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今晚女儿和您一起睡,让您看个够!”兰聆将头乖巧地枕在她的肩头上,撒娇道。
温氏温婉一笑,拉着她的手坐到床边,将床头的一个暗柜打开,拿了些衣裳出来。
“这是……?”兰聆抽出几件衣服展开来看,在身上比了比,有点小。
温氏将衣服接过来,放在膝上,抚摸着上面精细的刺绣,说道:“这是为娘给你做的衣裳,在做这件衣裳的时候,我就想……我的聆儿该有这么高了吧。”她在空气中比划着高度,仿佛年幼的兰聆就站在自个儿的跟前:“给云梦山送过几次,但都被先生退了回来。现在你也长大了,这些衣裳都穿不了了。”
“娘亲……”兰聆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哽咽着。
温氏纤细温暖的手抚去她脸上的泪水,眼里也泛着泪花,但还是笑着说道:“你看,这件衣服!”说着便将最底下的一件华服抽出来,站起身,展示着:“你看,知道你肯定不会女红,这是为娘给你做的嫁衣。”
“嫁衣!”兰聆破涕为笑:“娘亲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啊?”
兰聆低身抚摸着嫁衣细腻的纹路,红色,像葡萄酒一样的红色,这是她喜欢的颜色,热情而又令人沉醉,此刻的她脑海中浮现出秦卷挂在唇角的那一抹舒心笑意……
温氏凝视着女儿微醉的目光,抬手扶上兰聆的发丝:“今日你的那两个朋友,娘亲觉得都挺满意,你父亲也称赞他们,你也大了,要懂得选择,知道吗?”
兰聆脸颊生烟,点点头,小声答道:“我知道的,您放心!”
温氏将手绕过脖颈,取下贴身佩戴的一块玉佩,玉佩通体深紫,里面隐隐约约泛着深红色的光芒,鲜亮却又平和:“你父亲让娘把这块玉给你,说将来必有用处,你一定要好好收藏!”话毕,将玉佩带在兰聆的脖子上。
兰聆手指轻抚上玉,上面还带着娘亲的体温:“女儿一定好好保管的,绝不离身!”
母女俩洗漱完毕,兰聆还像小时候那样睡在床榻里侧,双手抱住娘亲的手臂,脸蹭在她的脖颈间,呼吸着娘亲身上才有的温婉体香,她唇角微微上扬,不一会便困意袭来,轻轻地甜甜地进入了梦想……
临淄,兰墨园
兰墨园是兰家的产业,从齐文公在位时便已开设,虽然大门敞开对外,但这里不是谁都能进来的,进来的人必须从那侍从手捧的玄木箱中,取出一题,答出者,便可随意进入,且在里面的一切用度分文不收,当然兰家也没有理由拒绝送上门来的银子,如果来人实在答不上来,便只能舍下十个金饼了。
这样高的门槛,普通老百姓自然是想都不敢想。但却引得六国学士争相前来,经久不衰,日日门庭若市。为什么呢?
第一,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学士普遍都没有什么钱,如果能每日答出一题,便可衣食无忧的住在那里,当然这也是最不足为人道的理由。
第二,兰墨园里面备有茶道,剑道,棋道,文道,共四馆,这样文雅有趣的搭配,更是六国学士所津津乐道的。
最为重要的是最后一个原因,兰家虽是齐国大家,但却不隶属于任何一国,馆内的客人很多都是六国的伯乐,在乱世中,人才尤为重要,往往和一个国家的命运紧紧结合在一起,六国学士云集于此,也是希望能够被相中,从此走上仕途之路,一展抱负,也就算不枉费十年寒窗了。兰家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得东道。
“公子请进,敢问茶道,剑道,棋道,文道,公子选哪一种?”
齐顷目光扫了一圈,最终锁定一处:“棋!”
“请。”仆人躬身引路,将他引到二楼。
齐顷走到一个雅阁前,对着里面端坐在棋盘两侧正在下子的两人,说道:“这不是秦公子吗?”一脚便踏进阁中,走至两人面前。
秦卷仍头戴白纱帐帽子,对着他微微弯身点点头:“在下有理了。”
“公子为何带着帽子,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说道最后,声音响亮,成功的吸引了棋馆中众人的目光。
“你!”见那齐太子来意不善,对公子实在无理,绥羽正想从座榻上站起来,教训他两句。
秦卷伸手摁住他,摇了摇头,面纱随着动作,轻晃两下,随后将自己的帽子摘下,递给旁边的侍女。
侍女上前接过,待看到秦卷的真容后,红着脸退回一旁。
“原来是个小白脸啊!”齐顷轻蔑地大笑起来,这回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有人随声附和,有人小声议论,也有人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着秦卷,一副垂涎欲滴。
此时的秦卷脸色却平静依然,只是问了句:“齐公子,有何指教?”
“本公子想和你下一盘棋,秦公子可愿奉陪?”
“这也简单……”他侧身对着侍女说道:“请收拾盘中的残棋。”
“不必如此麻烦!公子可愿意与我到楼下大堂,下一盘,大盘灭国棋?”见秦卷没有动静,齐顷勾起唇角,嘲讽道:“又或是……你不敢?!”
“甚好!……”秦卷站起身,率先下楼。
大堂正面墙上,挂着一个九尺高的巨大棋盘,待两人在大堂高台之上坐定后,众人都围坐在周围,甚至有些人站在阁楼的围栏上观看,将高台里里外外围得是水泄不通。
“请两位公子,定国!”侍女手捧托盘,上面放着六个牛角竖牌,只是刻字的一面冲下。“左手为上!定白子!”
齐顷拿起一枚,摊开。
“白子,覃国!”
“好!”众人连声喝彩,谁人不知道覃国可是六国中最强盛的国家,更有人喊道:“覃国必胜!”
秦卷也随手拿起一枚,摊开。
“黑子,齐国!”
众人却切切私语起来,但就作战能力,齐国自然不能和覃国相提并论,但是要说富庶,齐国的国力也是不能小觑,这……国运牵扯着棋运,谁胜谁负还真是不好说。
“开棋!黑子先下!”主持人朗声说道。
“秦公子手中的齐国,不妨换给在下。”齐顷面露不悦,齐国的棋子怎能握于他人之手!
“下棋便是!”秦卷并不理会,右手执棋,点在棋盘上。
“齐国第一手,天元!”穿藕色衣裳的侍女手执长杆,将黑棋挂在大盘上经纬的最中心处。
顷刻间,人群中炸了锅,对这一手评头论足起来,但没有一个人看好这步棋。
齐顷冷笑:“请秦公子收回此棋,岂能儿戏齐国!”
“下棋之事,古无定律,中枢之地,占据高势,辐射八荒,何谈儿戏?”
齐顷深看他一眼,执子下在星处,占地一角。
“覃国,上三三!”
这是一个很谨慎的下法,众人都叫道,好棋!不错,不错!……
“齐国,八二”
…………
“秦公子和表妹兰聆,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齐顷挑眉问道,今日兰崇纬特地拜会他并急于谄媚地告诉他,兰聆与此人关系非同一般,他倒要看看此人有何过人之处!
“来齐国的路上。”秦卷又下一子,如实答道。
“秦公子,打算在齐国呆多久?”也落下一子。
“过几日便走。”
“过几日便走?”齐顷轻笑两声:“秦公子何不多留几日,也好喝一杯我和表妹的喜酒。”
“喜酒?”秦卷执子的手顿了顿,后稳稳放下一子:“恐怕不行。”
“哦?为何?”齐顷眯眼打量着他,观察着他脸上每个细微的变化。
“如真是喜事将近,也应是兰聆告知在下!而不是你!”语气虽平和,但话中的意思,却是不信!不悦!
这样的细节,齐顷已是看在眼底,单刀直入:“兰聆是本太子的!”
秦卷浅笑,正视着他,眼中已是十足寒气:“不如……就看这盘棋!”
“好!”他倒要看看他有何本事扳回残局!
“齐国,三四”
“覃国,六二”
“齐国,四八”
“覃国,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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