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北辰胤望着她的目光晦暗不明,沉沉的不见底,而北辰湛望着她的目光是透着隐隐欣喜的,两人对她还活着的事实心情截然不同。
她来到丞相府,却是近乡情怯,她站在门前,握紧拳迟疑着不曾落下手去,岂料吱呀一声,朱红色的大门竟是自己开了。
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是数年不见的老管家,他疑惑的瞧着立于台阶上的少女,青衫磊落,袖子随风吹起,衣袂翻飞,面上的神色难辨。
“姑娘,你来找谁?”老管家最终开口了,自从老爷因为小姐的事辞了丞相一职,彻底的闲赋在家,很少有人登门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得势了,别人必然来巴结你,你落魄了,别人没有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管家,我回来了。”君遥忍住眼中即将掉落的泪水,保持着原先的微笑,说道。
“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老管家双目瞪圆,他打量着君遥,下意识的重复问道。
“管家,我回来了,爹和娘还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明明没有多大的感情起伏,在老管家耳中变成了一种喜悦,他颤抖着嘴唇,满脸的激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半晌,他才热泪纵横的拉着君遥,道:“小姐,你没事?你是真的回来了?不是我在做梦?”
“是,管家,我回来了。”君遥感觉老管家握着她的手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把她的手捏断了一般,但她忍下了这疼痛,任他捏着自己。
“小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满脸的欣慰,拉起君遥走入丞相府,一遍遍絮絮叨叨的说着:“丞相府这些年没多大的改变,又是老爷和夫人的身体有点欠佳,当初听闻小姐的死讯,夫人足足昏迷了数日才醒来,整个人都憔悴不堪,连我这个做下人的都看不下去,他们若是知道小姐回来了,必定会很高兴的!”
“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人未到,他洪亮的嗓音早就传入了大厅,本来在喝茶的风世元失态的将茶杯摔落在地,也顾不得地上的一片狼藉,奔出了大厅,在见到来人时,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那般的容貌,几乎和……是一个模子里刻出的,尽管过去四年了,他依然能够凭借着这点辨认真假。
当他看着这张容颜,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愉悦,上前像少时一般摸了摸君遥的头发,轻轻道:“丫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哎呀呀,好一场父女相认的催泪戏呢!”略带戏谑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很是清晰,君遥抬眸,在瞧见来人后眸子闪了闪,眼底飞快的划过一丝诧异。
第一天晓,他怎么会在这里?她记得北狄使者一案中,拓跋元放弃了所有的使臣,自然里面包括他,毕竟信任他的北狄王已死,新王拓跋元是绝不会信任他的,只因为他是北狄王的人,而且是个不能拉拢的人,狠下杀手除去他才是真的,想不到他还活着?
“呵呵,君遥时不时在想我为什么还活着,对吗?”第一天晓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轻笑起来,他依旧是灰衣,然而怎么也掩不住他的仙风道骨。
“第一天晓始终是第一天晓!能够历经炎帝,在前朝覆灭之后成为北狄王最器重的人,我不该认为你会轻易死去的。”
起码拓跋元和他斗,是小狐狸和千年老狐狸的区别,拓跋元工于心计,城府够深,可对上了第一天晓,一个活了这么多年,被世人成为天下第一神算的人,绝不是如此简单的。
“玄女宫一行,有没有发现什么呢?”他不动声色的询问。
“我当然有发现,我发现自己不是老爹的女儿,我不叫风君遥,我叫诸葛君遥,是前朝皇室后裔,唯一的幸存者,北辰擎和墨彦流对我除之而后快。”
她静静的回答,情绪没有丝毫的起伏,这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第一天晓设想的是她会质问当年的事情,身世的坎坷,可她没有问,就那么平静的说话,仿佛这在她看来算不上什么。
的确,前朝皇室后裔的身份对君遥来说真是算不上什么,现代的宫廷戏看多了,所谓的前朝皇子或者公主,埋藏身份隐忍数年,指不定要到好几个后代之后才能夺回江山,他们打得主意不会也是这个吧?
“遥儿,你长得和羽墨太子八分像,那两人从小陪伴在太子身边,与太子一同长大,如何会不清楚太子殿下的模样?他们知道你的身份,按兵不动,我反倒要敬佩他们的忍耐力了,不过比起狠毒,北辰擎要远甚于墨彦流,他会想方设法除了我们,不仅仅是你。”
风世元叹了口气,终于决定把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三十年前,拥有最大兵权的北辰擎和墨彦流毫无预兆的起兵,凭借着强大的实力,以及突如其来的袭击,还有花家的协助,轻而易举的攻克了不少城池,一时间与大周朝分别占了半壁江山,太子殿下虽然与他们青梅竹马,情同手足,还是决定亲自出征平定叛乱,炎帝陛下身体早就垮了,太子监国,他不得不背负起整个责任,他是未来的一国之君。”
“但我无意中听说他是在东宫自焚而死的,大火燃烧了数日数夜。”
“那一定是北辰擎或者墨彦流说的。”风世元语气顿了顿,复又说道:“没错,太子是自焚而死,在这之前他带兵一度与他们僵持不下,三人一起长大,自然清楚对方的性格,尤其太子殿下聪慧过人,自小便被成为神童,他观察的更加仔细,硬是撑了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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