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现在调整你的身体姿势,让全身都非常放松,保持在一个可以持久不动而舒服的姿势。缓缓的闭上眼睛。”何医师的声音平缓而富有磁性。
我依照他所说,缓慢的合上的眼。
“现在注意你的呼吸,请保持深呼吸的状态,在呼吸的过程当中,很清楚的去注意呼吸的感觉,去觉察呼吸时你身体发生的变化,你的身体,会越来越放松,心理,会越来越宁静……”
听着舒缓轻柔的音乐,还有何医师让人安心的言语,分外舒适的感觉袭来,不由自主的进入了梦香。
梦里,我在漆黑中寻找光芒。远处闪烁着的亮点随着我的脚步逐渐明亮、放大、刺眼、温暖。那温暖,让人有着不可抵抗的欲望。
飞身投入那片明亮之中,刹那间,周身仿若飞仙般轻盈,能感到所有的血液都在有节奏的流动,继而透明。
时间,定格了。
再张开眼,鸟语花香。
我悬浮在明媚的阳光之下,放眼看去,草嫩花红,绿树成荫。
咦?那不是我?
粼粼的溪水边,我身穿一袭鹅黄的襦裙,踏着被阳光照耀得格外清泠水波,轻轻挽起衣袖,单手拨弄着水中的帕子。只是那张脸,要比我如今稚嫩了许多。
这就是我的前世吗?
那人喜悦的跳着起身,把浸湿了的绣花手帕高高举起,向着阳光轻轻敷在脸上。身后的垂柳随风轻摆,扯下帕子,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娉婷的身影映在水里,能看到柔风吹动的裙角。
我好奇的飞身到湖畔,站在那人的身后的碧柳上,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扑鼻而来。不知过了多久,我看着如画卷中的自己,竟然移不开眼。
突然,那人转身仰望天空,眉目灵动笑面如花。
我心中一动,不禁笑了起来。海棠红晕润初妍,杨柳纤腰舞自偏,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
霎时间,刺眼的电光袭来,我本能的闭上了眼,直到感觉那灼热的光慢慢退去,才敢再张开。
这一眼,看到的是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
一时恍惚,脚下失重,我竟跌倒在地。忍着疼痛回过身来,才发现身上穿的居然是身鹅黄的衣衫。
慌忙的爬到溪边,水中映出来的身影明明就是我刚刚看到的那个前世的我。和我相同的模样,比我略显稚嫩的脸庞。
“妍哥,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还未来得及反映,便被一个身影打横抱起。我抬头看过去,是个面貌清秀的男子,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袭布衫满身文气,却丝毫不影响他身姿的英挺。他眉峰紧锁,凝视着我小腿上的血迹。我这才感到一阵钻心的痛,不禁皱起了眉头,一声轻呼。
“让你不听我的话乱跑,疼也活该。”他紧了紧手臂,大步向前走去。
听着他清晰的声音,感受着从身上发出的真实痛感,心近乎跳乱了节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
“妍哥,西湖是去不成了,你这个样子还是呆在客栈里的好。”那男人毫不温柔的说着。
什么妍哥?什么西湖?还有什么客栈?
我脑子里就像进了浆糊,粘稠得直接影响了我的每根神经。
“那个,你……”话刚到嘴边,还没等说出口,我便被扔上了路边的马车。又是一阵疼痛,我忍不住大叫起来。那男人却甩都不甩我一眼,一边踏上马车一边冲着车夫说到:“回客栈!”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又不是小猫小狗,你把我这么拎来拎去的!”我怒视着坐在身边的那个耍帅男,咬牙切齿的吼道。他斜眼冷笑。
鞭落马起,车轮随之转动,我一个踉跄,眼看着身体又开始失重,下一秒就会从车中掉下去,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我便被拽到了他身侧。
我惊魂未定,却本能的摆脱开他拉着我胳膊的手,大声问道:“你干嘛?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愣了愣,显然对我的提问不知所以然,然后又皱起眉来,表情与先前大有不同,多了些许凝重。他将手伸向我的额头,说道:“妍哥?你怎么了?”
“什么妍哥?我不是妍哥!”我辩解。
他突然双手扶住我的肩,紧张的神色毫无保留的让我一览无余。“是不是撞到头了?”他自顾自的说着,继而撩起我的长发把我的脑袋拨来弄去。
我用力的摇晃着脑袋,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脑子才有问题!”我甩开他放在我头上的大手,我承认,我快疯了。
“妍哥……”他无奈的说着。
腿上又一阵火辣辣的痛袭来,我咬紧了牙关,低头看去,鹅黄的裙摆已被染得血迹斑斑,着实惨不忍睹。我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一时惊恐,再看向裙上的血迹时,我已开始眩晕,随即眼前一黑。
口干舌燥,饥饿难耐,这就是我现在的感受。挣扎着想从嘴终吐出几个字,才一开口,嘴中便渗入了微甜。大口大口的喝着,下意识的睁开了眼。
不睁眼还好,一睁眼便有种想睡死过去的冲动。眼前正拿着碧青色的茶杯喂我喝水的人,不就是他?
我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何医师呢?绾绾呢?
我明明飘在空中美滋滋的欣赏着前世的我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轻轻动了动身子,腿间一阵微痛。对了,我从空中摔下去了,还受了伤。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会变成前世的我啊?还有还有,这个前世我的到底是什么人?
我想回家,我想老爸老妈,还有绾绾。
想着想着,我鼻子一酸,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
没想到,我,杨千落,根正苗红的影视偶像明星,居然遭遇到这般不幸。我要回家,我不催眠了,不想知道自己的前世了,我——要——回——家!
面前的男人物之所措的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我,一脸焦急。
我越哭越伤心,哽咽着冲着身旁的人大喊:“这是哪?你是谁?我要回家!”
那人突然抱住我,一边轻拍着我的背一边慌忙的说道:“妍哥,你是妍哥,是我的妹妹,是海罗伊河边最温暖的清风,是布伦山上最美丽的杜鹃花,是乌林答家族的骄傲和荣耀。”
海罗伊河,布伦山……
我抽泣着,上帝,你得证明,我从上初中开始就常年跟剧组拍戏,连经度纬度都弄不太明白,是个名副其实的地理白痴。他刚才说的,那都是些什么地方?
我正欲再次放声大哭,突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等等,乌林答家族?乌林答我知道,是女真的一个姓氏,以前拍过一部戏,里面就有个角色姓这个。我当时还好奇的问导演,“这个拗口的名字是少数民族吧?”
后来才知道,乌林答家族是女真的一个部落。
“那我叫乌林答妍哥?”我强忍着自己的眼泪,哽咽着问道。
那男人,哦不,是我前世的哥哥,他松开紧紧抱着我的双手,一边擦着我眼角的泪水一边不知所措的答道:“妍哥是你的汉名,你的女真名是阿林宜尔哈,乌林答阿林宜尔哈。”
我所谓的哥哥无比疼爱的看着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让我浑身不自在。我可是独生子女,这个“哥哥”让我感觉怪怪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也姓乌林答?”我拉下他的手,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哥哥轻轻一笑,说道:“当然和你一样也姓乌林答,我叫佛尔衮。”
“佛尔滚,那你也有汉名吗?”
“当然,是父亲取的,叫福泽。”哥哥眼中充满了失落,轻声问道:“妍哥,你真的都忘记了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告诉他,他眼中的妍哥其实是来世的杨千落?
“我,都想不起来了。”我心虚的说着。
福泽叹了口气,虽是微不可闻,但我还是听到了,让我一阵揪心。自己的亲妹妹居然不记得自己了,福泽应当比我想象中要难过得多吧。
“没关系,我,我也许只是暂时想不起来了而已,可能,可能明天就都记起来了。”说着,我冲他甜甜一笑。
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然后问道:“饿了吧?我去弄点儿吃的进来。”说完,不等我回答便起身走了出去。
我这才细细的打量这里,高几、长案、屏风、巾架……
镜台边的方桌下,居然还有着抽屉,我惊叹。
刚才光顾着安慰福泽,都还没问现在是什么朝代。看这屋子里的摆设,和我平时拍戏时在影视基地看到的那些差不多,但明显简洁实用得多,不像那些道具,就讲究美观漂亮,讲究拍出来的效果好看,其实一点儿不适用。
我忍着痛,费力的从床上爬了下去,一瘸一拐的走到镜台前坐下。镜中的人微抿了嘴唇,一张瓜子脸上五官精致,相貌甚甜。这不正是我十五六岁时的样子吗?
发丝有些凌乱,但配上身上的这套鹅黄衣衫,古香古色的韵律却把我衬托得绝美。过去拍古装戏的时候我就颇喜欢自己的古典美女扮相,还特地挑了自己的古装剧照放大了摆在公寓里。我的小助理Cathy每每看到那幅大照片就一脸的流口水状,让我甚是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变态女色狼。
我对着镜中的自己不禁苦笑。“妍哥,乌林答阿林宜尔哈,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回到未来好不好。”
我心里默念着,然后撇了撇嘴暗骂自己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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