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莫诺的话,太子秦端忽然攥紧了手,眼前的男人唇角挂着冷笑,脸上的表情也是不屑的,仿佛天下任何事情都不放在眼里,如果此行不是奉父王之命有要务在身,只怕他已经忍不住要动起手来。
勉强将视线从鸢儿身上移开,太子秦端笑道:“这不都是王上安排的吗?”
莫诺从鼻孔中发出一丝冷笑,眼角的余光瞟到那个卷缩的身体,心底里越发的厌恶:“自作主张的贱人。来人啊,拖下去,杖刑一百。”
鸢儿心中一凉,她是知道他恨她的,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恨她这么深,不要说一百,就是五十,恐怕也能要了她的命了,他竟是要她的命。
太子秦端得体的微笑再也维持不下去,声音也不由的带了几丝怒极:“王上,廷杖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不是太过了吗?”
“心疼?”莫诺挑高了眉毛。
衣袖忽然被人扯住,太子秦端扭过头去,正看到杨亮对他轻轻的摇头,杨亮是他的良师益友,聪明睿智,做事儿一向稳重,所以这次才带上他来。秦端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他是不让他管这个闲事儿,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跟西奴王朝闹翻脸。
心底里一个犹豫,只听得鸢儿柔声道:“太子,奴婢谢谢您,奴婢贱命一条,不值得您这样的。”
那声音很轻,却没有半丝的委屈、不甘、自卑,更没有求救的意识,像是空中的一道微风,轻轻的拂过秦端的面颊,他觉得气血上涌,面上涌出一些红晕来。那么温婉柔顺的女子,他怎么能袖手不管呢?
微微一笑,太子秦端的语气便带了几分的吊儿郎当:“这样不让人满意的女子,不如让我调教几日,再献给王上,到时一定能给王上不一样的惊喜。”
“不可能。”莫诺断然拒绝。
太子秦端讶异,他拒绝的这么快,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秦端正要开口,就听莫诺冷冷道:“来人,取长凳来,就在正华殿施廷杖,直到太子满意为止。”
鸢儿只觉得痛。
太子秦端怒,他本是要救她,却没想到一句话有将她置于火堆上,要他眼睁睁的看她受刑吗?不,他不能,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下她再说。杨亮却已经拽住了他,手上使了劲,让他动不了分毫:“太子,不可。想想您的母后,她还在宫内等着您回去呢。”
秦端正要挣扎,却在听到母后这两个字时全身都没了力气,是的,那个深宫大院内,母后还在等着他回去呢,而他是母后唯一的希望了。
莫诺已经走进正华殿,坐在那高高的椅子上,身子后仰,随手把玩着一只酒杯,这样的草菅人命,秦端暗暗发誓,只要她熬过此劫,他一定要带她走,此时只能祈求上苍保佑她了。
鸢儿只觉得自己被人架起来,像仍东西一样仍在长凳上,板子毫不留情的落在身上。
“唔。”她不曾想是这样的痛,仿佛骨头和肉要分离一样,她只来得及咬住手腕,发出闷闷的声音,她能感觉到板子落下时带来的凉风扑在她身上,一定是方才的那一板子打破了她的衣服。
她闭上眼睛,准备承受那意想不到的痛楚。
“三十日,宜远行,宜婚丧嫁娶,不宜杖刑。”清清淡淡的声音,仿佛从天空深处传来,一道淡蓝色的身影轻飘飘的落在正华殿的门口。鸢儿只觉得一股幽幽的香气扑鼻而来,馥郁而不浓烈。这人是谁?她只看到淡蓝色的衣服下摆从眼前飘过,那样的蓝,跟天空一模一样。
“王上。”无离在殿内站稳,行礼。
莫诺的眼始终都没有抬一下,只看着手中的酒杯,翻来覆去的,仿佛看不够似的,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突然说话了:“哦,国师也来凑热闹?”
无离淡然道:“非也,本尊看到晴好的天空突然飘过一丝红色,便预感到王上今日定要大开杀戒,所以特来提醒王上,今日不宜见血。”
“是吗?只是无离,你已经有三年没有离开太极观了吧,今日是谁这么大面子,竟然请得动你。”莫诺抬起头来,看到无离面上一道道的黑线,感慨道,“你看,你只能活在太极观,离开太极观你就水土不服,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无离却是打定了主意:“如果王上执意,那么将会造成天怒人怨,无法挽回的后果,请王上三思。”
鸢儿听的半知半解,这人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可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莫诺肯听这人的话,那么她的命就算是保住了,只是如果这时候老天爷来几声响雷,或者这日头快快的散去,换一片暗黑的天空,那就更好了。
莫诺冷哼,他从不信这些,如果有好人有好报,那么他的姐姐招谁惹谁了,落得那样的下场?
鸢儿在心里默念,打雷吧,下雨吧,老天爷,鸢儿求您了。
就那么一念之间,只听见“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天空,不但鸢儿连莫诺都暗自皱眉,难道无离说的是真的?今日真的不易动刑吗?
独独无离稳声道:“王上,既然这女子是因为不能让太子满意才获刑的,那么不如让她重新舞一曲,如果太子仍不满意,那么王上再降罪也不迟。”
这才是这人今日的目的吧,莫诺挑眉,算了,就给他这个面子吧:“今日就听国师的吧。”
鸢儿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国师为什么要帮她,但她知道太子秦端一定不会难为她,所以只要她跳上一曲,那么今日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莫诺将手中的酒杯轻轻的送出去,内劲恰好让酒杯停在无离的唇边,杯中是满满的美酒。
“国师,你还是回太极观吧,孤可不想你死在这里。”莫诺看着他把酒喝完,一伸手,酒杯已经再度回到他的手中。
无离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虚弱,他知道此刻他一定是满脸的黑线,再不回去只怕真如莫诺所说要死在这里了。
离开正华殿,转了一个弯,那个身影果然等在那里。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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