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在微风里安静地飘洒，小巷里到处都湿漉漉的，水滴从门前的屋檐边上连串滚落，宛若珠帘。空气清清凉凉的，隐隐还留有几丝寒意。

　　哎，平儿沉沉地叹了口气，已经过去五天了，小姐依旧如木头人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自己怎么说，她仍是在她的世界里苦苦挣扎，也许这副模样让夫人见到了，夫人会选择让她一起死，而不是独留下她一人了。

　　这样的小姐，怎能报仇，如若自己死了，也许她连自身都难保了。

　　“小姐，吃饭了！”平儿轻唤了一声，而后扶起帘尘让她靠坐在床上。

　　平儿轻舀一勺粥，吹了吹，递到帘尘的嘴前，温柔地说道：“尘儿乖，张开嘴。”

　　许是听到如此亲切的声音，帘尘竟然轻启朱唇，喝下了粥。

　　浅浅地一碗粥，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好似时光倒流到那个年幼时代，自己端着碗追着前面那个到处撒欢的孩儿。

　　千家的家规并不是很严，只要孩子能把饭吃完就行，随便怎样都可以。

　　待把帘尘嘴角边的饭粒弄干净，平儿又让她躺在了床上：“尘儿乖，奴婢出去一趟就回。”替她掖好被子，掩上门，便轻步离开。

　　平儿对着坐在灶房剥豆的老婆婆说道：“婆婆。我要出去一趟，你帮我照看下我家小姐。”

　　老婆婆虽老态龙钟，但仍然精神抖擞，笑着应承了下来：“孩子，早些回来的。”

　　街上人来人往，却不时有士兵经过，巡视着，每逢遇到士兵迎面过来，平儿都会绕道而行，虽说是在脸上涂抹了些东西，但难保不会有有心人认出她来，待她走到棺材店铺门前，正打算买些冥纸时，发现里面的人并非寻常人家，身上穿着虽是粗布衫，可依旧掩盖不了官场气息。

　　有官府的人。遂反身准备离开。

　　“姑娘，有什么需要的？”一阵浑厚的声音从身后穿来。

　　平儿一惊，莫非认出来了？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缓缓地回过身来。略抬下头，望了眼眼前的人，然后迅速地低下头，有些支吾，有些害怕，颤颤巍巍地说道：“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想让奴婢……奴婢买……小孩的寿衣。”声音越来越轻，轻到貌似只能她自己一个人听见。

　　当然眼前的人和店内好些个人依旧是听清楚了。

　　“小孩寿衣？”那人反问了一句，嘴角却噙着冷笑，“莫非你家少爷？”

　　平儿连忙摆着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家少爷还好好的。”

　　“那是？”

　　“是给二夫人的。”平儿低声地说道，紧接着又慌张地说：“大爷，行行好，求你别说出去。”

　　那人冷笑了下后，便跨进了店内，他可没功夫去理会别人家的家事：“进来。”

　　平儿颤颤巍巍地跟了进去，低着头望着地面。

　　“把头抬起来！”

　　平儿微抬起头，害怕地望着眼前的人：“大爷，我买寿衣。”

　　那人见平儿的脸有些脏兮兮地，而且还青一块紫一块，不免有些恶心。

　　“拿去！十两银子。”说完，便扔了套小孩寿衣过来，平儿颤抖地接住了它，那手上也是青紫罗列，低声哀求到：“大爷，求你不要说出去，不然奴婢的性命就不保了。”说完，还跪下身，拜了三拜，方才起身。

　　“滚！”

　　平儿怀揣着寿衣继续低声说道：“大爷，再给些冥纸地，我想给老夫人烧点冥纸的，生前老夫人待我们这些奴婢很好。”

　　那人一听冥纸，便锁紧眉头盯着平儿，弄得她心里七上八下。

　　“你是哪家的丫头？”

　　“奴婢是王尚书家的丫环。”

　　王尚书？

　　那也难怪，听说那王尚书妻妾成群，而且你争我斗不必后宫差的，尤其是那老夫人去世后，更是夸张。

　　看来这丫头也活不了太久了。

　　“拿去！一两。”

　　平儿接过那一叠冥纸，裹在怀里，抱着寿衣小心翼翼地离开，穿巷绕道地朝着王尚书家的后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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