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盛世景朝年间,繁华若织,安居乐业。世人甚是感叹当今圣上年纪轻轻,却如此勤政爱民。
然一道圣旨下来,却让世人不禁摇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当今圣上依旧办不到啊。
大将军--千府。
千府正设家宴欢迎千景瑞凯旋而归,众家人奴仆早已在门口等候,以为他接风洗尘,可等来的却是不远处,千管家急匆匆跑来的模样,甚是慌张:“大事不好了,老爷和大少爷被压向天牢了。”
闻言,老太君如被人一棍棒打,脑里轰然一片,身形不禁一晃,显然惊的不轻。
站在一旁的千夫人连忙搀扶住受惊的老太君,装作平静地吩咐道:“管家,你先去打探下老爷他所犯何事,平儿,你试着去下宫里,看下能不能见到皇后,告诉她千将军出事了,让她帮着点,你们一干人等先散了,做自己该做的去。太君,我们回屋吧。”说完,搀着老太君回到了大厅。
“哎,这究竟是犯了什么哟?”老太君望着一桌子的佳肴,抚着胸口叹道。本来是一家子人开开心心的吃个团圆饭,这倒好,景瑞被压去天牢了。
千夫人双眼则是不断的眺望着大门口,心里盼着老爷能够笑着出现在门口,虽然明知不可能了。
“雁容啊,坐下来吧。我们千家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皇上他会给我们个交代。”老太君见儿媳不停地张望着门口,也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不由得安慰道。这孩子,平时看的镇定,但心里啊,却一直担忧着景瑞那孩子。
雁容回到老太君的身边,面色终于不再是平静的样子,有些担忧地说道:“太君啊,儿媳的心总是在乱跳,总觉得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啊。”
“别瞎说!”老太君微瞪了她一眼。
正当他们等得焦急万分之时,千管家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而后跪在了老太君的面前:“老爷他,他被判了个通敌叛国罪!黎王爷他正带着兵前来。”
老太君只觉得雷闪而过,身子不由得往后倒,好在千管家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雁容也赶紧地扶过太君,将她扶到靠椅上,而后递上一杯水给太君压惊。
直到老妇人只是微喘气,雁容才松了口气,现在景瑞不在,她要撑住,她不能倒下。
“管家,你去把下人全部召集到大厅。”雁容吩咐道。
“是,夫人!”千管家领着命朝外小跑了出去。
雁容望了望老太君,发现她的眼神有些游离,不惊慌到,轻摇着太君,不断地唤道:“太君,太君……”
“雁容啊,你怕不?”老太君回过神来,轻问道。
雁容摇了摇头,大不了一死,和景瑞做一对亡命鸳鸯,只可惜了那些个孩子啊,通敌叛国的罪名,不是一个人能担当的,而是一家子啊。
老太君点了点头。
这时,大厅上已经聚满了下人。
“都在了吧!”
“是的。”
“想必你们也听闻老爷出事了,现在你们去帐房领钱,而后各自散了的。”雁容强作镇定的问道。
“夫人,我们不要离开。”这千府与其它官家不同,对他们下人极其好,他们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离开。
“都给我离开!”老太君敲着玉杖说道,“咚咚”的敲地声伴着她铿锵有力的声音,容不得人拒绝,“雁容,你去把卖身契去买来,交给那些个人。”
“是,太君。”雁容说完,便朝屋外走去,待跨门槛的时候,她又收回脚,吩咐道:“管家,再照顾老太君和那些孩子一会儿,我去去便来。”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雁容拿着一小叠纸张进来了,而后挨个叫唤道,将契约还于他们,接着让他们去帐房领钱。
未过多久,那些个下人便领着钱再度回到了大厅,齐齐地跪在了地上磕首道:“多谢太君和夫人。”
“起来吧,都快走的。记得往后门走。”在大家散去之时,雁容不忘吩咐道,“管家,你怎么不走?”
千管家跪在地上说道:“自己的命是老爷给的,老爷吩咐过要照顾好千府的老小的。”
正当雁容开口想要说话时,平儿回来了:“夫人,皇后娘娘她不见我。”
“尘儿她不见你?”雁容反问道,千家都出这么大事了,她竟然想要撇开关系吗?
平儿缓了缓气,说道:“我打探了下,听说昨夜皇后娘娘在御书房前跪了一夜,今日早上回凤阳宫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一个人!也没有让人进入凤阳宫,就连那些贴身宫女都在屋外候着。”
听到平儿这么一说,雁容突然觉得心疼了,自己怎么可以那么想尘儿呢,这几个孩子中,就属尘儿最贴心懂事,这跪了一夜,那孩子怎么吃得消,她何时受过这样的苦哟,而平儿说她不见人,也不让人进入,莫非……莫非先离她们去了?
这……如何是好啊!这孩子……雁容急的来回踱步。
“雁容,你先别急的,尘儿这孩子考虑事情一直都比较周全,而且她不是那种如此看轻生命的人。”老太君终于开了口,“也许尘儿她已经不在宫里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惊住了,皇后娘娘是他们看着长大,性格多少是清楚些的,也许是知道结果不容改变,便回家了。
“管家,你去府里找找看的,平儿,你把少爷小姐们叫道大厅来。”
“是。”
“太君,你说尘儿真的会回来?”雁容问道。
老太君摇了摇头,叹道:“希望尘儿是离开皇宫了,也别回来,隐姓埋名,走的越远越好啊,好歹还是我们千家的一只脉。”
“奶奶,奶奶!”几个孩子都齐齐地跑了进来,依偎在老太君的身上,这也许是他们最后能够在长辈们怀里蹭的时段了。
老太君轻柔把几个孩子拉到怀里,伸出骨瘦嶙峋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几个孩子的头,而后说道:“这一桌子的菜也凉了,等不到你们的爹爹和哥哥了,我们先吃的。”而后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步子飘摇地走到了圆桌前坐下。
“太君,夫人,没有找到。”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君叹道,拿着筷子的手不断的颤抖着,“宏忠(管家的名字),你的命虽然是景瑞给的,但你上有老,下有小,怎么可以弃他们呢,快点走的,不然来不及了,带上平儿丫头的,到时候给她找个好婆家嫁了。”
平儿语气平淡的拒绝道:“太君!平儿不会离开。”
“平儿,听太君的话吧。”雁容也在一边说道,她怎么忍心让他们也随着千家一起去了呢,“你们去找尘儿的。”
“那少爷小姐们?”平儿反问道。
“与其他们日后被追杀,被放逐,还不如……”雁容狠狠心地说道,“况且,皇上他怎会允许这么多千家的子孙离开。”
“黎王爷到!”门外已经传来一尖锐的声音。
“还不快走!”雁容急道,“管家,照顾好平儿。”
千管家朝老太君和雁容叩了三个响头,拉上平儿,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知道所谓的找大小姐其实是夫人给他们找的所谓活下去的借口,但还是愿意去执行,因为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他不能让老爷的家人死无葬身之地。
“老太君失礼了,”黎王爷跨入大厅恭敬地说道,“臣奉旨前来……”
话未说完,便被老太君打断:“黎王爷,让我们一家先吃了饭,你再行事,可否?”
黎王爷点了点头,便坐在一边等候着,面色虽是平静无语,心下却是波涛澎湃,皇上明知自己与将军府素来交好,偏将此等差事交与自己,哎,皇上长大了,会有自己的想法了,只是这次举动让他措手不及,景瑞通敌叛国?他实在难以相信,可那一副信件却是真真实实的。
“黎王爷,老爷他真的?”雁容搁下筷子,回过身哽咽地问道,这顿饭真的有些难以下咽。
“嗯。那封信上的字的确是景瑞的。”黎王爷应了一声,叹道,“这次我也帮不上忙了。”
“王爷,你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至少让我们吃完了最后一餐,换做是他人……”雁容说道。
原来皇上让自己来也是为了这。黎王爷心下想到。
“启禀王爷,全部查封完毕。”锦衣卫前来回命道。
“我们走吧。”老太君晃悠悠在雁容的搀扶下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几个孩子也跟在了身后,而后缓缓地朝着门外走去,“辛苦王爷了。”
偌大的千府就被贴上封条了,那门牌在她们眼中缓缓地卸了下来。
街上聚集着一堆人儿,大声地喊着:“将军是被冤枉的,将军是冤枉的……”看到这一幕,老太君也心安了,他们做的,百姓是看在了眼里,记在心里的,她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通敌叛国。
“王爷,尘儿她……皇后娘娘她……”雁容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话语。
黎王爷瞥过头,不忍看着那双期盼的眼神突然变得黯然神伤:“娘娘她今晨自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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