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那是不是苍蝇?鸟蛋有没有缝?你说。”
明珏伏在石桌上,见萧怀逸气得脸色苍白,她早已笑得花枝乱颤,连气都喘不上来了。萧怀逸冷哼一声,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提起来,让她看得更仔细。
“看清楚了吗?说话呀?”
“哈哈……我开个玩笑,还值得你这么生气呀?”明珏甩开他的手,又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两下,“不理你了,小气鬼,明知道是开玩笑还恼羞成怒。”
跟萧怀逸认识很久了,什么时候见他都是云淡风轻,不管她怎么闹,他都不生气。今天见萧怀逸恼了,而且是为一点小事,明珏心里有愧,忙跟他认错。
“苍蝇叮无缝蛋吗?说。”
明珏干笑几声,低声说:“那几只苍蝇是瞎子,看不到蛋是不是有缝。”
“哼!胡搅蛮缠。”
“我才不是胡搅蛮缠呢,有人对你发花痴,你肯定也有错,要不他们怎么不对别人?再说,我受了那么委屈,哪一件的起因不是你?你还生气。”
萧怀逸轻哼一声,脸上流露出笑容,见明珏一副做错的事的模样,眼底的宠溺欲浓,柔声说:“我不生气了,你以后也不许再为这样的事胡搅蛮缠。”
“哼!那要看我高兴不高兴,我……”
明珏刚想打趣萧怀逸几句,忽然看到狗子气喘吁吁跑来,后面跟着几个惊慌失措的下人,她心里一沉,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主子,你快去看看,矿井死了几十个人,他们……”
“矿井怎么了?为什么要死人?”
“是、是官兵,他、他们说是抓叛贼,你、你快去。”
萧怀逸见明珏身体发颤,忙握住她的手,说:“别怕,去看看,有我呢。”
白灿灿的光芒泼洒而下,炙烤着成片的鲜血,空气中弥散着浓郁的血腥气味。
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有正值壮年的男女,有白发老者,还有垂髻孩童。初夏的阳光炽热照耀,却好象有一种来自地狱的冰冷气息令人彻体阴寒。
夏季来临,新燃料的需求量骤降,矿井的奴隶只有一个班在做日常生产,其余的人有下地做农活的,也有到豆腐坊或是餐馆帮忙的。
本是其乐融融的日子,人们在享受温暖的阳光,谁会想到灾祸从天而降?
黑山镇矿井的豆腐坊由翠墨的娘打理,原来只在镇子上开了一家,因为生意好,她又在矿井旁边开了一家,出事的地点就在矿井豆腐坊前面的空场地上。
矿井的奴隶和管事、豆腐坊的人及庄子上的佃农都被官兵押起来了,豆腐坊、店铺和民居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说是在搜查一件机密的东西。
明珏看到眼前血腥残忍的情景,顿时脸色苍白,牙齿也不由打起哆嗦,她紧紧抓住萧怀逸的手,嘴里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时候,她把萧怀逸当成依靠,想在他的臂膀下求一席安稳清平。若是没有萧怀逸,遇到这种事,她也会挺起胸膛,强迫自己去面对、去解决。
而今有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男人在场,她希望他能象一颗巨树,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撑起一片天。对于女人来说,依靠是习惯,没有强者和弱者之分。
“不用怕,没事,萧攀,去叫官兵的头领来。”
萧怀逸握住明珏的手,冲她淡然一笑,目光里满是安慰,令她的心渐渐放松。
“要是官兵搜查矿井,还用叫吗?听说萧侯爷驾到,早就象哈巴狗一样来请行礼请安了。”秦临庄倒背着手慢步走来,神情冷漠倨傲,隐约透着一股戾气。
明珏看了看死去的人,眼含热泪,心痛生命消逝,见秦临庄神态从容,并没有因屠杀无辜而痛惜,她气怒至极,想冲上去质问,被萧怀逸拦住了。
“原来是庄王爷。”萧怀逸嘴角挑起讥诮,戏谑道:“官兵的头目会向哈巴狗一样来给本侯请安,庄王爷却不来,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庄王爷不如哈巴狗呀?”
秦临庄扫了明珏一眼,见明珏一直抓着萧怀逸的手,两人神态亲密,他愤愤冷哼,说:“萧怀逸,你别得意太早,一会儿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说完,秦临庄给手下使了眼色,他的手下从一座小院内拖出七八具尸体,都是二十几的年轻男子,穿着奴隶的衣服,即使已死,神情也与奴隶不同。
又有两个手下从豆腐坊里抬出一具女人的尸体,明珏看到死去的女子就是几年前多多救下的女奴,顿时浑身轻颤,原来秦临庄等人是为这女奴而来。
“我本打算处理完手头的事就是去京城请萧侯爷,没想到萧侯爷先知先觉。”
萧怀逸看着那七八具年轻男子的尸体,紧握明珏的手慢慢放松,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明珏见这些年轻男子的手臂上都有一个玉质的印记,与萧攀、梁成等人的印记一样,这说明他们是萧怀逸的手下,这些人为什么会被杀?
“怎么回事?”萧怀逸神情中透出了然,却也不敢置信。
秦临庄没回答萧怀逸的问话,竟自走向明珏,深深看着她,嘴角噙起淡淡的嘲笑,“你知道这些奴隶是怎么死的吗?想知道他们因何而死吗?”
明珏眼底闪现浓重的哀色仇怨,那是对生命最基本的感觉,对屠杀无辜者恨入心肺的怨憎。秦临庄就象一座冰山,给人的感觉总是阴寒森凉,但明珏得到过他的帮助,一直觉得他人不错,就象小乔一样,她把他们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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