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谁?”百里念茹指了那名管事的身影问身侧的下人。
下人是认得她的,知道她与四小姐交好,于是讨好了道:“那是候爷身边的范管事,平时专负责与宫中走动。”
百里念茹点了点头,离了那下人往回走,心中掐了把日子,悚然惊觉,前世的今天可不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事。
皇宫里的独孤楚不知听了那个术士之言,道元枫日后穷极饿死。皇帝心里不爽,便将位于幽州的一座铜山赐给了元枫,允他可以自铸铜钱,自此后于是元氏钱布满天下。
这座金山,该找个时间会会了!
她也要为自己离府之事安排安排了。
皇城五里处,是燕京城最富盛名的街市,便在这处繁华处,皇帝替元枫置了个四进院子。府名之下,赫然是独孤华亲笔御书的匾,银钩铁画的四字,“皇恩宠赐”。
百里念茹取了头上的帽兜,征愣愣的看着偌大的府门,空可罗雀。她知道,元枫很多时候都在宫里,极少回这座府邸。但今天不同,今天他一定会在这府邸里,并且谢绝了一切的求见者。只因……独孤华赐死了他那千里寻夫而至京城的原配。
仔细的看了看,见四处确无人迹,百里念茹重新戴上帽兜。缓缓行至,府门外正在阳光下打磕睡的家丁前。
“小哥,我想求见你家大人。”
守门的小厮好梦被人打断,正想骂几声,却在看到眼前之人时,怔怔的愣住了。
百里念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更为重要的是,今日她洗去了脸侧之处的胭脂斑,一目之下便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娇娇切切似轻云蔽月又似芙蕖出渌波。
小厮怔怔的看着她,只至百里念茹再次出声,“麻类小哥通禀一声你家主人,便说昔日江畔故人求见。”
“姑……娘,稍等。”小厮的脸一瞬间如火烧云般红到了脖子后。连忙起身,飞快的朝里面跑去。期间仍不时的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百里念茹,生怕,她一下子又不见了。
百里念茹笑了笑,将帽兜戴好,好整以暇的站着。淡淡的扫了眼四周,暗忖,这元枫到是个沉敛的性子,即便是宠冠三宫,却依然如此低调。四进的院子,虽是宽大,却是简简单单,一眼看进去,倒似是小康之户。
“你怎的不知道请人进来后再来回话呢。”
耳边响起微恼的斥责声,百里念茹收了目光,缓缓抬头,便看到阳光下,一身月白锦衫的元枫大步而来,俊秀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恼色,漆黑的眸中隐隐有着淡淡的悲伤。
“元公子。”百里念茹迎了上去,缓缓福身行礼。
“端木……”元枫喊到嘴边的话乍然顿住,“姑……娘。”如同小厮一般,他也被百里念茹的美貌所惊。当日看着她翩若惊鸿的身姿时,曾要猜想过她会是怎样的天姿国色。今日再一见,果然是如天仙下凡。眼前的她,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腰若束素。“姑娘请。”总算是他见惯了大场面,还知晓要说的话。微侧了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百里念茹一笑,也不推辞,腰杆笔直的朝前行去。
“关门谢客,若是有人来,便说我进宫了。”元枫回头对厮道。
“爷,若是宫里来人呢?”
元枫想了想,半响凄凉一笑道:“今日宫中不会来人。”
小厮尚在怔怔中,元枫已经抬步跟上了百里念茹的步子。
“姑娘请坐。”进了正厅,元枫指了梨花黄木椅对百里念茹道:“我不常在这府里,所以府中没什么人,姑娘还请见谅。”
百里念茹笑笑,抬头,目光在看到元枫眸中的一丝腥红时,微微的叹了口气道:“元公子还请节哀顺便。”
元枫起始怔了怔,稍倾眸子便越发的红了,便在那份氤氲再也忍不住时,猛的抬了头,瞪了圆了眼睛直至眼前重新从模糊到清晰。才重新低了头,迎着百里念茹同情的目光,寂寥的笑了笑,“多谢姑娘宽慰。”
百里念茹笑了笑,只是笑容亦带着淡淡的伤感。
“不知公子将尊夫人葬于何处?”
元枫低了头,忍了心中的痛,淡淡道:“她一生贫苦,跟着我也没享过什么福,最后还……我希望她来世能富贵安康,向圣上求了个恩典,葬在了法门寺外的桃园中。”
“那是个好地方。”
元枫却是胸中再次哽痛,欲待开口,终是什么都说不出。富可敌国又怎么样?吃,不过一日三餐;睡,不过一炕三尺。他当日来燕京城为的只不过是想让梨娘过的好点,他得到了荣华,可是这荣华却逼死了梨娘。青砖地上蓦的便润湿了两个圆点。
“我只愿她来世再不要这般凄苦。”元枫哽了嗓子道。
来世?我们都寄望于来世,天晓得到底有没有来世!
百里念茹端了桌上的茶,轻轻的啜了口。很多时候,很多悲伤是言语无法安慰的,能做的,只是静静的看着。说到底,痛的是别人,你再如何感同身受,必竟那痛不曾亲临过你,你怎知?
良久……
“让姑娘见笑了。”元枫默默的淌了会儿泪后,又默默的收起了那份悲伤。他清楚的知道,再痛,他也只有这一日的时间,过了今日,他必须将一切视同于未发生,一切如昨。欣慰的是,在今天,那个曾经见证过他的潦倒不堪的人再次见证了他的伤痛;他还有人能诉说这份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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