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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锁流光 贺兰茵 3724 2021-04-02 20:34

  第22章

  琼玉露果如尹君睿所言,甚为有效,才过一晚,脚伤的疼痛便减轻不少。为了尽快复原,我将先前尹君睿送来的那瓶也不遗余力地全部抹上,终于,三天之后,我可以下地走动了。

  “太好啦,姑娘,您的伤终于好了!”小兰高兴地道。

  我吐一口气,笑道:“可不是么,这些日子实在闷坏我,如今总算能出去走走了。”

  “出去?这可不行,”小兰一听,忙摆手道:“姑娘身子才稍好些,怎能马上出门?若在外头一不小心又磕碰了伤口咋办?不成不成。”

  “我哪有那么娇贵。。。”我刚欲辩解,但见小兰一脸焦急,心想恐也是司马容吩咐好的,我若坚持倒叫她难做了,便只得投降道:“好好,全听你的,我不出去就是了。”

  小兰闻言大松口气,咧嘴笑道:“花园空气新鲜,姑娘若在屋里头待乏了,就上花园逛逛吧。”

  于是,我就在花园里晃了两圈,果然神清气爽不少。眼见翰鹰的院子就在前头,便信步踱了过去。今儿早上听庭芳说,瀚鹰的伤势大好,已可下床,若非脚伤不便,我早就想去探望他了。

  瀚鹰的院子紧挨着司马烈的住处,当我路过司马烈的院门口时,正遇上他从房里出来。他看见我,先是一愣,随即咳嗽一声,皱眉道:“脚伤才好,就到处乱走。要是又犯疼了怎办?”

  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我立马回想到帕子的事,面上也有些不自然起来,只得悄悄别开眼去。“全都好了。”我随意走两步又跳两下,笑道:“看,没事。”

  司马烈上下打量我,眉头渐松。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暗叹口气,不告而别虽简单了当,但这一别恐后会无期。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对他说了。

  “这些日子,多谢你们照顾。如今我伤势已好,也差不多该走了。。。”

  “你要走?”司马烈大惊,立刻一把拉住我,急道:“谁让你走了?”

  “没人让我走,是我自己要走的。”

  “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呢?”

  我挣了一下,却挣不开司马烈的铁臂,不由叹气道:“我一个女子,与相府非亲非故,长住此地,终是不妥。何况我四海游历,本就没打算在沁阳多呆。。。”

  司马烈打断我,脱口大声道:“什么非亲非故,什么不妥,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

  此言一出,我与他均是一呆。但他毫不回避地注视着我,双眸灼如烈火,放射出明亮的光芒。我禁不住把头一偏,视线正巧落在屋内一廉屏风之上,当下忙借此转了话题:“咦?庭芳的凤凰屏咋跑到你这儿来了呀?”我话一出口,司马烈饶是一愣,松了双手。我脱出身,状似无意地走到屏风前晃了晃,又笑道:“那天瀚鹰问她讨她还不肯给,原来在你这儿。。。”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有种想要自掴耳光的冲动。

  方才隔的远没瞧真切,现下凑近了看,唉,这哪是庭芳的画笔,分明是我在怡翠院冒充蔡云宁时所作。屏风下角木雕上还刻着‘怡翠’二字呢。我心中一跳,面孔犹如火烧一般,手足无措间险些碰倒屏风旁一瓷瓶。我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瓶身,却纳闷地见瓶口露出一角绿色,定睛一瞧,竟是一大片树叶,形状眼熟。依稀记得祭祀那天我在树林中小睡时,好像也曾扯了片类似的叶子遮眼,但之后司马烈一来,就被我随手扔了。。。

  我顿时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司马烈就站在我身后,沉默不语。半晌,他突然扳过我的身子,冲口而出道:“其实我。。。”

  “我有些不太舒服,兴许是出来的太久了。”我不由分说打断他,快速道:“我想我还是回房去躺一会得好。”说罢,我再也不敢停留,急忙冲出门去。

  我心神不定,顾不得看路,逢弯就拐,直跑了好几步才停下来,扶住墙头一阵喘息。

  不知不觉,竟让我一路转到司马容的住处。

  我苦笑。

  房门虚掩,里头隐约有人声。

  我怔怔地站在门外,一时犹豫于究竟该进还是不进。如果进去了,又当如何开口。

  倘若我说要走,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强留于我。

  脑中,倏地又盘旋起那日王妃的话来:“如今本宫总算能看出,姑娘的心,倒有几分是偏向容儿的。”

  是。。。这样么?我叹息。他问过我的话,我一字也答不出来,他看我的时候,我多半也是避着他的。

  他和太子,表面上你来我往一派和乐,然话语中字字珠玑,夹棍带棒,棉里藏针。

  他们二人,就好比天平的两端,担负着同样的重物,谁若稍微不慎倾斜一分,谁便沉入谷底,永世不得翻身。

  我若留下,是不是会加剧天平的失衡?是不是会伤害更多的人?

  又会不会,连累到他?

  还有司马烈,方才倘若我可以狠心一点,忍心一些,绝了他的念头,也许才是真正为他好吧。待将来有一日,即便我从他面前消失,他也不会太难过。可是,当看着他炙热的双眸,充满期盼的神情,我终究不忍说出那些残酷的话,我终究,终究不忍伤了司马烈。

  然而,我又可以回避多久?拖沓多久?我纵不愿找麻烦,但麻烦却能找上门来,届时,一旦踏足权谋纷争,宫廷倾轧,莫说脱身,就连自保,都难。

  这个宫廷,外表平静无波,其乐融融,内里海浪滔天,迷障重重。除了司马容和尹君睿,皇上、皇后、王爷、相爷、王妃。。。哪一个,不是令人揣摩不透,费尽思量?

  “我怕你连沁阳城都出不去呢。”尹君睿的低语依旧回荡在耳际,挥之不去,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坎上。

  尹君睿。。。唉,那一双黑眸似能直达人心深处的太子,他说的出的事,必然是做得到的,且,不管用什么方法。

  所以,我必须在一切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抽身而退。

  就算我找不到能源,就算我回不去我的世界,我也不能,留在这个地方。

  我只愿,我还来得及。

  我暗暗叹一口气,正欲抬手敲门,门却忽然开了。

  一个小婢女走了出来,手上托着一水盆。她看见我,先是呆了一呆,随即马上回过神来,细声道:“奴婢小圆,给沈姑娘请安。”我扶起她下弯的身子,问道:“容大公子可在里面?”

  小圆看着我,有些发愣地点点头。我朝她一笑,便推门而入。

  “姑娘,等等。。。”小圆一声急唤未出口,我已进到屋内,紧接着下一秒,我整个人如被点穴般钉在当场。

  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司马容正斜倚在一大浴桶内,整个上身裸露在外头,不着寸缕,如墨般的黑发犹如瀑布一样披散在他的肩头,水珠顺着他的发缓缓淌下,沿着优雅而精壮的轮廓曲线,滴滴答答地掉落在水面上。

  “等等。。。公子在沐浴。。。”小圆到此才把话说完,可惜已然太迟。我不由面红耳赤,又羞又窘,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对。。。对不起。。。我。。。我。。。”我一开口便断断续续,语不成句,实在尴尬地不知所以。望见司马容投射过来的视线,我哪敢与他相接,慌忙垂下眼去。

  于是,我看见了他胸前挂着的一块血红美玉。

  这块玉,雕成锁状,半掌大小,通透莹润,赤如鲜血。

  先前为明珠所惑,乃因其光芒太过摄人,但当眼前这块赤玉映入眼帘的刹那,它所带给我的震撼,竟远胜明珠。

  我两眼直勾勾地,紧紧盯住司马容的胸膛。

  小圆张大嘴,呆若木鸡地望着我,我却无视她,径直走了过去。此时此刻,我忘了什么叫做‘非礼勿视’,忘了在这古代社会,身为一个未婚女子的我,做出如此大胆妄为之举,是多么不成体统。

  我根本已顾不得那些,我只,不由自主地,急切地,想要确定一件事。

  这当下,连平日面不改色的司马容都惊怔住了,他看着我,难掩诧异。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过去,又是如何站到他的身前,我只记得,当我将赤红的玉锁握在手中的那一瞬间,全身上下似有电流窜过,颅内芯片应时隐隐作热,直灼地我的脑袋砰然作响。

  是它。

  踏破铁鞋,它竟在司马容的身上。

  “容大公子,这块玉,我向你买了!”我斩钉截铁地道。

  司马容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眼中讶色渐渐敛去,往常那抹如春日和风般的微笑又浮了上来。他柔声道:“儇儿,这玉,只送不卖的。”

  “什么?”我狐疑道:“难道你愿意白送我不成?”

  司马容微笑道:“我是愿意白送你,我只怕你不肯要。”

  我眨巴眼睛,越听越糊涂。

  “这赤血玉锁,乃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代代相传的宝物。”司马容解释道:“我家祖训,赤玉传媳。换言之,这玉,只能给我未来的妻子。”

  我张大嘴,不置信地看着他,双颊似火烧,几与玉色无异。

  司马容则好脾气地笑道:“那,儇儿,这玉,你要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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