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夜里,星光闪闪,微风习习,漪枫阁仅剩楼前的灯还亮着,紫竹举着烛台从楼下上来,看到细君还坐在后窗前的榻上,便上前说:“郡主,早点休息吧!”好一会儿也不见细君答话,便退了下去。
感受着夜风的吹拂,细君的目光停在阁外的枫树上,夜色中的枫树没有颜色,只有风过的间隙,枫叶才错落出一些影子,那是一种别致的美。她就这样盯着枫叶,心里却是在回想白日里德妃娘娘说的那些话,那些关于娘亲小时候的事。
先皇成昭帝天隆三十年,十岁的五皇子刘宜在镇北将军蓝鑫的府上遇到了一个名叫罗绮的小女孩。那是一段快乐的少年时光,刘宜、罗绮、蓝鑫之女蓝芙经常在一起读书玩乐。因是先皇最宠爱的皇子,所以她们跟着刘宜也享到了不少特权。
直到天隆三十八年,刘宜满十八岁,该选妃了,他坚持要娶罗绮为妃,先帝反对,因为,罗绮是蓝鑫在战场上捡回的孤女,身世不明,不合皇室规矩。刘宜与先皇大吵一架,携罗绮私奔。先皇一气成病,本欲传皇位给刘宜的,这一气之下便封了膝下已有一女一子的三皇子刘哲为太子。
天隆四十年秋,先帝驾崩,太子即位,次年改元永平。念及手足之情,着影卫寻得刘宜踪迹,封为江都王驻留康州,彼时细君刚出生几个月。刘宜虽然被封王,但是新帝刘哲遵循先皇的意思,没有给罗绮任何封号,所以,江都王府里只有一个“夫人”,没有“王妃”。以前在王府的时候,细君并没有注意到下人们对娘亲的称呼有何不妥,现在才知道,原来,父母的结合一直没有被皇爷爷认可呢……可是,她的记忆里,从未见娘亲有过任何忧伤,娘亲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对所有人都那么随和。
子落手高扬,弦动茗飞香。在王府的时候,父王有空教自己下棋时,娘亲就会焚一炉沉香,泡三盏茶,然后坐在一边轻轻拨动琴弦……
兰芙宫,漆黑的宫殿里有一抹淡色的影子伫立在窗前,望着漪枫阁的方向,那里住着昔日闺蜜的女儿。心里默默地念叨:“阿绮呵,那一别竟真成永别了!阿绮,你记得父亲说的话吗……这满天的星星哪一颗是你啊?一定是带紫色光芒的那颗吧,你那么喜爱紫色,一定是化作了紫色的星星了……阿绮,当年你离开家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上我?!你可知你和刘宜潇洒的走了,先皇差点将蓝家满门抄斩?是刘哲救了蓝家,父亲交出了兵权,我入了这深宫……阿绮啊阿绮……你知道吗?那天在上苑看到细君,跟当年在蓝府初见你时一样,一身缟素,眉宇间淡淡的忧伤却掩不住美丽!阿绮,看着细君他们我就想起我们的童年。
“你一身紫,我一身蓝,刘宜一身淡黄……秋千架上、西霞阁上、马场上……呵,这时光如何能再挽回呢?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替你保护细君的,她若想出宫,我助她出宫;她若想留下,我一定不会让陛下送她去和亲……”
风吹的树叶呼啦啦地响,天上的星星闪啊闪,突然就有那么一颗星在那玄色幕布上划出了一条弧线,虽然短的都没人看清它的起点和终点,却是那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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