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中,逍遥二仙在关于娘说的各种言论问题兀自争论。
李延听得一个头三个大,转而又想,这二人虽然疯癫,但极为孝顺,但凡孝者,总不会坏到哪里去,二人对母亲的每一句话都奉为金科玉律,既然他们的娘说过言而无信是乌龟这类话语,想来也是言必信信必果的好汉子,既然他们要找许姑娘,那就带他们顺便找找又如何,先把解药骗到手再说。
“喂,小子,你到底带不带我们去找许丫头?”云遥子突然喝道。
李延愣了一下,无奈道:“我真不知道许姑娘在哪儿?”
云逍子道:“别说谎,我们打听过了,许家丫头在金陵消失前一段时间一直和你一起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云遥子道:“娘说过骗人是小狗,你要当狗狗吗?”
“我是真不知道,不过我答应跟你们去找就是了。”李延说道。
“真的?可不准骗我们!”云遥子道。
李延很夸张的点了三下头,“不骗你们,骗人的是小狗。”逍遥二仙两两相抱欢呼起来。“好了,两位大仙,把解药给我吧,不然许姑娘还没找到,我就先烂肚烂心让我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大大的不孝!”
“不行!”兄弟两个异口同声。
李延怒道:“那就毒死我吧,死了也不带你们去找!”
逍遥二仙见李延真发火了,不惊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云逍子道:“暂时还毒不死你,你带我们去找许家丫头,一路上看你表现,你表现好,我一高兴,不就把解药给你啦!”
“哼!死也不带你们找,你们就是言而无信的大乌龟!”李延气极了,却又拿逍遥二仙没有办法,只有从言语上刺激二人。
云遥子一下跳将起来,大叫道:“不行不行,打死也不做乌龟,你必须带我们去找!”
李延伸出右手,摊开手掌,道:“解药拿来!”
云逍子道:“都说了暂时毒不死,着什么急?”
李延摊着手,摇头道:“没解药,不找!”
云逍子兀的狠抽了一下李延的手掌,李延吃痛,哇的大叫一声,跳起来破口大骂:“他妈的两个疯子怪物,满嘴吃狗屎,生儿子没**,他妈的大乌龟王八蛋操你先人姥姥……”
云遥子急道:“大哥,他,他……他骂我们姥姥!”
云逍子道:“嗯,我听见了,不要紧,就让他骂一会儿吧!这样毒气攻心,心肝脾肺会烂得快点,也死得快点,当然啦,折磨也会多受一些!”
云遥子惊呼:“哦,对啊,我差点忘了,还是大哥的记性好,娘说得没错。”
李延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额头上青筋迸起,大颗大颗的汗水直往下掉,气愤得要死。云逍子道:“好了,骂也骂了,该走了吧!”
李延骂道:“做你的梦去吧,老子不走!”此时的李延哪里还有官家子弟的修养风范。
云逍子嘿嘿奸笑两声,“那也由不得你。”大手一伸,提起李延就往庙外走去。
晨光熹微,天已破晓,清风徐徐的吹,柳叶轻轻的荡,天边漂浮一层薄云,染上晕彩,像一条红色轻纱。大地苏醒了,睁开眼,路边野草上还挂着蒙蒙小露珠,晶莹得似鲛人流下的泪。
逍遥二仙挟着李延,出了无锡,经水路辗转又到了金陵。
现下已是深秋,霜风起,城外的枫林渐染黄碧,树木在秋风中瑟瑟发抖,但阳光却没遮拦的照在人身上,非常和煦温暖,李延却是垂头丧气。踏着软绵绵的衰草,不知不觉就走了五六里路,行上官道。
这一路上逍遥二仙对李延还算客气,兄弟两本就是极好热闹之人,一路上也是笑语叠出,惹得路人哈哈大笑。他们见李延整日愁眉不展,也都来逗他高兴,只是李延对二人抱有敌意,不管逍遥二仙如何挑逗,都不动声色,更别说哈哈大笑了。
进了金陵城,逍遥二仙挟着李延随便找了个普通客栈暂且住下。六朝古都,繁华热闹,这里的风景本是李延十分欢喜的,怎奈李延此刻身中剧毒受人挟持,哪有半分心思来欣赏古都的繁华景象。
在客栈里休息一日,逍遥二仙就要李延领路上小茅山,那是许青鸾分别于与剑宗苦师张行疆和金柄双龙君决斗的地方,要找许青鸾,先到这里来看看总是没有错的。
“喂,你给快点啊!”云遥子对着李延屁股轻踢一脚,喝道。李延夹在云逍子和云遥子之间,嘟哝着咒骂几句,反倒走得更慢了。
差不多也快日落了,三人终于登上小茅山。李延站在一处悬崖之上,这里就是金柄双龙君葬身殒命的地方。故地重游,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胸口被一块大石给压住了,半响都透不过气来。回想那日与金柄双龙君一番缠斗,当真凶险万分,虽然最后终逼得金柄双龙君跳崖自尽,却还是让卓一雄给跑了。那姓卓当然不肯善罢甘休,说不定哪天就跳出来对许青鸾不利,李延数次帮助许青鸾,当然也是卓一雄恨得咬牙切齿,欲杀之而后快之人。
站在小茅山之巅,举目向下望去夕阳将崇山峻岭照的一片通红,飘飘渺渺的淡淡的云在山尖缭绕着。身处小茅山巅,李延不由自主的想起许青鸾,“她在哪儿呢?有没有遇到恶人来找麻烦?没有青玄剑,她孤零零一个女子在江湖漂泊,不晓得她会不会偶尔也想起我来?”想到此处,李延蓦地收起思绪,心中骂道:“李延啊李延,就凭你也想让许姑娘那仙子般的人物挂念,也不照照镜子!”
逍遥二仙见李延怔怔的出了神,好奇李延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关于许家丫头的下落?
云逍子叫道:“李小子,当日许丫头和张老头金小蛇打架的地方,就是这里么?”
李延点头,不过云逍子把金柄双龙君叫做金小蛇倒很有趣。
幽幽山谷深处,忽然传来几声铮铮的琴音。三人俱是一惊,逍遥二仙脸上却现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神色,似是骇色。那琴音极为轻微纤细,在这群山之中,又显得有些飘渺,故而听不真切。
李延看见逍遥二仙脸上莫名其妙的神色,料想弹琴之人与逍遥二仙定然相识,看他两面露骇色,对那人定然有些忌惮。李延眼珠一转,对二人说道:“不知何人在这人迹罕至的绝峰上弹琴,我们看看去!”
岂料逍遥二仙齐齐摇头,大叫道:“不去不去,说什么也不去!他奶奶的姑奶奶,一点也不好看!”
李延皱了皱眉,心里却燃起了一丝希望。他奶奶的姑奶奶?这话骂得怎么这么别扭?
清风拂来,又吹来了一段琴声,一丝丝,悠扬,宁静。
李延闭目沉浸其中,不料琴声又随风吹走了,再也听不见一声。于是好奇心起,也不管逍遥二仙,当下就朝琴声处寻去。
“喂,小子,你去哪儿?啊……姑奶奶会吃人的,去不得去不得……”云遥子焦急的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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