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拿着雪白的酒杯,望着窗外,幽幽说道:“灭狐联盟将于三月初七大举进攻邀月宫。”云歌神情淡漠,仿佛说的是件无关紧要的事。
萧敛默默盯着自己的手指,慢慢的弯曲握成拳头,萧敛一抬眼,道:“走。”
云歌点头,唤来酒保会了酒钱,然后牵马赶路。宋果儿追出来,迷惑道:“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萧敛登鞍一喝,马儿长嘶一声,霍霍然绝尘而去。
宋果儿只能拿一双求助的眼睛望着云歌,“师傅……”
“江城。”说罢,云歌也跨马疾行,马如迅雷,霎时就奔到街尾,宋果儿高叫道:“等等我呀!”也骑马追去。
宋果儿马不停蹄,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萧敛和云歌,不是他的马不行,而是他并未学过人马合一的高深骑术。其实只要把真气注入马儿体内,就算不是上等好马,也能夜行千里。
三日后,萧敛已经勒马立在江城的城门口。
云歌道:“我到岳宝楼等你。”
萧敛点头,云歌悠悠的牵着马进了城。萧敛低着头,在原地发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人跟着他,可不管用什么办法就是无法逼那人现身。萧敛望着城门外的小树林,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萧敛甩甩头,不去想这件事情,继而远远遥望古琴台的方向。
月湖上沉淀着白色的月光,幽幽的琴声似有似无的飘飞在月湖上空,月湖东畔正是古琴台。牌匾上米芾所书的“琴台”二字萧散奇险,萧敛看了一会儿,然后拍拍红马的头,放它到别处吃草。萧敛终于踏进古琴台。
古琴台空空荡荡,院子中央的汉白玉小石台上积满落叶,萧敛心中惊疑,瑶诗诗的琴台从来都纤尘不染,是决不允许落叶蒙了她心爱的白玉琴台。萧敛找遍整个古琴台,竟没有一个人影。
“不好,诗诗去了邀月宫。”萧敛暗叫道。随即唤来红马,到岳宝楼找云歌,两人趁夜赶往雁荡山,等两人赶到时,已经三月初八。
雁荡山连绵不尽,要找到邀月宫之所在并不容易,好在有云歌,独孤琳曾向他言明过邀月宫的具体位置。二人在雁荡山中兜兜转转,不多时,萧敛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越过前边的豁口一看,漫山遍野全是尸首,就连马蹄也被染成了红色。萧敛惊骇不已,就连以达到上善若水之境的云歌心中也掀起了波澜。
“是金射弈……”萧敛咬牙切齿,深吸一口气,而后策马狂奔。
一路上形态各异死相不同的尸首应接不暇,树林里的一群人正在疯狂厮杀,萧敛暴喝一声,马儿快如闪电猛冲过去,就算有人死在马蹄下萧敛也管不了这么多。不少人朝萧敛冲来,邀月宫的人以为萧敛是灭狐联盟的人,而灭狐联盟一众又以为萧敛是邀月宫的妖人,双方人马的刀剑均向萧敛劈砍来。萧敛勒马人立,马嘶如龙,只见一道碧光闪过,近身几人的刀剑应声而断。云歌冲将上来,银弧刀倏尔出击。当是时,只听一人大叫道:“你是萧敛。”萧敛目光环扫,突然腾身而起,马儿顺势往前疾奔,萧敛人在半空,趁着下坠之势骤然幻出八道迷影,九个萧敛从天而降。众人哪里见过此等神功,登时吓破了胆。萧敛一击过后,九九归一,展开素心步,飘飘然追上马儿骑上马背。
萧敛一路拼杀来到邀月宫的婵娟殿,碧水剑如癫如狂,挡我者死。忽然间,不知何处传来缕缕高山流水般的琴声。萧敛大惊,是诗诗。萧敛舍马冲进婵娟殿,极力张望,有敢近身者,提起碧水剑只管杀了便是。萧敛发足狂奔,大叫道:“诗诗、诗诗你在哪里?诗诗——”
琴声陡转,忽如茫茫无尽的沙漠卷起了狂风。
萧敛穿过婵娟殿,来到望月台,一转身,就远远望见一个雪白无暇的倩影高高端坐在山坡上,那是望月台的制高点。蓝鸢守在她身旁。
“诗诗——”
萧敛挥剑一路冲杀到瑶诗诗身旁。
“诗诗。”萧敛伸出血淋淋的左手,抓住瑶诗诗的手臂,琴声就此中断。“诗诗,快跟我走。”
瑶诗诗抬起清秀如玉的容颜,绽开如花笑靥,“不,我不走。”
“不,你必须跟我走。蓝鸢,带你家小姐离开,我断后。”
蓝鸢摇摇头,道:“我只听从小姐的命令。”
“诗诗……”
瑶诗诗掰开萧敛的手,雪白的衣袖上,留下一个鲜艳的手掌印。若是以前,只要萧敛一句话、一个眼神,瑶诗诗便会义无反顾的随他而去。可现在,她不能抛下独孤狐晏,不能抛下邀月宫。
“你走吧,你到这里来,对飞敛楼没有好处。”瑶诗诗纤长白皙的手指按在琴弦上,铮铮弹出几个音调。
萧敛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瑶诗诗目光坚定如铁。
碧水剑在手中颤抖,嘶吼着,鲜血溅到绿猗琴上,琴声忽地拔高,如金石激越,刀枪剑戟,无尽的杀戮。瑶诗诗雪白如玉的脸颊上也沾染了鲜血,像极了她唇上的胭脂,身旁的飞矢流过,一缕青丝轻轻飘下。萧敛挡开飞向瑶诗诗的几根袖箭,叫道:“诗诗,算我求你了,你跟我走吧!”
瑶诗诗的手指灿若莲花,琴声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放佛诉说着一个古老的神话。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瑶诗诗咬破舌根,喷出一团血雾,琴声不再是大漠荒原高山流水的纯净的声音,而变作了一个血咒。尖利刺耳的琴声如一根根绣花针欲射进人的耳膜,只见灭狐联盟中功力较低者一个个倒地打滚痛苦不堪,不多时就抓烂了脸,口吐白沫而死。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了,瑶诗诗却流泪满面痛苦万分,她曾在祖师婆婆的画像前立下毒誓,终身不得动用修罗血咒,若违此誓,必将堕入十八层地狱日日承受万箭穿心之苦。
萧敛瞥见瑶诗诗痛苦的模样,窜到她身旁,问道:“你怎么了?”
瑶诗诗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琴声比之先前更为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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