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寻一听到外面的刘副将的喊声,有些无语了。似乎有些情景再现的感觉。当初出寺碰到刺客的时候,侍卫队轰然将自己的车辇围拢起来,不用敌人找就直接暴露目标的行为,因为没有察觉到杀气,所以是在车内悠闲地耻笑侍卫队的。
如今碰到刘副将的平地一声吼,只怕敌人第一时间就知道这支小队伍中,最重要的在什么地方了。经过这一次,凤寻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是人在紧张之时的本能反应,就是把重要的东西保护着,不让任何人接近。
看清楚对方的人数之后,刘元的神情露出凶狠和决绝。来人的马贼竟然有四五百个,而他们这个小型的护送队也只有四十多号人。马贼们骑着高头大马,扛着砍刀将凤寻一行人围成一个包围圈,不少人打着口哨、嬉笑着缓缓靠近,肆意地想要欣赏濒死之人的绝望和哀嚎。
趁他们还未接近之前,刘元靠近马车,在车窗外轻声说道:“殿下,让殿下受惊卑职罪该万死。待会卑职一定冲出包围圈,请殿下一定要马上冲出去,立刻返回兵营。”刘元一介武夫,碰上凤寻之后,说出来的话倒有几分文雅。不过这他不是刻意地做作,只是下意识地,心里就想着应该是这么说的。
“是哪一方人马?”纵然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腾腾杀气,凤寻也没有一点的紧张,好奇地问起找死的人是何来历。
刘元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看着不断靠近的马贼,全神戒备。听到储君的询问,想起这些日子遭受马贼的骚扰,不甚其烦,往地上‘呸’了一口,气腾腾地说道:“殿下,是漠北的那帮马贼。守不住自己部落的窝囊废,就到我们挽凤的地界上撒野。”后面那句话音量特地拔高,故意冲着马贼们高声喊着。然后,刘元的神情和带着讽刺的语调,很成功地惹恼了马贼。
“他们,经常来骚扰吗?”凤寻接着若无其事地抛出一句,听刘元的口气,这些马贼似乎经常出没在挽凤,是为了抢夺粮草吧。淡眉轻蹙,血瞳卷起疑惑,哈吉,灭了他们的民族,却没有把他们赶尽杀绝吗?她明明记得自从萨克族突变之后,哈吉占山为王的地方就在原来的漠北马贼猖獗地,经过他的肃清,漠北的马贼早就绝迹了。
或许是凤寻的询问让刘元心里产生了虚弱感,他在想,若是承认了殿下会不会瞧不起他们,连个马贼都对付不了。可是不承认吧……刘元脸色一白,那可是欺君之罪,绝对不行!实在想不通该怎么回答,刘元便迁怒地看着嚣张的马贼们,恨得咬牙切齿,都是他们,让自己在殿下面前抬不起头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刘元的沉默让凤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继而也不追究,只是想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样的情况。她从来没有听楚歌提起过,是怕自己担心吧。所以领着六万兵马和望辉大军厮杀到如今,血色的瞳眸镀起一层心疼。
听到凤寻的询问,刘元才知道自己已经大不敬地没有回答殿下的上一个问题,“本来不怎么有,在穷困的时候也不敢找我们下手。后来听说漠北哈吉王回东部大草原了,带走了所有的牛羊马匹,这边的马贼走投无路,没人管制就越来越嚣张。”靠着越来越靠近的马贼群,心里越来越急,不知道殿下听到了自己的叮嘱没有。黑脸一沉,算了,先和他们拼了再说。
凤寻点点头,听起来很合理。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就像六国盟会和哈吉闹翻后的不久,他不真实的笑容一般古怪。外面已经兵戎相见了,铿铿锵锵的声音扰的凤寻没有办法深思,头都有些痛了,只能以手加额稍憩。
一切如昔。是自己想多了吧。
马贼凄厉的喊叫声和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马蹄纷乱。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外面就安静下来了。所谓的‘安静’,是少了马贼难听的口哨声和令人作恶的笑声。
凤寻睁开眼,望着车顶,轻声吩咐:“让他们留下活口,以此警告其他的马贼。顺便跟着他们去把他们拿走的东西都要回来,军中正好缺乏物资。”她从来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扫荡了这么久,他们的巢穴定有不少好东西。
舞袖会意,小声走了出去。看到一群黑衣人剑光万丈,如同暗夜鬼魅一般在马贼中来回穿梭,地上已经铺满了成堆的尸体,一剑封喉的剑法让中招的马贼无一活口。舞袖站在马车之上,朗声对着黑衣人说道:“主子有令,留一些活口。让他们带路去老巢,替漠北王肃清这些叛逆分子!”明明是擅闯人家的地盘,抢人家的东西,说得好像替天行道一般。
黑衣人在同一刻停了手,十分有默契地将剩下的人绑了起来,手法快速精准地令人咂舌。对着马车恭敬地行了大礼之后,就驱赶着活口的马贼扬长而去,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刘元和护送的将士被方才的那一幕惊吓地没有办法回身,就这样张着眼睛、张着嘴巴看着前方,茫然无神。这样神准的身手,若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是快板说书,天花乱坠呢。
“刘副将!”舞袖在唤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应答之后,提高了声调还夹杂了内力。这一次,总算看到那些人的眼睛都动了一动,然后像一个是乡巴佬一样崇拜地看着马车方向,不愧是殿下!
“刘副将,将地上的尸体打扫了,我们还要赶路。”舞袖对着刘元说道,对上他们崇仰的目光心中滋长出一股自豪来。这也不怪她,因为这是夜家的人做得,是他们家的人做的呢,来自团体的自豪感让她心情甚好。
“嗳。”刘副将忙不迭应声,随即立马指挥人将尸体先搬到一边。不一会,尸体就已经堆积如山了,刘元很烦恼,这该怎么办呢,丢到荒野,只怕野兽也吃不了这么多。埋了吧,哪来这么大的人力物力。
不管了,先把他们清理出来再说。刘元暗自想到,不过在他机械地搬不知道第几具尸体的时候,心中不由起了一点小抱怨,明明武功那么好,怎么管杀不惯埋呢。
另一方面马车内也不枯燥,舞袖、添锦还有初影在兴味十足地讨论方才小西夜家——也就是她们自己家人杀起人来那个利落哟,手法那个精准哟,身姿那个矫健哟……
以前一起训练的时候都没有产生多少感情,更多的时候是将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视为对手,只知道一门心思地去超越。但是自从一年多前,主子将夜氏一姓赐予他们,将他们收拢成一个家,以主子为中心的一股亲情就开始滋长,将他们紧紧编织在一起。
凤寻偶尔也会听到舞袖夸张描述的时候微微一笑,这样一来,一向耳聪目明的三人就想得到了鼓舞一样,更加热烈地讨论起来。
这让凤寻忽然响起文若文心授课时曾经说过——“人,有了牵绊之后,就会变得不堪一击,也会变得异常强大,这都是因为心活了,然后有了执念,还有疼痛。”血瞳清澈干净地望了三人一眼,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干净。
她是幸运的。凤仁玉调教出来的暗卫,比傀儡还要忠诚。
“殿下,可以起程了。”刘元清理完所有尸体,在这冷冷的冬天都有些汗流浃背,看着小道被打扫干净,便在凤寻车窗外躬身报告。
“嗯。”凤寻应了一声,随即说道,“留一部分人把马匹赶回去,漠北草原上产的马,可都是良驹。”
刘元应诺,然后立刻分派了人员就地牵着马匹回去,足足有四百多匹马,珍贵的收获。刘元都有些笑得合不拢嘴了,死亡和尸体在路两边堆积,也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
这些场景,早就习惯了,不是最惨烈的。
初影算了算时间之后,出去赶马车了。
看着车门一开一合,凤寻有些怀念小尘,为了掩护也让它去了归悠国寺,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碰到过意外,一行人顺利到达前线。所有的士兵在得知殿下亲临之后,士气高涨,虔诚地行礼,山呼“储君殿下万安,凤神游湖吾君。”一直传到对方的营帐去。
凤寻站在高坡上,身穿白底金边火色鸢尾长裙,外面罩一件同样款式的狐裘,映衬着她如玉干净的容颜。任冷风凌厉,吹拂起她的衣角,黑色的发丝,触摸苍穹之上。
她如同一位王者,一个主宰,一代神明一样站在高处,站在所有人的信仰之上。她轻抬玉臂,衣袖上的火鸢妖冶盛放,露出干净无邪的笑容,“请站起来吧,我的勇士们!”清甜绵软的声音借由内力传至军营的各个角落。
如潮水般,在她下面俯首的士兵们听令起立,笔直地如同一颗劲松,手握兵刃站在广袤之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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