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了眼撕扯成一团的几人,章氏点头道:“也好,便送四小姐出门吧。”转身喊了莹娘上前,“替四小姐盖上喜帕。”
莹娘连忙接过千儿递来的大红喜帕,小心周正的替傅兰欣盖好,一边轻声道:“四小姐,奴婢扶你。”
傅兰欣便缓缓的伸出了手,扶上莹娘的递来的手。
到得这时,章氏隐忍许久的泪,便哗的一声全数落了下来。她是姨娘的身份,没有资格去在门送嫁。而盖头下的傅兰欣此时也是喉头一痛,突然间便想流泪。
“姨娘,我送四小姐。”百里念茹上前在傅兰欣身侧站定,回头对章氏道:“姨娘回去吧。”目光又撇向了屋内抱手看好戏的西门雪,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西门雪便对她眨了眨眼。
“四小姐走吧。”莹娘小声的催了一声,也不管傅兰欣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扶了傅兰欣便往外走。
屋子里却在这时,响起一声惨历的嘶喊声,“啊……”
走到屋子外的傅兰欣与百里念茹齐齐一怔,傅兰欣盖了帕子,不方便回头,百里念茹匆匆回头,只一眼,她便脸色白了白。稍倾,目光犹疑的看向西门雪,却不料西门雪也是目光惊怔的看着绻了身子倒在地上哀喊的傅兰言。
“四小姐走吧。”百里念茹压下心头的疑惑,招呼傅兰欣朝前厅走去。
“来人,来人啊。”身后是萧氏声嘶力竭的喊声。
前厅,前来迎亲的容芫已与傅家众人并礼毕,才一转身,便见到身着大红嫁衣的傅兰欣在喜婆和丫鬟的搀扶下,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正要转身上前,身后的傅子玉却是抢步追上,眼睛盯着他,带了些恳求的低声道:“妹夫,妹妹便交给你了,还请你好好待她。她性子自小倔强,若是有失礼和不周的地方,还请妹夫多多体谅和包涵。”
容芫一怔,随即敛了笑容,认真而温和的道:“三哥放心,我一定会善待她的。”
傅子玉还想再说几句,可想着自此后千里遥遥的,想要再见一面只怕很难,憨愣愣的汉子,不由得当场眼眶便红了。
容芫见他这般,不由目光澈目神色温润的看着他,缓缓道:“三哥和姨娘若是想她了,大可捎信来,我会使了人送她归家省亲,又或者使了人来接你二人。三哥不必伤怀。”
傅子玉听了,却是心下一震,想到容芫说的使了送傅兰欣归家的话,想到候府中那恨不得将他三人生吃活剥的萧氏,连忙道:“不必,不必。妹夫只要善待妹妹即可。”
容芫便笑了笑,再不多言。上前接了喜娘手里的大红喜绳,牵了傅兰欣朝门外的喜轿走去。
因着这一耽搁,那些轿夫乐手,便嚷嚷着要红包,不然不肯起步。容芫也不恼,使了个眼色给身后眉清目秀的长随容安。容安笑了上前,将早已备好的封赏,给了众人。众人方才嬉笑着稳步起了檐子。
繁华落尽后,已是辰时。
没有了傅兰欣的忠义候府,百里念茹忽然间便觉得百无聊赖。因着傅兰欣只是庶女,是故忠义候府并不曾大摆宴席,只请了些往来亲厚的权贵。当然,萧太师府上是少不了。萧君逸之妻,文氏,一直不见萧氏出来待客,不由便拘了底下的婆子相询,婆子吱吱唔唔,那文氏好不容易听清后,便仗着对候府甚是熟悉,喊了随身侍候的丫鬟自往后院去。
“兰言,娘的儿啊,你不要吓娘,你醒醒,醒醒啊。”出云楼,萧氏抱着脸色发白,目光发怔,眼见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傅兰言,直喊得口吐血沫,可还是没法阻挡傅兰言越来越微弱的气息。“香芹。快,拿了我的牌子进宫请刘太医。”萧氏对着夏妈妈喊道。
夏妈妈却是咬了牙,忍了眼里的泪,一步不敢动。
萧氏狠历的喝道:“连你也要跟我作对吗?”
夏妈妈抹了把脸上的泪,指了傅兰言,泣声道:“夫人且撩开大小姐的裙子看看,这般如何请太医。”
萧氏闻言,连忙低了头撩起傅兰言的襦裙,触目的红吓得她连尖叫都来不及,只是那样怔怔的看着裙袂之下源源不断新流出的殷红,哆了唇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夏妈妈撇了头,忍了眼里的泪。为什么?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那给四小姐吃的药被大小姐吃了,因为大小姐自上次失贞后,却是珠胎暗结,这药太过凶猛,不但打下了那尚未成形的娃,还造成了大小姐的血崩之症。
“夫人……”夏妈妈哭了上前,“没用的,夫人,我们都知道那药……”
“不会的。”萧氏转头,目光狠历的盯着夏妈妈,“我们做得那般小心,怎么会被发现?再说了兰言饮下的只是药引,怎的就会这样,大夫明明说了,二者缺一不成事。”
夏妈妈听了萧氏的话,不由也蹙了眉头,是啊,那药,她们那般小心的只涂在煎药的盖子上,随着药热的蒸气才会溶于药内,无色无味,即使是银针也不会验出。这些都不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今日的那道饺子,饺子里才是诱发这种毒药的药引,二者缺一,不成毒。四小姐没事,大小姐也只是饮了那药引,怎么就会诱发毒发呢!
堪堪走到院子里的文氏听了萧氏的一番话,只觉得砌骨生凉。萧君逸也有妾,庶子庶女也不少,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要谋他们的命,虽然平时会有嫌恶,可是终归是萧君逸的孩子。这萧氏可当真是心肠歹毒的很,咬了咬牙,挥手示意身侧的丫鬟别出声,二人照原路返了回去。一边走,一边暗忖,想来那起财宝,果然君逸猜想的那般,定是萧氏先转移了一大批,之后才将藏宝图给了公爹,说什么三家平分,哼,真是做了表子挂牌坊。自到前厅,使了丫鬟喊了萧君逸,将后院发生的事小心的说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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