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七推开他的手,“我不要紧,那她……怎么样?”
雷战退后半步,犹豫了一下,“低声下气的追着林漠遥求了好多次,好像哭得很伤心……”
“哭得很伤心?”温七不由有些失神,她那么骄傲的女子,还低声下气求他,难道她真的爱他?
他止不住烦躁得像个无措的小男孩般抓了抓头发,“雷战,难道我做错了么?”
雷战摇头,“公子没有做错,她不伤心,何来换取公子的安心?”
说到这里,他把话锋一转,“墨音已经把林暮语杀死,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是把她杀了,还是放她走?”
“自然不能杀了,她身后有人,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哪方面派来的,就做一次好事,把她放了,看她还能做出什么大事来,顺便摸清她后面的人打圣匙的主意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是。”
苏红茶醒来的时候,只觉胸腔里好像是空的,感觉不到心跳,整个好像都麻木虚脱了一般。
她慢慢睁开眼,入目便是青绿的布帘,然后是同色的车顶,身体轻轻摇晃着,分明在一辆马车上。
微一侧目,就见到那把曾被人狠狠摔落的凤尾琴,一双修长的手在琴弦两端拨弄着,并不是在弹琴,显然是有地方受损,他正在修整。
再往上看,修琴的人乌发微拢,绯色袍子罩身,脖子上围着毛色都很滑腻的墨色围巾,容色清滟绝寰。
苏红茶微动了动手指,轻唤,“曲湘南……”
曲湘南抬头,看了她一会,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话,“好一点了么?”
苏红茶半撑着要坐起来,他绕过凤尾琴扶她,“要不要吃点什么?让小童熬了粥,正在炉子上热着。”
苏红茶摇了摇头,拥被无力地靠在车壁上,“哑姑他们呢?”
“我没回卢宁城,只让人稍信,叫他们去西关等你。”
“西关?”苏红茶失神,她记得他说过,如果林漠遥能带她去西武皇宫,便能护她周全,若是不能,他便带她回他的家,西关。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些事?是不是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早已能预见她即将被弃绝?
曲湘南从炉子上的罐子里盛出热气腾腾的粥,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已经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少吃一点。”
苏红茶机械的张开嘴,他把勺子送进她嘴里,她却咬住不放,曲湘南抽了一下没抽开,有些想笑,“干什么,放开。”
她这才将勺子里的粥咽了下去,拧了一下眉,“烫。”
曲湘南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从没伺候过人,所以没经验。”
他又舀了一勺,这一次他放在嘴边吹了吹,准备送过去,又改变了主意,以唇在勺子边试了试温,才放心的送到她唇边,“这次不烫了。”
他边喂她吃,边不紧不慢的说着话。
“我记得有一次我爹练功岔了气,躺在床上不能动,我娘每天都在榻前无微不致的伺候,累得直不起腰来,我爹就发怒,说他没有儿子么?怎能让老娘一个人受累?他一发话,于是很多人就从外面把我押回去,非要我在老爹面前敬孝。我也觉得老爹成那样了,说不定哪天就会腿一蹬要归西,带着歉疚之心,很恭敬很虔诚地用尽家里所有最好最昂贵的药材为他熬了一碗大补汤给他端过去,老爹感动得热泪盈眶,我也甚感功夫没白做,扶起他就把大补汤给他灌了下去,结果……我记得那一次,我老爹一句话都没说,瞪着眼睛十天十夜没合眼……”
苏红茶终于被提起一丝好奇,“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还十天十夜没合眼?”
曲湘南一笑,“因为那汤滚烫,将他的嘴全烫得起泡破皮,没法说话,其次,那大补汤太补,他浑身都肿了起来,外加精神伉奋,能合眼才叫奇迹。”
苏红茶嘴角也扯出了一弯笑意,“遇到你这种行径的儿子,估计你爹被气死的日子居多。”
“气归气,虽然有时候是好心办坏事,但是坏事有时候也能变好事,那一次如果不是我一碗大补汤,我家老爹估计就得终生卧床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对我轮着拳头吹胡子瞪眼?”
他虽然如此说,苏红茶却感觉他其实拥有一个幸福的家,不由轻道:“你真幸福。”
一碗粥已经喂完,曲湘南放下碗,又帮她把被角捂紧,望住她,似笑非笑,“你以后也会像我一样幸福。”
苏红茶没接他的话,垂下眼睫,“曲湘南,谢谢你。”
“谢我什么?”曲湘南把她放下去,道:“再睡一会儿。”
“所有的,都谢谢你。”苏红茶缓缓闭上了眼。
曲湘南这次没有说话,也没有恼,因为他恼也没用,每当她说谢谢他的时候,就是与他划清界线的时候。
这个时候,他不便和她争论这些,她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多说,还不如什么都别说,让心静下来,慢慢去做,总有一天,她的眼睛里也会有他。
等苏红茶再次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到了一处小市集,小童订了两间上房,准备在这里住宿一晚。
软绵绵的在车上躺了几日,苏红茶感觉已经恢复一些体力,不用人扶,自己就下了马车。晚上也吃了一些饭,就呆呆的坐在窗边发呆,手里拿着那串冰月脚链,凤尾琴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仿佛还记得那夜,他怒气冲冲地把她推在金珠银珠堆上,在她面前丢下一张张的账单和冰月脚链,一脸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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