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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次日,陈子瑜和往常一样来到琴秀宫,奏起熟悉的音律,景嫣看着子瑜抚琴,脑子里却一直重现昨日的情景。

  陈子瑜见她出神便停止了琴声,抬眸看着她,问道:“在想什么?”温和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似暖暖的春风。

  景嫣盈盈一笑,道:“我在想我们分别时的情景。那时你说过会为我付出一切,甚至牺牲自己,不知道这些话现在还算不算数?”

  陈子瑜微微而笑,毫不犹豫地道:“当然算数。”

  他向景嫣浅浅一笑,而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卢太后为什么会非要他不可。

  这个被人称为莲花的男子,是这样儒雅而宁静,没有过多的话语,却在他弹指抚琴间,可以让众多女子为之倾迷,犹如欣赏美景一般。

  陈子瑜只觉奇怪,前日她还有千言万语,可现在却像变了一个人。

  他觉得面前的女子似乎有话说,却又不敢直言,于是开口问道:“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景嫣只觉轻薄的丹唇变得沉重,重得无法张开。

  正在这时,赛敏推门而入,缓步走上前将茶壶放在桌上。

  景嫣见她对自己使了眼色,便清楚了其中的含义,她不再犹豫,对陈子瑜道:“既然你曾经说过愿意牺牲自己,那现在就该实现你的诺言。”心忽觉压了一块大石,使她疼痛难忍,更难以呼吸,长长地吐了口气,问道:“我欲将你送进永平宫,让你侍奉太后娘娘,你……可愿意?”

  陈子瑜略惊,半晌才道:“这是你所希望的吗?”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没有听出一丝丝的怒气或是埋怨。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她并没有作出回答。

  陈子瑜轻叹一声,失落地道:“直至今日我才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你。”

  无奈、矛盾、伤痛,只在那一瞬间倏然涌起,只在那一瞬间,混杂着太多太多的滋味。

  景嫣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在伤害他,伤害自己心爱的男子。

  “对不起。”

  陈子瑜不禁苦笑:又是这三个字,难道只因她道出这三个字,他就不会再难过心痛了吗?

  他看向窗外,缓缓起了身,道:“时辰不早了,我看今天就教到这里罢。”

  语毕,移步向琴秀宫大门行去,却忽然被赛敏制止,“陈公子,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她死吗?”

  陈子瑜转身看她,不解地问:“看着她死?这是什么话?”

  赛敏放开了他的衣袖,接着劝说:“你可知得罪卢太后会是什么下场?如果惹急了太后,她什么事都做得出,到那时景娘娘还会有好果子吃吗,难道你就忍心看她因你而受到连累?”

  他并未多言,只是轻轻叹了一声,然后便抬脚走出了琴秀宫。

  赛敏望着他的背影,唤道:“陈子瑜……”

  她正欲说下去,只听景嫣道出一句“随他去吧。”便不再多言。

  此时早已不见陈子瑜的身影,但景嫣却一直在望着那个大门。

  她开始后悔,后悔道出那些话;她觉得自己很自私,只因她的自私让他履行承诺。

  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做错了,说错了,一切都错了。

  赛敏转身,冷声道:“昭容娘娘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心爱的陈公子。”

  景嫣道:“这事无论换做谁都不会接受,况且他又是一个单纯的人,所以不能怨他。”

  赛敏冷哼一声,“你说他是单纯的人,我看他很无情。他若是对娘娘还有几分情意,就不会这样决然而去。”

  赛敏的话很刺耳,但景嫣已经无力跟她争吵,只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景嫣走向床榻刚要躺下,忽听房外传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渐渐地走近大门……

  她听到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所以就转了身,却看到了陈子瑜的身影。

  她不知该做何种表情,是惊是悲,是苦是涩,早已辨不出其中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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