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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1)

从舞休歌罢 仿若·旧人序 3361 2021-04-02 20:33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唯一不知道的,只有你的心,可那恰恰,是我最想,而最得不到的东西。可是,为什么我依然,发了疯似地开心?

  ——欧阳灿。

  我躲在很久远的记忆里,看我们的分分合合走走停停,却始终握不住你。

  ——沈浪。

  若是我们足够心有灵犀,沈浪,你就会知道。我从来就不曾离开过你。

  ——白飞飞。

  我站在喧嚣过后的尘埃里,你满身风尘,却不肯在我为你清理好的地方停一停。你的脚步,永远那么急,我在你身后,永远携不了你的手。

  ——王怜花。

  飞影第一次用了这么认真的眼神去看欧阳灿。

  他满身伤痕,却依旧跪成一个固定的姿势。态度决绝。

  欧阳堡,规矩向来严明。

  要退婚,要违抗家规违抗祖训,可以。

  只要你有足够的决心,和足够,硬的命。

  六大影卫缺了暗影,阵法和杀伤力,却一如往前。

  欧阳灿的浑身上下都是血痕,却在满身血污里,笑着倒下去。

  他一句话没说,从头至尾,连求饶,都没一句。

  欧阳正仁站在窗前,看那尊已经两个时辰没有动过的雕像,无言的叹了气。

  为什么,他倾尽全力,却还是养了第二个欧阳倾。

  飞影见他终于还是撑不住,一头栽倒。忙过去扶起他,却被他坚决的推开,他又一次,跪起来,眼睛始终望向那扇没开的门。

  飞影看着看着,忽然就明白了暗影的担忧。

  他从没见过那样笑着的欧阳灿,开心的仿佛遇见了什么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

  笑着向所有人宣告,他要娶白飞飞。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也从没见过这么决绝的欧阳灿,当着欧阳堡众多人的面,将上官婉的画像,送来的东西,烧了粉碎。

  老堡主震怒,用尽全力打了他一掌。

  那一掌,直接便将他打到地上,他却还是笑着,始终只重复一句话,退婚,我要娶白飞飞。

  老堡主终于脸上挂不住要离开,他却拼了命抱住他,眼睛前所未有的冰冷,他说“爷爷,你要是杀了她,第二天就可以为我收尸。”

  平静冰凉,不带丝毫感情色彩,所有人都被惊住。

  他破了影卫阵,多难多艰辛,那是只有他们才懂的艰难。

  他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处地方是没有受伤的,却仍旧直直的跪在院里。

  欧阳堡的规矩,三天三夜。

  他不吃不喝,跪了整整一天。那是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的折磨。

  飞影看着欧阳堡绝美的景色,却无端端的忽然寒冷。

  欧阳灿,欧阳倾,果然父子连心。

  这一场惊天动地,要怎么收场,还要多艰难,还要多久,欧阳灿,他的主人,才能真正像那晚笑着告诉他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熊猫的脸色惨白,呆坐在小屋旁边。连话,都忘记怎么说。

  百灵看着这样的他,那样的沈浪,终于还是忍不住,叹息。

  那个男子还是安静的躺在屋子里,两天了,没有生息,要不是冷大的进进出出,她几乎就要以为,他死了。

  熊猫的脸色差到极致,一个小小的响动,就会把他惊出一声冷汗。

  记忆总是定格在那个男子纵身跳下悬崖的瞬间,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挥不去。

  悬崖,那么高的悬崖。他真的没有料到,他会就那么轻易的跳下去。

  他扑到崖边,却只来得及看见他下落的影子,隐隐约约间,还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那是这个男子,绽放出的最好看的笑脸。却无端端的,让他泪湿了脸。

  在他眼里,沈浪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就算有天大的灾难,他也可以一笑而过。

  可那个女子的婚讯传来,他却第一次没了笑意。

  那不可以用言语来形容,如果偏要用,那只能说是,面如死灰。

  他几乎就是抓着藤蔓跌到了崖底,看那个男子静静的躺在那里,连走路都忘记。

  死了,他差一点点,就要以为,他死了。

  那么高的地方,那么高的悬崖,他那一摔,几乎就把他的三魂去了七魄。

  他想破了脑袋,却就是想不明白,他哪来的勇气,怎么跳的下去。

  他发誓,他这一辈子都再不想靠近悬崖,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类似的场景。

  两天,整整两天了,他依旧睡着,连睫毛都没有颤动过,很多时候他几乎都要以为他死了,事实上,冷大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要是他还不醒来的话,他也就是死了。

  他抹了一把脸,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大的让他看见慢慢就要暗下来的天色,冷汗几乎给自己洗了个澡。

  他忽然扬起拳头狠狠的砸在地面上,难受得几乎要哭出来。

  沈浪你个混蛋!你怎么就真的能为了一个白飞飞,连命都不要了?

  王怜花坐在屋顶上晒太阳。

  其实现在快接近冬天,天气很阴冷,没有太阳。

  王云梦站在园子里看他,他的影子拖成长长的形状,几乎没把她吓死。

  她想安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毕竟他好好的,听说欧阳灿大闹欧阳堡和上官家,身受重伤,现在还在跪着,听说沈浪失足坠下悬崖,生死未卜。

  三个人里,他家儿子算是最好的了。

  除了不吃不喝不说话,没日没夜的晒太阳,其他倒没什么。

  她要求不高,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不做傻事,什么都好。

  她想着想着,再抬头望时,已经两天没挪动过地方的影子,却不见了。

  王怜花按着心口,几乎蹒跚着走到北苑。那是他安置凌晨的地方,他知道白飞飞现在肯定也在这里。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白飞飞。

  他在江南见过绝望的她,那已经够让他惊心动魄。

  可现在,蜷缩在床头,把头埋在膝盖里的她,他真的,没有见过。

  如意环翠站在门口,几乎用了恳求的语气,道“王公子,您劝劝宫主吧……”只说了一句,其他的都梗在了喉咙里,再说不下去。

  他上前几步抓着她的手把她从床上提起来,用了很大力气。

  白飞飞的手腕上立刻多了红色的淤痕,她却像感觉不到疼。愣愣的看一眼他,继续又缩回了床上。

  王怜花却似乎真的动了气,左手一直按着心口,似乎这样就会更好过一点。他大吼道“白飞飞,既然当初要这样决定,你就该算到结局!你这样算是什么?后悔了?!那当初为什么不干脆和沈浪一起远走高飞?!”

  白飞飞的肩膀却忽然抽动起来,良久才终于发出声音。

  那是如同小兽受了伤般的嘶鸣,近乎绝望。她终于哭出来,声音很小,却让王怜花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抱住她,像哄丢了糖的小孩,声音轻软“飞飞,你不能这样。他还没有死,你可以去看他,你可以叫醒他,飞飞,只有你做得到。你知道的,是不是?”

  她没算到。她没有算到。

  若是算得到,她不会这么做。绝对,不会。

  她抬起头看他,眼里已经蒙上了淡淡的红,道“王怜花,我和你说过,我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负他。不管他怎么样,不管他是不是负我,我都不会,想害他。”

  王怜花的心口剧烈的疼起来,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然后他忽然开口,带了些难以察觉的悲凉,他说“那欧阳灿呢?”

  那欧阳灿呢?欧阳灿,欧阳灿。

  他几乎拼了命,现在还在欧阳堡里跪着。

  那他怎么办?

  其实他还想问。那我呢?

  我呢?欧阳灿至少还在名义上是你未来的丈夫。可是我呢?

  我什么都没有。

  白飞飞却忽然掀了被子,踉跄的使了轻功飞奔离开、他拦住要去追的如意环翠,脸色苍白的跌坐回椅子上。

  何必去追,她要去哪里,天下人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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