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宫。
梁淑燕盯着面前黑乎乎散发着异常苦涩气息的药汁,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方端起来一饮而尽。
接过秋桃奉上的茶,漱了漱口,梁淑燕方浅浅叹了口气道,“你们下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秋桃收了药碗,和春霞退了出去,低声道,“这宫里也太心急了,小姐进宫才几日?就巴望着她生孩子。”
春霞附在她耳畔道,“我总觉得小姐和二殿下透着些古怪,你瞧他们,除了一起用膳,可曾多说过半句话?”
秋桃悄声道,“这话可千万别让人听见,若是让人知道小姐不得宠,那她在这宫里可更难过了!”
二小姐真是,太可怜了。
待众人都退下了,梁淑燕才感到片刻的安宁。她从怀里掏出那把匕首,借着微弱的夜光,仔细地抚摩着。
这匕首她已然把玩得极其纯熟,对上面的第一处细微之处都了若指掌。匕首长不过半尺,精致而妥贴。刀把和刀鞘都是黑色软皮所制,手感极好,朴实无华。刀身中间有道细细的血槽,两面刀锋犀利无比,吹毛可断。
若是哪天将它刺进心窝,想来应该不会感觉太疼吧。
匕首上刻了个小小的“改”字,那人不是叫周复兴吗?为什么刻这个字呢?梁淑燕有些疑惑。也不知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人没有?何时才会回来?
宫中已经按捺不住了,若是再不怀上子嗣,自己和秦远的事便瞒不了多久。东窗事发之时,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她死并不足惜,只忧心爹娘年迈,无人承欢膝下,老来凄凉。
也许等到周复兴再回来时,自己早已化作一堆白骨了。梁淑燕渭然长叹,两行清泪从眼角悄悄滑落。
*****
夜已深了,太子妃梁淑鸾却还不得休息。
因为太子殿下,她的夫君,秦慕达还不肯休息。
被绑在木架上,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梁淑鸾着实有些累了,可秦慕达依然神采熠熠。侍从们当然早已退下去了,这丑陋而残暴的一幕,还是少看为妙。
“听说,你的妹子还未怀上呢!”秦慕达站在梁淑鸾的身后,恶狠狠地咬向她颈项下方,直到又出现一道淤痕,他才满意的放开。
**在明亮的灯火里,女人身上已有多处青紫了,梁淑鸾继续咬紧牙关皱眉忍耐。
手肆无忌惮的伸进梁淑鸾的胸衣里,轻佻地揉捏着她丰满的双峰,当听到她忍不住轻哼出来时,秦慕达面色一沉,突然加力。
“啊!”梁淑鸾惊叫了起来,痛得脸上有些变形了,颤声道,“太子,太子!求你轻些!”
秦慕达似乎甚是满意她的反应,更加变本加厉,“你是不是要去教下你那妹子啊?我记得太子妃你当年可是进宫头一个月就怀上了。”
“是……”梁淑鸾重重喘了口气,支离破碎的回答从喉中溢出。
秦慕达的笑容在灯火下显得格外阴沉邪魅,“太子妃真是听话呢!要给你点奖赏才是。”
梁淑鸾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不自觉缩紧了身体。
修长的手指滑进她两腿之间,不一会儿,梁淑的鸾红唇都快被洁白的贝齿咬出血来了。
“太子妃很喜欢么?”无比温柔的声音却凛冽得让人心寒,“这么热情!”
猛地,秦慕达退后了一步,“叭”地一声,软鞭甩过,不轻不重的落在雪白的背上,留下一道红痕。“你这个贱女人!”秦慕达低吼着,似有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只得一鞭一鞭地抽下去,“你这个贱人,只想着自己快活,我打死你!打死你!”
梁淑鸾终于难耐疼痛,呻吟了起来,还越来越大声。她知道,太子不折磨到精疲力尽是不会罢手的。
很奇怪,她现在居然连眼泪都没有了,尽管身上很疼很疼,但就是哭不出来。她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工夫假惺惺地掉眼泪。这些痛苦,虽然难奈,但比起那睥睨天下的风光,都算不上什么了。眼泪,还是省省吧!
眼下当务之急,那个不争气的妹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地还没怀上孩子?
*****
这日,梁淑燕依然在绣着那副彩蝶戏牡丹,却迎来了不期而至的梁淑鸾。
梁淑燕有些慌乱,忙放下绣绷,行礼拜道,“臣妾恭迎太子妃娘娘,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梁淑鸾瞟了一眼跪在地下的妹子,自坐了下来,才面无表情的道,“起来吧。”
梁淑燕站起身来,诚惶诚恐的侍立一旁。
梁淑鸾斜打量着妹子,几日不见,妹子似乎沉稳了些,今日穿了件湖蓝色的春衫,中规中矩,看起来甚是稳重大方。
梁淑鸾颔首道,“这宫中的规矩你学得似模似样了,不错。坐吧。”
秋桃搬来一张绣墩,梁淑燕侧坐一旁道,“不知太子妃娘娘今日到访,有何见教?”
梁淑鸾道,“左右闲来无事,过来走走。”却又对着宫女太监挥一挥手,“留两个伺候,其余人都退下。”
一屋子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秋桃春霞瞧见太子妃娘娘的两个贴身宫女也留着,便依旧站在梁淑燕身后。
梁淑鸾这才道,“淑燕,你入宫可也有些时日了,怎么听说你至今还没怀上身孕啊?”
梁淑燕有些心惊肉跳,小心地答道,“想来,是臣妾没有福气吧。”
“胡说!”梁淑鸾皱眉道,“你能嫁进宫来,便是有福之人。以后再不可说这样的话!”她顿了顿,又问道,“二殿下一般多久在你寝宫中歇息一次?”
梁淑燕脸红了,支吾道,“二殿下,他,他每晚都歇息在此。”
“哦?”梁淑鸾似有些不信,“他没有别的宠媵么?”
梁淑燕道,“好似,那个,没有。”
梁淑鸾道,“那就更奇了,你们既日日都在一处,怎地现在还没有动静?你自小身子便好得很,又没什么毛病。”
梁淑燕的脸更红了,“这个,这个,臣妾也确实不知。”
梁淑鸾蹙起了眉头,却见妹子眉毛服帖、眼神沉净,身形稳固,竟仍若处子一般。她有些狐疑,“你走近些,让我瞧瞧。”
梁淑燕见姐姐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生怕她看出什么端倪来,战战兢兢的起身,低着头往姐姐跟前一步步挪去。
忽然,门口有人清咳两声,众人抬头望去,却是二殿下。
秦远面无表情,背着手走了进来,梁淑燕稍稍松了口气,往后退了一小步。
梁淑鸾起身与秦远见过礼,秦远也不多话,往旁边就这么懒洋洋的一站,气氛为之一凝。
梁淑鸾挤出一丝微笑道,“二殿下,臣妾方才来与妹妹闲话家常,现在也该告辞了。”
秦远点点头,对梁淑燕道,“你去送送太子妃娘娘。”
好不容易把太子妃打发走了,梁淑燕回到寝宫时,见秦远仍在那儿等着,侍从们他全部遣下去了。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垂头也站在那里。
秦远微皱了皱眉道,“你若想在这宫中活得清静些,离你那姐姐远点。”
梁淑燕怔了一下,“今日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
秦远转身欲走,到门口时却又略顿了顿,低声道,“谢谢你。”
梁淑燕有些意外,这二殿下,还是第一次对她这么客气呢!他也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讲道理吧?
回宫的路上,梁淑鸾心中却盘算着,什么时候把妹妹邀到自己宫中,再好生查探一番。
*****
走了好些天,安宁却觉得一点也不累。反正一切事务都有朱景先在打点,她和赵顶天只管听安排就好。比起之前两人提心吊胆的瞎摸乱撞,显然轻松许多。
怕她身子刚好吃不消,赵顶天赶车也是新学,朱景先将行程略缓,走得并不快,
这日路上,安宁忽推开车门,“小弟,你的大老虎我可绣好了!”
“是么?”赵顶天一手驾着车,一手往后伸去,“谢谢六姐,快给我瞧瞧!”
安宁笑嘻嘻地递了条帕子前去,赵顶天展开一瞧,张大了嘴,“啊?六姐,这就是你绣的大老虎啊?”
帕子的右下角确实绣着只老虎,但那老虎摇头摆尾,肥嘟嘟的,堆着一脸的笑,还穿了只红红的小肚兜,除了头上那个“王”字和一身斑斓的花纹彰显了身份,看着更象是只温柔可爱的大猫。
安宁掩着嘴笑道,“小弟,这老虎可好玩么?我是照着这布老虎的样儿绣的。”
赵顶天故作生气道,“这要拿出去,可不笑死人了?我堂堂男子汉,拿这小猫样的老虎,还穿着花衣裳,别人会笑话我的。六姐,你还是给我绣个真正的大老虎吧。”
安宁道,“我可不喜欢张牙舞爪的大老虎,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玩儿。”她忽又展眉笑道,“小弟,我倒觉得这小老虎很适合你哩。你呀,就跟这小老虎一样,又乖巧又可爱,我就喜欢这样的老虎。”
“是么?”赵顶先脸微微一红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也喜欢!”
朱景天道,“小弟,也给我瞧瞧。”赵顶天把帕子递给了他。
朱景先瞧了,嘴角浮现出笑意,“小弟,你六姐绣这老虎可费了些工夫呢!你瞧,”他指着老虎身上的小肚兜道,“这上面的花纹可不是一般的花,是梅花小篆,绣的是赵顶天,你的名字呢。”
“是么?我瞧瞧!大哥,你教我认认。”赵顶天喜道,“既然有我的名字,我可一定要收好。”他转头笑道,“六姐,多谢你费心了。”
安宁笑道,“你不嫌弃就好!我希望小弟永远是只温和可爱又善良的老虎。”
赵顶天偏着头道,“那我这老虎岂不是不能威风了?”
朱景先道,“也可以威风的,只是把张牙舞爪威风放在敌人身上,对自己人可就不能摆这架子。”
“对!”安宁微笑道,“不愧是大哥,一语中的。”
赵顶天笑道,“那这老虎还能不能吃肉?”
那二人一齐笑了起来,“当然可以!”
赵顶天正在长身体,饭量颇大,一听这话,便知道他又饿了。
朱景先在马上往前瞧了瞧,“再往前走一点,到前面那个山坡上休息。”
用过干粮,大家坐在草地上晒太阳。
面对着远处的群山巍峨,安宁忽想起了留仙寨,不由唇角微扬,回头问道,“你们会做竹哨么?”
朱景先愣了一下。
赵顶天道,“竹哨?六姐你要竹哨做什么?”
安宁笑道,“你会做不?”
赵顶天道,“当然会了,你等着。”他在旁边寻了棵粗细适合的竹子,砍了下来,拿匕首刻画一番,递给安宁道,“这样行么?”
“我试试。”安宁接过竹哨,鼓足腮帮子,用力一吹,只听那竹哨立即尖锐地刺破了山路上的宁静。
赵顶天捂住了耳朵,皱着眉道,“太难听了!六姐,你给我,我再削削。”
安宁笑道,“我就是要这难听的声音。”她又鼓气使劲吹着。
朱景先心想,这是发的哪门子疯?不觉皱起了眉头。
赵顶天道,“六姐,你这是做甚么?”
安宁笑道,“我刚想起一些事情。”
赵顶天道,“什么事?”
安宁想想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去年秋天,我离开家本打算去一个地方。没想到,路上却遇到了几个有趣的庄稼汉子,他们带着我,去了一个叫留仙寨的地方,更没想到,后来我们居然都留在了那个土匪窝!”
朱景先听得也有些好奇,原来当时她竟是这样被劫走的,听她口气,想来那些人也不是坏人,不过是误打误撞遇上了。
“土匪窝?”赵顶天瞪大了眼睛,“你们留在那里做什么?”
安宁道,“带我上山的那几个原本是普通的庄稼汉,因受了坏人欺负,家破人亡,所以要找土匪替他们报仇。”
“那土匪肯帮他们么?”赵顶天追问道。
安宁点头道,“那里的土匪都是好人,他们后来帮李老大他们报仇了。还记得那时,我们在山上转了两天也找不到山门,后来也是弄了些竹哨吹着玩,吵得震天响,才把他们引出来的。”
安宁陷入追忆之中,柔声道,“我在那里住了半年呢,认识了杨大妈、小桔、大当家的,好多好多人,他们都对我很好,还有周大哥,还有我相公……”想到秦远,她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赵顶天道,“那他们现在呢?”
安宁眼神一黯道,“他们都到很远很远的北方去了。”
那你呢?朱景先有些疑惑。
赵顶天已经问了出来,“那你呢,怎么没跟他们去?”
***
桂仁八卦:桂仁真勤劳啊,年三十还在辛勤的码字,自己给自己撒花!哈哈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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