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拈起一根银针,在火上烤了烤,缓缓捻着针头一点点刺入肌肤,又是一根银针,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入穴道,以此类推,待他完成后,司墨昭全身上下尽是银针,有些骇人,他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去。
郦大夫将剑盒放到他面前,道:“世子,用右手拿起剑,催动内力将剑身中的寒气引入体内。”
司墨昭一手握住剑柄,一股子森森然的冷意从手腕处窜了过来,他不断运气,苍浪剑散发着乳白色的雾气,经由剑柄进入手腕的经脉,接着流入手臂,肩头,逐渐在四肢百骸散开,不断游移着。
“唔……”司墨昭闷哼一声,面色更加的苍白,他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甚至连嘴唇咬破了也懵然不知,滴滴鲜血落在锦被上,绽开一朵朵血花。
他身子不住的颤抖着,额上冷汗细细密密的冒出,顺着鬓角滴下,面容扭曲,显然是痛苦至极,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掐进了手心,而体内蹿起的那至冷的阴寒似是要把他的身体也要冻结。
原先流下的冷汗全部凝结成冰,连面容都覆上了一层寒霜,皮肤表层是重重的冰花,他整个人犹如冻在冰块中,好像无知无觉的冰雕。
“郦大夫,墨昭怎么这样了?不会有事吧?”
白楚歌见状立刻询问郦大夫,人都冻成冰棍了,这能看上去是没事吗?
“白公子无需担忧,这是正常的,我现在说的忍不住的痛苦就是指现在,世子能熬过去,后面几天就更没问题,若他此刻熬不住,亦会命丧当场,此法还是凶险的。”
“什么?你不早说?你要说了,我就是死命拦着也不会让他这么干的,要是万一有事,把小命送在了这里,还不如活到二十岁死呢,起码还能再活几年!你把银针给我拔了!”
白楚歌怒了,他刚才咋就不说?现在才说,是不是吃定他们不能反悔了?
“现在不能停,停下了世子顷刻间会丧命,白公子你要三思。”
“三思?三思个屁!”他忍不住爆粗口,这是他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因为墨昭身子孱弱,他一直把他当弟弟看的,现在搞成这样,还叫他三思?哼,墨昭出了什么事,他要拿郦大夫开刷!
“机会是有的,白公子为什么就不愿静下心等等看?我相信世子会成功的!你难道不相信他?”
白楚歌叹息,最终还是坐下了,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身躯,属于少年的身躯还带着几分青涩稚嫩,可身体中的灵魂年龄是远远要大于他的身体年龄,墨昭你定要无事!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司墨昭此刻受到的煎熬亦是厉害,他感觉整个人都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般,所有的感官知觉尽数麻木,唯独留下的是无尽的痛苦和颤抖。
他撑着的身体仿佛快要垮下一般,眼前迷蒙一片。
忽然浮现了自己的那位父亲横眉冷对斥责他,很是厌弃的神情。
那些侧妃妾室们所出的子女对着他指指点点,说他克死了自己母亲的鄙夷模样,年幼时孤苦无依的自己。
最后逐渐变成了一张粉粉嫩嫩的可爱脸庞,红艳艳的小嘴开开合合的叫他微之美人,嘴角永远带着狡黠的笑意,暗巷血战后的初见,御花园为他而鞭打江夏王世子,酒楼的谈笑风生,还有……吴道阁娇俏的瞅着他的晶亮眸子,很想,很想为她挽发,为她画眉,牵着她的手走到白头,永远看到她的笑容。
她是他此生中唯一的阳光,唯一的救赎!
所以,他绝不能死!他不能死!更不能容许自己有任何差池!
郦大夫细细观察着司墨昭,原来愈加苍白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满意的露出欣慰之色,世子求生意志很剧烈,他敢打包票,他一定会没事的。
“郦大夫,墨昭他是不是能成功?”
白楚歌也一直注意着郦大夫的表情,见他面露喜色,赶紧凑上来问道。
“会成功的,他的意志力很强,不知为何一下子变得更是强烈,我相信他可以的!”
面对着郦大夫难以言喻的喜悦,白楚歌再度看向司墨昭,微微叹了口气,他想他明白墨昭为什么会这样了,原来风君遥已经成为了他的支柱,成为了他的信念,他该说什么好呢?那是他的劫!
冰雪开始消融,化为冰水一点点落下,郦大夫见状马上招呼白楚歌上前,二人合力将游移至穴道的寒毒逼出银针,黑色发青的雾气沿着银针冒出来,碰上银针后化为黑水,滴落在床铺上。
待到雾气全部冒完,郦大夫速度极快的拔下银针,苍浪剑掉在白楚歌手中,他把剑放入剑盒中,急切地询问:“墨昭如何了?”
“很好,第一次成功了,后面三天痛苦会减倍,第四天结束之后就无碍了,然后三天的休息很重要,此刻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吹不得风,不然好了也会留下病根。”
听完郦大夫的话,他这才松了口气,再次依照郦大夫的吩咐用热水为司墨昭擦拭身子,现在的司墨昭还在昏迷中,等到明日早晨自会醒来,小心的使他躺在船上,为他盖上被子,和郦大夫一同走出房间,商量接下来的治疗。
帝京郊外的大宅向来为人们所忌讳,那里似乎荒废了很久,一点人影也看不到,偶尔却会发出声响,一度出了闹鬼的传闻,然而此地今晚人影绰绰,来来往往,大厅更是明亮无比。
“长老能来到帝京,这是令属下这里蓬荜生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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