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在橙色灯笼光的笼罩下,风波亭中却是明亮如昼。
然而,使之明亮如昼的原因却不是因为摇曳的烛光,而是风波亭中那一颗透出白光的夜明珠。悬明珠于亭中,这一桌的菜色似乎都显得更可口了几分。
“听闻觉家主送了一件厚礼给雪庄主,小生这份礼就当作今日私闯山庄的赔礼吧。”尹文锦冠冕堂皇的挡下了雪尘想将这夜明珠推柜的话,“夜明珠可以在漆黑的夜色中发出光亮,让人看清一条路,一些事,或者……一个人。”
尹文锦那意味深长的话和意味深长的眼神,让雪尘一震,难道他又察觉到什么了么?
“那尹文少庄主这份礼,本庄主就收下了。”雪尘目光一转落在自己右侧的觉皇身上道:“本来此处是为了给觉家主洗尘而设,恰好尹文少庄主也来到庄中,想必觉家主不会介意的吧?”
觉皇嘴角弯起一笑,以示无碍。
雪尘右侧依次坐着,觉皇、陌清清、骆蛊,左侧依次坐着,尹文锦、秋伊人,座下还有两个空位。只见雪尘的目光扫过觉皇身后的紫袍男人陌离道:“觉家主有时也该让属下适当休息一下吧。”说着转过头对身后的青竹道:“青竹你也入席。”
“是,庄主。”青竹遵从的走到秋伊人旁的空位上坐下。
“陌离,既然雪庄主都开口了,你也入席吧。”觉皇带着淡淡的疲意的音调,更显魅惑。
陌离……听到紫袍男人的姓名,雪尘一愣,只是眼中依旧平静淡漠。看着陌离走至骆蛊身侧那个仅剩的位子。
一场看似平淡的晚宴,实则座下之人都各怀鬼胎。
“秋堂主,为何如此看着本庄主?”察觉到秋伊人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像是要把自己看透一般,那种毫不顾忌的探究让雪尘有些不悦。
“雪庄主真是好眼力,伊人是第一次和雪庄主见面尚未相告姓名,雪庄主是如何断定我就是秋伊人呢?”秋伊人刻意加重了‘第一次’的语气,而她的话除了让雪尘微微变色之外,也使得尹文锦一惊。
雪尘端起面前的酒杯,浅饮一口掩去之前的心慌。只是,这一幕落在觉皇和尹文锦的眼中却让事情显得更是可疑。
“秋堂主和尹文少庄主一同前来,衣袖上绣有青龙图案。而涟漪山庄下青龙堂堂主秋伊人,是尹文少庄主的青梅竹马,知道这些我若是再看不出你就是秋伊人,是不是会被人耻笑了?”雪尘从容的回应,“倒是秋堂主,一直盯着本庄主,是有什么要说的么?”
“只是觉得雪庄主有些像一位故人罢了,”说着,秋伊人眼角瞥过尹文锦,那个故人就是一直占据着他的心的人。
雪尘看似无意的一笑道:“哦~说来也巧,尹文少庄主也曾和秋堂主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既然是已死之人,两位又何必如此念念不忘?”
没有料到雪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更让秋伊人惊诧的是,尹文锦也说过这些么?
“哦?是什么已死之人能让涟漪山庄的少庄主如此念念不忘?”觉皇像是来了兴致一般,目光游离在雪尘和尹文锦之间,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陌清清低头不语,而秋伊人的目光也和觉皇一般落在尹文锦的身上,只有骆蛊略显担忧的眼神看着雪尘,他敏锐的感觉告诉他,在觉皇追问尹文锦的那一刻雪尘丝毫没有变化的表情下有些颤抖,好像是在害怕什么。
“小生的未婚妻是前凌云山庄庄主的女儿凌雪,不过十二年前凌云山庄被暗羽一夜灭门,她也在那一场灭门中丧生。”尹文锦淡淡的说着,似乎有些伤感,却又好像并没有让他留下太多的不甘。
尹文锦的语气太过平淡,一旁的秋伊人不由得有些疑惑。一直以来凌雪的死都是他心底不能被触碰的一个伤口,可是今天他自己却有这本平淡如水的语气讲出。这说明了什么?是代表着那个娇艳的小女孩已经从他心底被时间抹去了,还是他在故作坚强。
只是,在发现尹文锦讲出这些话时他的目光一直停落在雪尘的身上。秋伊人心中一痛,就算她死了也还霸占着他的心,而现在一个和凌雪有着几分相像的人,即便只是一个影子你的目光就移不开了么?
“逝者已矣,尹文少庄主何不好好珍惜眼前人呢?!”觉皇抚过额前的发丝,无意的瞥过尹文锦身旁的秋伊人。她对尹文锦有情,在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这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真是悲哀。
“只有眼前有人,才能好好珍惜。觉家主还是先珍惜好自己的眼前人,再来对小生说教吧。”尹文锦温怒,只要他想到午后在这亭中,这个狐媚男人总是摆着高人一等的姿态就让他感到很是不悦。
明明妻子就在身边居然还对雪尘一副暧昧的态度,更让尹文锦恼火的是在面对觉皇的时候雪尘的眼中根本不存在对待他的时候出现过的那种防备。
也就是说,就算接受眼前这个已经有妻室的男人,她也不愿接受自己么?!一想到此处,尹文锦面对觉皇的目光有变化了几分。
对上尹文锦的目光,觉皇倒也挪了挪身子坐正了几分,这并不表示他把尹文锦放在眼中。这只不过是觉皇在面对挑战者时,给予对方的一点点尊重。有胆对他露出这样的目光,这小子似乎比想象中的有趣。
亭中的气氛在交谈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一点骆蛊不由得蹙眉。与生俱来的像动物般敏锐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的不安。两个男人暗中较劲,还有些人似乎也散发出一种让他很不舒服的气息。
“尹文少庄主还要管他人的闺房之乐么?我对我妻子陌清清是否珍惜,与你无关吧!”觉皇说的随意,但是其中的真意在亭中的人多少都有感觉。这般强势的觉皇,话中带着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味。
“啪……”一个酒杯落地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只见雪尘微显歉意的道:“看来本庄主真是不宜饮酒,这只喝了一两杯就连酒杯都握不住了。还望各位多多见谅。”
觉皇与尹文锦之间的不快,就在这一个酒杯摔落后算是过去了。
黑袍下,骆蛊清澈的眼中一丝明朗的笑意,或许方才众人的注意都在觉皇和尹文锦的争辩上,只有他看清了雪尘的小动作。
虽然众人心中都明了,那个摔落的酒杯只不过是雪尘的小伎俩,只是,骆蛊看到了那个女子在小伎俩之前那孩童般狡黠的一笑。两人一瞬间的对视,彼此的心意也就在那一瞬间得以传达。
觉皇像是在表现自己对妻子的关切,夹起一些菜肴送至陌清清的碗中。端庄贤淑的陌清清自是配合的露出一个笑靥,只是那个笑容之下的哀伤又有谁能看得懂?
或许总有人会看懂,只不过她希望看懂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了解在面对他虚情假意的关怀时,她的心就像是痛的死掉一般。就算他再怎么冷淡的对待自己陌清清都觉得可以忍受,可是一旦面对他为了在他人面前有所表现而出现的虚情假意,她就犹如万箭穿心一样,无法喘息。
“你的脸色不好,需要先回去休息么?”觉皇看着陌清清惨白的脸色和微红的眼眶,问的十分关切。他抚过她的脸颊,像是十分疼惜的说着。
陌清清听着他关切的问话,却在对上那丝毫没有感情的眼眸后,再一次失望的垂下了头。
“或许是这几日赶路太累了,我还是先行告退。”陌清清突然起身,有些像是仓皇而逃。
而此时一直没有出声的陌离,也起身对觉皇道,“属下去看看夫人,家主就安心饮宴吧。”
觉皇衣袖一拂示意陌离可以离去,陌清清这样莫名其妙的表现没有给他带来过多的震惊。只当那是小女孩一时的脾气,再者对于这个家族被安排的妻子他本就没多少的在意。
“内人失礼,还望雪庄主见谅。”在尹文锦的面前,觉皇还是表现得有些气度的。或许在不自觉间,他已经把眼前那个男人当做——情敌了吧。
“无碍的,”雪尘一如往常淡漠的道,执起手边那新换上的酒杯。
“且慢。”
“雪庄主,且慢。”
见雪尘又要再饮酒,身旁的两个男子都一齐出了声。
“雪庄主既不适饮酒,还是少喝点吧。”觉皇抢先一步道。
“哼……天下宴上雪庄主可是豪爽的很,这么点酒自是不在话下。”尹文锦又立刻蹦出来唱反调。“只不过,雪庄主伤重初愈,自然是少饮一些的好。”
“酒杯都已举起,哪有再放下的道理。”雪尘一笑,作势要将酒杯移向唇边。
只见两只手突然伸到眼前,落在小小的酒杯之上。
“那就由觉某代劳。”
“就由小生替雪庄主饮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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