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寝!
白岚依顿时感觉有一股气噎在喉间上不来。她干干地一笑,才想起她现在是重烟楼的妃子,而不是他的朋友。
白岚依手中还拎着那沉重的凤冠,她弱弱地晃了晃,顾左右而言其他,“这凤冠挺贵重的,不要被我摔坏了才是。”随后便拿着那凤冠,以蜗牛的速度走向那喜房侧角的紫檀木梳妆台。
白岚依手心顿时沁出了湿腻的汗珠,她开始思考着逃跑的几率。虽然如此地想法对重烟楼有些不公平,但是她也是无辜的啊。若是她此刻放下凤冠,夺门而出的话,身体孱弱的重烟楼定是拦不住她。可是这太子宫殿外守着许多的侍卫……这个方法实在是不可行啊。
白岚依终于放下那凤冠后,一转身见重烟楼那双温暖的茶眸仍是望着她。她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重,重烟楼,要不你先睡吧。我饿了一整天没有吃东西,肚子饿得慌……若是胃里没垫一些东西,怕是夜里睡不踏实。”她吞吞吐吐地罗嗦道。
重烟楼温和地点点头,真挚神情地望着她,“今日册封后,你便是整日地呆在这房内,而我却是大意,未考虑到你并未进食,对不起。那我让宫女们送些菜肴进来好了。”
重烟楼优雅而绅士的态度让白岚依心中一阵感动,非但不拆穿她的敷衍借口,他还因此和她道歉。她双手慌忙地摆动,歉意地说道:“不用特意去麻烦其他人了。”随后一转头,看着那茶桌上堆成小金字塔状的糕点,上面还贴着红纸,“那里有糕点,我去吃几块,就能饱了。你先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白岚依局促地看着他,见他微微点头允许后,便赶紧快步走了过去,坐到那茶桌上,小心地掀开那贴在上面的红纸,捏起一块绿豆糕塞到嘴里。但是她星眸仍是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重烟楼,他仍是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并没有上床休息。盏盏宫灯燃着昏黄的油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色,让他的侧颜更显柔和。
白岚依心中不禁腾起了另一个可能,难道是因为他行动不便么?需要她的帮助,而不好意思开口说?
正在她东猜西想的时候,重烟楼伸手将轮椅方向一转,也朝着茶桌的方向过来。她如同惊弓之鸟般,就算这简单的举动也能吓她一跳。她嘴里的绿豆糕还未完全嚼咽下去,又连续塞了两块糕点到嘴巴里。
重烟楼看着她因嘴里塞满食物而嘟起的脸颊,而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却是露出了恐惧而不安。这让他想起了幼时母妃娘娘驯养的那只小猫,在他好奇拎起它的脖颈时,那漆黑的眸子也流露着这般神情。
“岚依,小心噎着了。”重烟楼伸手替她沏了一杯热茶,将那白玉茶盏放在她的面前。
白岚依朝他感激地点点头,也不顾及什么宫廷礼仪了,仰头咕噜地喝了下去。待嘴里全部的食物都顺着热茶下咽后,才弱弱地说道:“谢谢。”
“岚依,你是不是很怕我啊。”重烟楼看着她将茶盏轻轻地放回原处后,就僵直着身子。生怕再做出过大的举动,惊扰他人般。
“不,不会。”白岚依星眸并不敢看着他,飘忽地看着四周,才发现另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似是新人洞房花烛夜前所喝的交杯酒,她心中更是惊慌,赶紧把目光缩了回来。
“你若是不怕我的话,”重烟楼语气淡淡地,“那就是你在恐惧这段婚姻了。”
一语击中。白岚依不由地将脖颈缩了缩,明明已是四月天了,她为什么还是觉得阴嗖嗖的呢。她星眸心虚地看着重烟楼,紧咬着下唇,算是默认了。
“那也是难怪了……”重烟楼并未露出任何不满神色,语气仍是清淡,“此次摩满国与垵苠国的联姻,本就是政治相互利好的行为,而最直接影响到的就是你了。据客佐使节的进言,你也是最近才被册封为垵苠国的公主,而现在又远嫁到摩满国来,做了我的王妃。不适应这突然的人生转变,感到惊恐失措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换作他人这般剖析她的心理,白岚依会产生戒备甚至敌意。而当前这面白如玉的男子用着柔和的语调,真诚的眼神望着她时,却让人感觉他是如此善解人意。她尴尬地将双手互搓了一下,低声说道:“的确是如此。”若是不算上被迫与储融宣分离而撕心裂肺的痛楚的话。她有着爱情的洁癖,全部的爱念都给了储融宣,即使身不由己的现状,也不能够改变她的心。要她从心理上接受同床异梦的婚姻,不大可能。
重烟楼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温和一笑,“父皇已在雅罗闹市设下了三日的流水盛宴,是为了这次迎娶太子妃而专门准备的。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你还要多多担当一些了。”
“好……”白岚依柔声地应道。
“那你打算要休息了么?”重烟楼茶眸宛如一潭幽静的水面。
“呃,这……”这前后的问题转换地太快,白岚依星眸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他这般平易近人,实在不忍心直截了当地拒绝他。
“又被我吓着了。”重烟楼淡声笑道,“我这句话只是单纯的问题而已。因为只有等到流水宴席结束后,这场大婚才算结束。而你长途跋涉地从垵苠国白城来到雅罗,今日册封大典上也折腾了一番,我是担心你会缺少睡眠而太过疲累,若是病倒了,接下的几天就很难熬了。”她似乎不大懂得如何隐藏真实的情绪,单是看着她的表情就能猜出大概所想。
重烟楼的理由宛如风铃轻吟般悦耳,白岚依本是为难的神情也淡了下来,“谢谢你,重烟楼。不过我真的不困,而且还没有吃饱。你先去休息吧……”
重烟楼扬起淡淡的笑意,朝她点了点头。用手转过轮子方向,返回到那舒适喜艳的席梦思大床旁。
而白岚依却是偷偷地用余光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想上前帮他的忙,又怕伤了这摩满国太子的自尊心。而重烟楼真的与皇宫中她所见到的那些养尊处优的皇族不同,他似乎很习惯了一个人打理自己的生活,在洗漱更衣之后,他身穿着一袭丝绸银色睡袍,缓缓地走到那大床旁后躺入被窝中。
白岚依看着他行走的步伐虽有些缓慢但却稳实,心中不由地腾起敬佩。他虽然行动有些许不便,却能在储君竞争中脱颖而出,再联想到之前那对她冷声冷气的枣云却对他很是尊敬。他一定是才华横溢、聪颖过人吧。
“呼……”白岚依轻声地吐了一口气,然后上身趴在了茶桌之上。这连日以来的紧绷心情总算松开了,如此儒雅温和的重烟楼绝对是一个惊喜。
只是接下来摩满国后宫的日子要怎么渡过呢?
白岚依用指尖再次捏起一块红豆糕塞到嘴里,余光瞥见那大床上的男子似乎已经入睡了,均匀的呼吸声微不可闻。受到这静谧夜色的感染,她也不由地打了一个哈欠,这一天的折腾下来,她的确是累坏了。
白岚依四下瞥了瞥,看着与那卧房相对的另一扇门,上面悬挂着红玛瑙珠帘。她起身,掂着脚尖走了过去,发现这珠帘后是一间雅阁,里面摆着书案和书柜,大抵是太子殿的书房。而最吸引她目光的是那靠墙的软榻,上面已铺着柔软的锦被。
白岚依星眸露出欣喜颜色,轻轻地掀帘进了去。她蹭掉脚下的大红绣鞋,那层层叠叠的喜服却警惕地不脱。她躺在那舒软的榻上后,还不断地自我提醒道,她只是在这儿稍微眯一会儿,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就再次回到那茶桌旁,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但白岚依的自我提醒还未持续多久,一波又一波的困意猛地涌上她的脑袋,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太子妃娘娘。”
一个轻微的唤声在白岚依耳畔响起。她微微蹙起黛眉,却不愿睁开眼睛,她还是困得很。而且也不觉得这称呼实在唤她……
“太子妃娘娘。”这声音锲而不舍,而且更加急促地连唤了好几声,就差动手推她了。
白岚依喉间发出了不满被打扰的吟声,她星眸睁开了一条小缝,转头看到那焦急不安的苹果脸,疑惑道:“三梅?怎么了?”
“太子妃娘娘,您怎么睡在这书房啊。”三梅急得快哭了,似乎觉得她的主子受到了不堪的委屈,“您好歹也是垵苠国来的公主。这摩满国太子也太欺负人了!”
白岚依转头望了望雅阁窗外暗蒙蒙的天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还未到四更。”三梅见她丝毫不气恼,更是替这心善的主子抱屈。
“太子呢?”白岚依惊得坐起身,身上那繁琐的念珠及层叠的喜服衣襟发出了细碎的响声。
“太子刚刚出去了。”三梅瘪着嘴回答道。
“啊?!”白岚依轻轻地呼一声,她真是头猪啊。本还想着能够在重烟楼醒来之前再次回到那茶桌旁坐好,却睡得死沉死沉的。她转头望了望这宫殿内,只有三梅一人,又惊又疑地问道:“枣云她们刚才也进了来?”
“没,没有。”三梅也是有些疑惑,“昨夜枣云姑姑虽不让奴婢进太子宫伺候您,但奴婢还是守在宫殿直到亥时,怕是娘娘您有什么吩咐。随后也是见枣云姑姑出了来,遂将奴婢安置到太子宫旁的一处厢房。今晨三更时,太子派人传话让我来伺候您。才发现您睡在这书房内……”三梅最终忍不住委屈的眼泪,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白岚依实在是不忍心让那善良的重烟楼背黑锅,他这么早叫三梅来,定是不想让她在别的宫女面前落下难堪。她伸手替三梅抹去眼角的泪珠,柔声道:“三梅,莫哭了。是我自己要睡在这书房的。你许是还未见到太子本人,待你见过之后,你会发现太子人非常的好。”
“娘娘您自己要睡在这书房的?”三梅止住了眼泪,有些吃惊地问道,“为什么啊?既然太子真如娘娘那般褒奖的话?”在她看来,新婚之夜夫妻不同房,这是对新娘多么的屈辱啊,而为什么白岚依要这般做呢?
“小孩子,你不懂的。”白岚依自然是不能将真实的理由告知于她,便用着这大人压迫小孩的惯用语气说道。
三梅果然很是不解,仍是疑惑又震惊的目光看着她。
“好了,三梅,昨夜我与太子没有同房睡觉的事,不许和外人提,知道么?”白岚依蹭着那大红绣鞋,起了身。
“自然是不会提的。”三梅快速的应道,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白岚依转身将那被她睡的杂乱的软榻锦被整了整,像是清理犯罪现场般。
“娘娘,这活儿让奴婢来就是了。”三梅伸手,想替她整理。
“三梅,这里我来。”白岚依转头吩咐道,“你快去准备帮我弄好洗漱更衣的前奏。待会儿,枣云她们定是要进来的。我们要赶在她来之前,消灭证据。”
三梅心中早已同白岚依一条心,也赶紧快步准备起那些物什来。两主仆像是打战一般,珍惜着每分每秒。
待到白岚依回到那满是喜庆的卧房后,脱下那累赘的喜服,洗去脸上的浓妆,重新换上一身清丽的睡袍打扮,安安稳稳地坐在那紫檀木梳妆台旁时,才在心中长长地舒了口气。
时间掐得刚刚好。
白岚依望着窗外蒙蒙灰的天色,东方隐隐出现了鱼肚白。就在三梅拿起梳子,顺顺地梳理她的发丝时,挺直着腰板的枣云和其余几个宫女进了太子殿。
“奴婢见过太子妃娘娘。”枣云见到那坐于梳妆台旁的人儿,躬身行礼道。
“枣云,早啊。”白岚依虽然早已睡意全无,但仍是故作慵懒地回道。
枣云朝身后的宫女一点头,那些宫女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般,快步地走到白岚依的身旁,训练有素地开始帮她打理容妆。三梅手中还握着那把牛角梳,尴尬地退到了一旁。
“太子妃娘娘,今日在雅罗闹市有着流水盛宴。这是您第一次同摩满国的臣民们见面,所以您还是要盛装隆重些许。”枣云见白岚依转头似乎对排挤三梅的行为很不满,虽在一旁抢先解释道。
“哦。又是怕我这垵苠国带来的宫女不懂得你们的规矩吧。”白岚依替她接下了话,也无意再和她争辩。反正也就是这几天。
“多谢太子妃娘娘谅解。”枣云欠了欠身,随后走到那还未铺平的席梦思大床旁,一把掀了开。
白岚依透过那铜镜的反射,看到那喜艳锦被下的床上,竟铺着一块洁白的布。她顿时就愣住了,她和三梅掩盖了其他的证据,就断然忘了这古代的规矩,新房的喜床上还铺着一块白布。
昨晚她和重烟楼什么都没有发生,那白布上自然不会有“破红”。她刚才粗心大意,竟然忘了掀开那被子去看。但即便是发现了这块白布又如何呢?难不成她割一道血口子,涂上去么?
白岚依微微转过头,迅速地和站在一旁的三梅交换了眼神。而三梅也是看到了枣云这一举动,明显是吓傻了,也没有发现她探过来的目光。
白岚依轻声叹了口气,再次将星眸望向那铜镜。模糊间,见到身后的枣云已经将那块白布抽出来,小心地叠好放在怀里。也同时朝白岚依方向望了一眼,神色倒并未有多大变化。
在摩满国宫女的巧手下,白岚依重新穿上了一身红艳纱绸为外衬的喜服,里面的襦裙倒是淡雅的云粉色,浓淡相宜。在清雅之中,却不失皇族的华贵。这套喜服与昨日那层层叠叠的喜服相比,舒适了许多。最让她欣慰地是,不用再顶上那个压得脖子矮了一截的凤冠。
“太子妃娘娘,待您用过早膳后,便可先至皇后娘娘那儿请安。”枣云刻板地提醒道,“至于今日流水宴席的事,会有专门负责的礼奏官告诉您具体事宜。”
白岚依瞥着她手中那雪白的白布,暗自瘪了瘪嘴。想起了重烟楼还不到三更的时候就出了宫殿,有些好奇地问道:“枣云,你知道太子去哪儿了么?”
“奴婢不知。”枣云在说出这句话是,不自觉地发出了鼻哼声。
“哦。”白岚依觉得她手中那块白布真是白得刺眼,像是枣云的一件法宝般。俗话说‘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她本就不是什么君子,遂心理阴暗地猜测枣云心中所想:这个新来的太子妃定是不得太子喜欢,待会儿将这块白布往皇后娘娘那里一送,太子妃便免不了一顿训斥。而皇宫内也是人多口杂,无太子做靠山的异族女人,自然是不得势。
“王妃。”这是宫殿外传来了一道温和的男声,打断了白岚依的腹诽。
东宫殿内,本是心事各异的人都纷纷将目光转了过去。只见一个小太监推着重烟楼的轮椅,缓缓地驶了过来。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宫殿内齐刷刷地响起了呼声,那枣云更是尊敬地将腰弯成了九十度。
“太子……”白岚依受着气势所威慑,也不由地喊了一声。
重烟楼嘴角仍是浮着淡笑,“对不起,我先犯规了。”随后顿了一顿,更是温和地唤道,“岚依。那你该唤我什么呢?”
“重烟楼。”白岚依望着那双温暖的眸子,弱弱地应道。
“昨夜睡的很好?”重烟楼语气随意地问道,信手拿起了梳妆台上的一个珠缀金凤流苏簪。
“还不错。”白岚依讪笑道,那个软榻的确很舒适。但就在她尴尬回想时,重烟楼已经抬手,将那簪子别进了她的乌云髻中。他绾发的动作一如昨夜替她取下凤冠般轻柔。
“这簪子很适合你。”重烟楼微微侧后身子,认真端详一番后淡淡笑道。
“谢谢。”白岚依也无措地举手扶了扶那凤簪,余光瞥见了枣云等其他宫女的目光。她们虽是微微低着头,但是却在认真观察着。
若是在旁人看来,他们这对新婚的夫妇相处虽称不上甜蜜,却似融洽。但是白岚依明白这正是重烟楼要做给外人看的戏码,许是为了保护她。
白岚依颇为感激地望着重烟楼,这个优雅却不失威严气势的男子。
“待到正午时分,雅罗闹市的流水宴席才会开席。”重烟楼淡声道,“岚依,你初来摩满国皇宫,可有什么想逛的地方么?”
“刚才枣云说了,待我用了早膳后,先去皇后娘娘那儿请安。”
重烟楼微微点头,雅笑道:“我也是好几日未去母后那里了。不如待会儿我们一同过去请安如何?”
“好,好啊。”白岚依自然是高兴,要去见这摩满国后宫之主,况且还有枣云手中那白布,她心情还是有些忐忑的。若是有太子相陪同的话,应该不是太为难她吧。
“传膳吧。”重烟楼头微微一侧,吩咐道。
“是,太子殿下。”枣云躬身应道,随即快步出了东宫。
待到白岚依用过早膳之后,她便在重烟楼的陪同下朝皇后所住的女德宫殿走去。
白岚依转眸看着摩满国宫殿内四周的建筑,虽是有着细节的差异,但是大抵上同垵苠国的皇宫相似。突然心中一阵恍惚,似乎她还是在垵苠国的京城般,只要走出了那个朱红色的的宫门,便能够去到风净山庄,能够见到储融宣……
“岚依……”
耳边传来那轻柔的唤声,她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竟同前方的重烟楼落下了一段距离。她讪讪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重烟楼看着她吐舌懊恼的可爱模样,茶眸间皆是温暖笑意。
“呵呵,”白岚依思维迅速运转,信口圆道,“我只是看着这宫殿同垵苠国的皇宫很相似,有些恍惚了,仿佛自己还呆在垵苠国一般。”然后朝刚刚驻足的地方回望了一下,“我在垵苠国所住的濛宁宫前也有那么一个岔路口。”反正她现在说的任何谎话,都不可能真的跑去垵苠国皇宫内查实。
重烟楼淡淡笑道:“岚依,你想家了啊。”
白岚依朝他默默一笑,其实她的家也不在那个垵苠国皇宫中,她只是一刻不停歇地在想念储融宣。
“你若是喜欢,我便在这岔路口新建宫殿,命名为濛宁宫,赐予你居住。”重烟楼语气仍是云淡风清,“这样许是能缓解你些许思乡之情吧。”
“谢谢你。”白岚依心头一软,很是感动。星眸熠熠,望着身旁这男子,初升的太阳轻柔地映在他那冠玉脸色上,散发着昨夜在烛光下不同的气势。虽是身体孱弱,需以车代步,但他并不是刻意而为的语言与动作,就能让周旁的人感觉无比的信赖,安心。
本是注视着前方的重烟楼像是感应到她的探究目光般,抬起头朝她温和一笑。
白岚依很尴尬地收回目光,转头看着四处的风景。
而心中的疑惑在昨晚见到重烟楼的那一刻起便存在,此刻更是愈来愈浓烈。若是摩满国太子是个粗俗甚至残暴的人,那几任太子妃的死因就不足为奇了。而重烟楼却是这般儒雅书生的模样,那几任太子妃为何要自杀呢?
到了女德宫后,白岚依一进宫殿门,便发现那枣云垂首站在皇后娘娘的身旁。看来那个白布证据已经是上交了。
白岚依偷偷望了眼那摩满国的皇后,似乎只有三十几岁上下。但是浑身的端重威严的气势却是和容妃娘娘相似。看来是久居后宫而能够掌管六宫的女子,处在勾心斗角的上风,定不能是鲁莽等闲之辈。
白岚依跟着重烟楼身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皇后随意称赞了她几句后,遂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重烟楼身上。是一个母亲关心孩子的慈祥仪态,柔声地与他寒暄起居饮食。一问一答间,重烟楼始终是温和态度,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
白岚依坐在侧旁,喝着银针毫茶,倒也落了个自在。那个未破红的白布,皇后丝毫未提及,她也算是过了一关吧。
他们在女德宫待了甚久,直到宫里太监进来禀奏,负责流水盛宴的礼奏官已是派人来请太子与太子妃,皇后才意犹未尽地让他们离开。
待走出女德宫殿朱门外后,白岚依才偷偷舒了口气,今早的请安亏得有重烟楼在身旁才得以风平浪静。她心情一放松,遂起了话瘾。
白岚依转头笑道:“重烟楼,你母后对你真好,慈祥又体贴,真是个好母亲。”随即想起了现代那灭绝老妈和温雅柔弱的薛夫人都全心全意地待她,不由感叹道:“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她并不是我生母。”重烟楼仰起茶眸定定地望着她,嘴角笑意温和,“不过,的确是位善良的母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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