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艳阳高照,浮云几朵,空气里散发着秋桂的芬芳。
段骁陪着独孤夜熙一路北上,历时数日,终于到了齐州。齐州的百姓并不知道太子来此,因为独孤夜熙早就吩咐过,不许扰民,也不许出城相迎。他故意在路上多耽搁了三天,在齐州城外不远的一个小镇住了三天才进城。在小镇上,独孤夜熙和段骁顺便到附近与北冥相接壤的村镇暗访,大概知道了齐州的实际地形和民风民情。
齐州与北冥隔河而望,但由于齐州地势偏平,河沙冲击多年,成了一方沃土。这里民风淳朴,对于战事却不害怕。所以流民较少,百姓们仍然守着自己的家园日出而作日落而耕,很是从容。
当然他也听说了一些南越王的事情,百姓对南越王的评价不出所料,还是很高。南越王在处理北疆的问题时总是比南方要宽厚,也难怪北疆的人对南越王拥护。
独孤夜熙到达齐州时,确实让城里的官员措手不及,原本收到消息说是提前两天到的,没想到还往后推迟了两天。
“十叔现在可好些了?”独孤夜熙一到齐州便直奔独孤寒住处慰问伤情。
躺在床上的独孤寒面色比前几日好了些,但因箭伤深,还是不能下床。
“侄儿带了一名太医来,以后就让太医为十叔医治吧。齐州地处偏远,想必医术高者也不多。王太医专治刀箭外伤,有他医治,十叔放心,很快就会好的。”
独孤寒听到他此行还带了太医来,脸上的笑微僵,面露愧色道:“臣多谢太子,让太子为臣分心了。实在有愧。不敢有劳太子,太医还是随在太子身边吧,这下臣放心些。”
“十叔是担心王太医的医术吗?王太医入宫十五年,诊治无数,十叔不必担心。”独孤夜熙道。
“因臣无能,被北冥国大将所伤,连累太子出征。臣请太子降罪!臣甘受责罚!”他面上的愧色愈浓,坐在床上就要起身。这一起身又牵动着身上的伤,令他忍痛皱眉。
独孤夜熙忙扶住他,“胜败乃兵家常事,十叔不必自责。”
因这一番挣扎,独孤寒的脸上苍白无血,虚汗直冒。
“十叔伤重在身,不要多动。”独孤寒见他面色苍白,便唤来王太医为其诊治,又嘱咐一番才离开。
独孤夜熙从南越王处出来,又召见守城的将士宦官。
屋子不是宽敞,人多有些挤。很多人好奇地偷偷打量着独孤夜熙,没想到这位太子,年纪虽小,但神色老成,根本不像个刚及弱冠的少年。而且长得风流俊美,虽比南越王稍逊,但经时经日,想必过不了两年,定能成为天下第一的美男。
“这几日可有动静?”独孤夜熙冷如冰霜的寒眸一一扫过在场的官员,这种冷冽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启禀太子,这几日并无大动静。只是有一小掇来阵前叫战,臣等因阵前先锋和南越王皆重伤,所以一直不曾理会。”赵雪松出列答道。
“各处防御如何?”独孤夜熙问道。
“防御尚可,先前太子拔下来的军粮,就算被围城三月也不成问题。”赵雪松仍直挺挺地回答他的问话。他心里有个疑惑,为什么上次军粮被烧后,太子一下子拔了这么多粮食下来?而这些粮食有一半是在太子来齐州之前的两天才到。
“他们迟迟不动,不知诸位可有退敌良策?”独孤夜熙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不过人人都听闻他不苟言笑,所以虽未谋面,却已习惯他不笑了,如果他笑反倒还不习惯。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尽无人上前作答。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个人上前答道,“臣建议,不如问下南越王?王爷久历沙场,是进是退皆是懂些。”说完,他脸上现着些许得意,以为自己这个建议让这个年少的从没历过沙场的太子很满意。
一旁的赵雪松听了也悄悄向他赞许地点点头,太子并无建树,也无沙场历练,要想服众倒也有些难。
“哦,是吗?”独孤夜熙唇微勾,似笑非笑,瞳仁里却迸着阴狠。
“太子殿下无沙场经验,若是冒然指挥,兵败是小,太子若是……”那位参将有些为难地没有把下句话说出来。
“无防,有什么直说。”独孤夜熙这时唇上出奇地有了一丝笑。
参将见了,以为他果真是初出茅庐需要巴结他们这些镇守边关的将士,于是放了胆子答道:“臣斗胆,臣是怕太子若是被敌人掳了去,那就不好办了。”
他的话一说完,底下的人皆抽了口冷气,眼睛悄悄察看着独孤夜熙的脸色。只是他的脸色却丝毫没变,根本让看不出他是喜是怒。这样也让他们的心悬得老高,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回应。但此时最好的是有人做了出头鸟,那么还是沉默是金的好。
“说的不错!”独孤夜熙的唇角浮起一丝笑,“你叫什么名字?”
那位参见一听,本来还有点悬的心落了下来,忙道:“臣左路先锋,卢维。”
“嗯。”独孤夜熙嗯了一声,眸光一转,落向角落处的一个年轻将军身上。
“你方才有话要说?”那位年轻的将领还在那左右看着,没想到独孤夜熙会问自己。
众人都互相看了看,见独孤夜熙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知道是在问角落的一个身着铠甲的将军。那位年轻的将军一看便知是等级最低的军士长。
“微臣以为,南越王身负重伤,不宜再指挥众将作战。论降论战,在此的诸位将军比太子比南越王更知晓北冥国情况。齐州乃大羲北境门户,一个小小北冥国不断来犯,如若议和或战败都将损我大羲颜面,如若不战,必成后患。臣以为,此必战不可议和。”年轻将军脸上毫无惧色,这点令独孤夜熙暗暗赞赏。
“你叫什么?”独孤夜熙问道。
“回禀太子,微臣只一个军士长,名木长德。”木长德目无慌张,行礼清声道。
独孤夜熙看了他一眼,顿了顿,然后沉声道:“来人!”
大厅里的人们一听,眼露怯意地又颇同情地向木长德投去一瞥。
“左路先锋卢维阵前惑乱军心,明知南越王身受重伤,不宜指挥,卢维却罔顾无视!革其职,重打五十军棍以示惩戒。”接着他又清冷的宣布:“军士长木长德其勇可嘉,即日起,升任左路先锋。”
卢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向独孤夜熙,“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弄错了?”他直直愣愣地看着独孤夜熙。独孤夜熙脸色不悦地眉一皱,说出的话更冷,“你如此不恭之态对本太子,是欲为何?难道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本太子吗?”
就在卢维呆若木鸡的时候,独孤夜熙又下了一道令:“大胆卢维,犯大错竟不下跪领罚还直视本太子,犯下大不敬之罪,依律剜其双目!”
众人不知所措,又一次面面相觑,想要求情,但被独孤夜熙周身散发的杀气震慑住,都不敢上前求情。
卢维这时才如梦初醒,立刻扑通下跪哀求,但是为时已晚。
“诸位听令!”独孤夜熙面色严肃凛然。
众官员一听,忙齐齐跪下。外面传来卢维惨烈的叫声。
“从今日起,所有将士听令于本太子,军情不论大小一定报与本太子第一时间知晓,如有怠慢者,论斩!”清亮又沉稳的声音在大厅中散开,有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威严。
“那南越王?”有一个参将小声问道。
独孤夜熙眸光狠厉扫向他,那人心一惊,忙低头避开这道凌厉的目光。
“南越王重伤在身,不宜多劳。”他的目光又阴阴地扫了一圈,“可还有异议?”
“臣尊旨!”众人齐声道。
独孤夜熙朝下面的人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众人战战兢兢地站起,快速离开。
有一位走在人群的最后面,就是刚才升任左路先锋的木长德。他犹豫了下,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向独孤夜熙参拜道:“末将只是军士长,太子是否提得太快了?”从军士长到左路先锋何止升三级,他才投军一年,在军中,这样的事也是从来没有的。
独孤夜熙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一下,唇角微勾反问他:“卢将军以为自己不能胜任?”
木长德一听,忙道:“未将虽不才,但如若论勇论谋也不比卢维差。太子信得过臣,臣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独孤夜熙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既然如此,本太子期待你建功之时。”
“未将谢太子厚爱,定不负太子!”木长德声音宏亮,显示内心志筹满满。
看着木长德离去的背影,独孤夜熙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这个木长德倒有几分像自己。
“太子今日这个下马威倒让这些人心里清楚了几分。”他身后的段骁持剑而立。
独孤夜熙摇摇头,“这是没有料到的。本来不想如此,既然有人跳出来愿当骇猴的鸡,本太子怎好不陪着演完这出戏?”他的眸光像黑夜中的星星,远到不可触摸。
段骁愣住,他以为这场戏是在计划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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