疑惑的眼神,骆蛊说道。
在骆蛊的扶持下,二人走向小屋。“有人么?”敲扣房门。隐约听到有人,起身走出的声音。
开门的是一个四旬老妇,她身后跟着一个睡眼迷蒙的年轻人。长得与何阎有几分相像,铁门之后的场景,雪尘曾设想过好几种。但对于出现这样的两个人,却不在她的意料中。
“你们是何人?”老妇人打量着眼前的那个纤弱女子和一个衣着黑袍的怪异男人。这两日来,从未有人来的这里已经是第三次有人造访了。虽然,能够猜到他二人的目的。但在未确定的时候,她还不能放下心中的警惕。
“老李说,我要找的人就在此处。”
“姑娘,快进屋来说。”听到她提及老李,老妇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将他二人,请进了屋中。
小屋子并不宽敞,雪尘进屋便看见了床榻上昏睡着的寒烬。骆蛊扶着她走向床榻,雪尘取出怀中的瓷瓶。瓶中装的是骆蛊的血,也是解除寒烬身上毒蛊的唯一方法。
迷茫中,寒烬似乎闻到了那令人心安的花草香。
是你来了么?……
浓烈的血腥味,滑下喉间。身体里诡异的疼痛感,随着散进四肢百骸的冰冷的液体,慢慢的安定下来。
“咳咳咳……”寒烬转醒时天已微亮。
转过头,床沿靠睡着那个让他期盼了许久的人。她面色不佳,想来这几日都未好好的睡过。支起身子,伸手抚上她的眉。很轻很轻,想要靠近,却又害怕打扰了她难得的安眠。
“她太累了。”一个生硬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寒烬的思绪。
寒烬翻身而起,将雪尘护在身后。他记得这个声音,是那个向自己下毒蛊的人。这个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我不会伤害她的,你不用紧张。”一丝苦涩从他的话语中漏出,思及那一时大意种下的苦果,骆蛊不由得心口一闷。
寒烬依旧目光紧锁在骆蛊的身上看着他端着清粥小菜,似乎也没有恶意。在听到他那样一句话后,更加是感到了疑惑。
“骆蛊,没有恶意。”她原本就睡得不深,当察觉到寒烬微微露出的杀气,人便醒了过来。
“庄主,”垂目,寒烬正色道:“属下,办事不利。”
雪尘淡眉轻蹙,“一切都等离开了这里再说,而且,你又忘了么。我与你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雪尘不知道的是,在寒烬发觉自己对她的情谊随着时间改变后,便暗暗下定了决心。‘既然走不到你心里,那我就选择用这样的姿态站在你身边,站在一个与你最近而又最远的地方。只要能看着你守在你身旁,于我而言便足够了。’这些话,连他自己都忘了曾在心中对她说过多少次。
如果可以,他也想做那个与她比肩览尽天下景的男人。只是,从雪尘看待自己的目光中,寒烬就明了她对自己绝无男女之意。所以,他只能选择以一个属下的身份,站在她的身旁。
“寒公子,可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么?”老妇人的声音在小屋中响起,雪尘看向寒烬,眼中明显的带有询问之意。
“我答应过何夫人,要带他儿子离开。”
“何夫人?”昨夜未来得及询问,对于这小屋中母子二人的身份,雪尘还没有了解过。寒烬的一句何夫人,却让她确定了几分心中的猜测。
“这位是何家堡前任堡主的夫人,而他……”寒烬的目光落在老妇人身后的何穆身上,又继续道,“他是何阎的哥哥,何穆。多年前,被何阎所害,如今便像个七八岁的孩童一般。”
“你是说,你曾答应过何夫人要带他一同离去?”
“望庄主,应允。”
雪尘略作思量,唇角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既然,你已经答应了何夫人,那便带上他就是。不知,何夫人是否要一同离开?”
“这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了。雪庄主能够答应带我儿离去,老身已是万分的感激。”话语中的婉拒之意很是明显,雪尘也没有再强求。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而言,带上一个四肢健全的痴儿已是一个不小的包袱。但,在雪尘的心思中,这个痴儿再以后将会成为她很好的助力。
老妇人并不是不知道雪尘的另有所图,江湖上的那些腥风血雨,明争暗斗,她也曾见过不少。但是,要让让儿子离开这里眼下这个机会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
掀起墓碑之下的石板,何穆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百般不愿离去。
此时,身后传来一阵不寻常的脚步声。
“嗖……”一支利箭穿过空气,直插在雪尘脚边。
何阎就在离他们不远处,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弓搭上了三支箭。雪尘早便料到,何阎不会带上手下进入这高墙之中。这里是他隐埋着丑陋的过去的地方,又有谁会将自己的劣迹摆到他人的面前。不过,她还真没想到,何阎会独身一人前来阻拦。
只见他,拉满弓,厉声道:“今日,我就要看看你们是否能快过我手中的箭!”
三箭齐发,耳边传来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快走!”老妇人催促着。
何穆,寒烬,骆蛊,都以下入密道之中。老妇人挡住直向雪尘的那一箭,将她推入密道中。
“我儿就拜托雪庄主了!”老妇人的话似乎还在耳边,石板已被狠狠的盖上。
…………
“娘!!!”何阎凄厉的吼声,穿过厚重的石板传入雪尘等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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