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依旧忙着我奴婢的事,跟在陌雨陌雪身边学习着如何伺候一个主子,端茶倒水,捶肩捏腿……原来一个奴婢要学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
厨房里,我照着陌雪的教导耐心的做着赫连杺要喝汤,一道我原本以为非常简单的芙蓉玉露汤没想到要那么多材料,也不知道赫连杺是从什么地方听来这道汤的,一早醒来便吵着让我弄给她喝。
“玲儿姐,你注意火候别一会儿把汤煮干了。”陌雪一边熬着粥一边提醒我。
“我知道,是不是煮开了就要放芙蓉花了?”我对着小火炉扇着扇子,火红的火舌肆虐的侵犯着炉底,靠着炉子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暖和。搓了搓双手,渐渐地也热乎了起来,唉…….我再次慨叹自己的不中用,这才一点点的寒冷我怎么就受不住了呢。
“玲儿姐姐,我们去伺候忧兰小主了。”陌雨、陌雪向我打了个招呼便端着粥和两碟小菜出了厨房。
我点了点头,又专心地看着我的小炉子了,茉忧兰,陌雨说过这四小主和四公子里她佩服的只有茉忧兰和明珏了。忧兰……连名字都这么忧伤吗?那她的人呢?也是人如其名般的吗?唉…一声叹息,直道自己以前认识的太少,原来世上除了自己还有其他比自己更特殊的人存在……
“咕噜咕噜”的翻腾声,掀开盖子,闻着这扑鼻的香气,甘甜醇美,只是闻着就知道这是人间少有的美味。清澈的汤水,娇艳的芙蓉花……想起了六年之前,一切都没有改变的那个时候,母后也曾为我熬过汤,为我梳过头,此后的日子里即使恨着她可是还是会不经意间的就回忆了起来。
回到了菊苑,我为赫连杺奉上热汤,“杺儿,你要的汤好了。”放下手中汤,见她睡眼惺忪,一派孩子般的模样,“杺儿,若是哪一日你出了名之后又有什么打算?”
“打算?”愣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玲儿有想过将来要找什么样子的夫君吗?”她看着我,那双眼,前所未有的纯洁,“在进百里府上当丫鬟以前我总在幻想哪一日要是有个男子能带我过上好日子该有多好,等了等却没想到就这么被爹爹卖进了百里府上,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命运会如此的不济。看着百里小姐穿上鲜红的嫁衣坐上了八抬大轿,那么容重的婚礼,那么美丽的新娘,那么体贴的新郎,而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理了理云鬓,“直到遇到你,那一日,我在山崖边见到你时我真的震惊了,从来都不知道世间会有这么漂亮的人,你比百里小姐还要美上千万。你帮我逃离了百里府的追捕,你带着我来到了顾城,我目睹了顾城的男子为你倾倒、为你折服…..我真的羡慕你。可是我知道我没有这个命。”婉转的一声叹息,世人都有无奈,也许之前是我对杺儿或多或少的都有着看法吧,半年的相处,她对我有过好,也有过不好。也许是自己的经历,不知道为何我总是不能记住他们的好……我防范着每一个人,起码只是为了自己活命。
“杺儿,我说过,能帮你的一定会帮,只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收拾好了屋子,我打定了主意,眼看着七日也只剩下了六日,对手是什么样我压根就不知道,是该去打探打探了。
回到了厨房,看着那烧的火红的炉子,还有渐灭的火苗。收拾了残局,正巧陌雨走了进来。
“玲儿姐,汤送过去了?”
“嗯,茉忧兰……”我抬起头看着,忙碌的身影在厨房里来来回回的周旋着,这厨房我前一刻也刚刚才打扫过,我是不知道我漏了哪些细节了。
“……怎么了?”陌雨猛的回过神,“怎么了玲儿姐?”惊诧地看着我,手里的活儿也停了下来。
“哦~~,没、没事……”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她关于茉忧兰的事,初到花锦轩,殊不知这小小的锦轩竟是卧虎藏龙。富可敌国的财力,大若皇宫的花锦轩,“陌雨,能带我拜见一下忧兰小主吗?”
“这个……”陌雨面露为难之色,“忧兰小主近日身体不适我不知道小主是否会接见你。”
“这样啊……”她生病了?可是看着陌雨端回来的碗碟,如此好的胃口会是生病吗?“那……下次我陪你一起去给忧兰小主送饭吧。”
“嗯。”陌雨嗯了一声又忙活自己的活儿了。陌雪这会儿估计在伺候花沐颜吧。既然不能拜访忧兰小主那拜访别的小主也行吧。回想起那日久不能令我忘怀的笛声,其实我心里更想见的人是晴涟竹吧。
青烟袅袅,那竹楼翠绿碧澈,在这秋风瑟瑟的季节里显得如此淡雅清新,飘渺的笛声依旧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我真想见一见能将笛声演绎的惟妙惟肖,入人心扉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竹楼周围坐拥一片碧竹,曲曲折折,我竟也找不到一条可以走的小道,每当我以为可以顺利的进入那我向往的殿阁时,却在我最兴奋的那一刻浇来了一盆凉水。与清绛的落水涧相比这里更是一座迷宫。也许清冷的晴涟竹是真的不想被人打扰吧。
“涟竹小主,我是菊苑的丫鬟特来为小主送药。”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在这些变幻莫测的竹林中找出一条道路,眼下也只能向主人求救了。
“想进来就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悠悠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我四处巡视,妄想发现一点踪迹,可是却是徒然。我完全不知道这声音是人发出的还是风声?!
“还请小主手下留情。”我皱了皱眉头,只好顺从吧。
“若是我只给你的是条死路你还会走吗?”如同鬼魅,但却优美的声音再次传入耳内,我思考着,没有半点犹豫。
“不会,既然是死路,我为何要走。若一心求死奴婢也不会让小主亲自动手。”
“呵呵呵,果真诚实啊。那你进来吧。”语毕,眼前一片豁然开朗,错落不齐的青石铺成的小道,弯弯曲曲,像极了调皮的孩子。
浓稠的绿,让我忘记了这还是秋日,置身事外的感觉真的比什么都幸福。
“子言玲?”眼前的人儿慵懒的躺在椅子上,身旁还有一位着着紫衣,模样乖巧的小丫鬟,只是手里执了一把扇子正在为晴涟竹扇着。现时现刻已经让她觉得寒冷不已,为什么眼前的女子却只是穿了一件水绿的纱裙。红润白皙的脸颊,她与我说话间总是不经意的挠自己的胳膊,玉藕般的胳膊早已面目全非。也许病的并不是忧兰而是她吧。
一直处于病痛的折磨却还要强作笑脸,一定忍得很辛苦吧。
“我是来给小主送药的。”我低首,默默的将药包放在她身旁的茶几上。然后准备默默地离开,不出意外的话以她目前的状况她是不会出面的。
“我效忠我的主人,但也不会忘了令兄对我的恩情。”她说的,我懂,笛声般的声音,依旧那么动听。
“涟竹小主不必这样客气,这些是奴婢该做的。”她中的毒,是夙言暗影独门的毒,世上除了哥哥,无人可解。
“你担心的事,我也会帮你,我不想欠谁的。送她走吧。”晴涟竹摆了摆手,身旁的丫鬟便领着我走出竹林。与来的路不同,我想,也只有她才会擅长这奇门遁甲吧。
出了林子,一派的寂静,笛声又悠悠的响起,我在花锦轩的日子,也是才刚刚拉开序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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