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洌儿一听事情可成,正松了口气,见戚老爷问这个,她顿时脸上一冷,将桌子上一个瓷瓶推到戚老爷的跟前,冷冷的只道,“药在这里,你回去吧。”
戚老爷硬生生的被她呛了这一下,心里不觉就有些生怒,然而看到桌子上的药,他到底还是忍了下来,拿起瓷瓶打开看了看,脸色却又一变,脱口道,“这么少?”
苏洌儿眼皮不抬,“炼制这些东西极难的,就这些,已经耗去了我许多功夫了,”说着就站起身来,向梅姨道,“我们走吧。”
面对苏洌儿的倨傲冷淡,戚老爷忍无可忍,腾的站起身子,“苏小姐暂请留步,”他几步来到门口挡住苏洌儿的去路,“戚某深知炼药辛苦,每次烦劳苏小姐,实在心里不安,还请苏小姐将此药方赐于戚某,从此绝不敢再劳烦苏小姐,”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叠银票来,往边上的桌子上一放,他话说得客气,眼里的神情却是势在必得。
苏洌儿眉毛轻挑,神色愈加冰冷,“让开。”
戚老爷脸上的戾气越来越重,眼见着就要发作起来,一边的梅姨忙打圆场,“戚老爷说得也是有道理,只是当初那奇人嘱咐过,这个方子不许给人呢,戚老爷还是别让我家小姐当那失信之人罢。”
戚老爷不为所动,“苏小姐放心,这个方子戚某绝不外漏,定不让苏小姐为人所指就是了。”
眼见戚老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梅姨不禁捏了把汗,转头看苏洌儿时,苏洌儿的神色依旧平静,她淡淡扫了戚老爷一眼,“等我见到杨三公子,就将那个方子交给你,”说完,绕过戚老爷的身子,头也不回的去了。
戚老爷看着苏洌儿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阴狠,一缕残虐的笑意浮现在唇角上。
出了客栈,依旧是梅姨的弟弟架着一个小马车在等着,苏洌儿上了马车,将身子软软陷进靠垫内,微闭了眼睛养神,梅姨在边上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小姐,你真的打算将那什么方子交给他吗?”
苏洌儿轻轻点头,“给他吧,左右这个事完了后,我也没有再要用他的时候了。”
梅姨却皱眉,“可是,小姐你也知道,那个其实是两副配方啊?你若将解药给了他,他吃一次后毒性解除以后不再犯病了,难免就会起疑,想着你是故意不一次将他医好,而如果你将两副方子全年给他的话,将来替他配药的人也一定能看出端倪,那……。”
苏洌儿抬眼看一看梅姨,“顾不得了,等那个人被救出来了,咱们也就再不露面,就算他要找我们的晦气,又去哪里找呢.”
梅姨轻声的叹,“也只有这样了。”
马车摇摇晃晃,苏洌儿紧张了一天,此时禁不住有些困乏,于是将头靠在梅姨的身上,昏昏欲睡。
突然,只听得陡的一声马嘶,马车猛的一停,苏洌儿正是要睡的时候,一个不防,身子猛往前冲,好在梅姨手脚麻利一把抱住,这才没有跌出马车去,梅姨吃惊之下,一把将车厢的帘子掀开,急问,“怎么了……?”
只是问了这一声,她就顿住了。
苏洌儿顺着掀开的帘子望出去,就见马车前面一匹高头大马威然而立,马上坐的,却正是鬼医——梁真汉!
苏洌儿顿时直觉得浑身的汗毛刷的炸起,当初因为有求于鬼医,她耐着性子敷衍承诺,在杨清和父子血溅刑场后,她住进早已安排好的居所里,再不露面,一面,是为防止杨家的事蔓延到自己身上,一面,就是躲避鬼医了。
可是她万没有想到,就在她因为杨浩天而不得不出来的时候,就这么一次,竟就被鬼医遇上了,而很明显,他是知道自己在马车里,特意将马车拦下来的。
心里紧张,却也知道避不过去,脸上只好带了笑出来,向鬼医招了招手,就放下帘子,回头极快的在梅姨耳边低语了几句,梅姨早已经紧张得全身汗湿,一听苏洌儿的话,她差点儿脱口尖叫起来,强压了嗓子向苏洌儿急道,“小姐,这怎么行?”
苏洌儿紧咬着唇,“如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在……,在他被救出来之前,不能出差错……。”
说话间,她低下头去,梅姨愣愣的看着她,此时已是日落时分,西落的阳光透过马车上深青色的帘子透进来,印得苏洌儿的脸一阵晦暗!
梅姨突然就觉得,杨清和父子虽然死了,可是小姐的苦,却远远还没有结束!
马车帘子被掀开,鬼医的脸色平静,丝毫见不到久寻不见苏洌儿的懊恼和愤怒,然而他的眼里,却隐隐有着冷意,梅姨转头看他时,不觉心里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苏洌儿却很是紧张的样子,向鬼医急招手,“快,快上来。”
她急切的样子显然出乎鬼医的意外,他眼里的冷意稍褪了点儿,换了些疑惑在里面,马车里苏洌儿又急又怕的样子,不停的催促,梅姨更急,伸手不由分说一把就将鬼医给拎了上来,对弟弟低声吩咐,“快走。”
鬼医愣愣的看着苏洌儿,苏洌儿却顾不得先跟他打招呼,直将马车的窗口帘子掀开一个小角儿,神情极度紧张的看了许久,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帘子回身看向他,轻声的道,“你怎么来了。”
她的语气虽轻,却到底算得上温柔,鬼医心内一颤,虽然还是板着脸,语气却软了些,“你这些日子去哪了,怎么……,怎么连个信儿也不给我?”其实他是想问,当初说好了她大仇得报以后,她就陪着他终老田园的,怎么杨家已经破败,她却没有了踪迹,然而虽然心内有疑,却在对上她的如花玉颜后,再也说不出口来。
被他这一问,苏洌儿长长的睫毛闪烁着,“杨家父子虽然死了,可是……,可是这个事儿却还没有过去……。”
鬼医奇怪,“怎么说?”
苏洌儿强作镇定,抬眼看他,“我设计杨家父子,其中不是没有破绽,别人先不说,光就那戚老爷,就对这件事了如指掌,若不是被我用你的药控制住,又哪里会帮我隐瞒,”说到这里,苏洌儿自己亦觉得确实很有隐患,语气更是沉重起来,“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不能牵连到你……。”
鬼医却喋喋笑了起来,“不过一个姓戚的,有什么可怕,我略施小计,就可以让他一家全都永远的闭嘴,”他伸手去牵苏洌儿的手,“洌儿,你别怕,有我呢。”
苏洌儿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我身上的杀戮已经太多,实在不想再沾血腥,你……,你先回迷蝶谷吧,等事情过去了,我……,我让舅舅告诉你。”
她到底没有说自己会去找他的话,在她看来,自己该给他的已经给了他,而当初的承诺,不过是想要他为自己炼药尽心而已,自然是作不得数,她也不可能让这个承诺作数的。
鬼医的心慢慢的收紧,他那样敏感的人,焉能察觉不到苏洌儿言语神色间的淡漠和疏远,然而对着苏洌儿仿佛山间幽兰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不敢将这个感觉说出来,他生怕,一旦说出来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就,变成了真的!
不,他不要将这个感觉变成真的,她说的,等大仇得报之后,她就陪着自己一世终老,那时,他施药救人,帮她洗去身上的血腥和杀戮!
他暗自握拳,她一定不会骗自己,她现在这样做这样说,一定是有她的原因,她不是在骗自己,她真的,只是有苦衷!
努力的让自己笑出来,他摸出一叠子银票递过去,“洌儿,我在迷蝶谷等着你。”
苏洌儿眼微抬,将那银票轻轻推回,“有什么消息,我会让舅舅送信给你。”
她这样不动声色的抗拒,让他的心分明又是一颤,他不肯去碰那叠子被推回的银票,将头转到一边去,“你,你们现在,去哪里?”
苏洌儿轻轻的吐出几个字,“在运河边上的农舍里。”
鬼医不再说话,苏洌儿心里冷笑,知道他是不见她住的地方不罢休,当下也不点破,“你去认认地方吧,有紧急的事,就让你的小奴来报个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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