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碧落玦
北齐御书房
祈颜泽一夜未眠,直接从天牢回到寝宫更换朝服之后便去了天启殿,下了朝来不及休息片刻,来到御书房与早已候在地的欧阳清风商议解毒之事。
“这些药材极为珍贵,寻找起来必然破费时日,”欧阳清风将一夜未眠绞尽脑汁罗列出来的药方呈给祈颜泽。
“朕会尽快安排,”祈颜泽声音有些沙哑,双目通红,眉宇间尽是疲惫。
“陛下不用太过担心,”欧阳清风出于一个医者的职业道德:“保重龙体为上。”
“启奏陛下,”强栋突然走入,言语间有些犹豫:“皇后娘娘求见。”
“歆若,”祈颜泽很是讶异,歆若嫁入北齐月余,从未来过御书房,而且昨晚二人几乎决裂,歆若现在来此:“快宣。”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礼数周全,却似乎多了些疏离。
“平身,”祈颜泽打起精神,尽量不在话语中表现出异样:“其他人下去吧。”
强栋和欧阳清风退出御书房,李歆若间欧阳清风安然无恙,还嬉皮笑脸的向自己点头示意,李歆若宛然一笑,回眸的一瞬,瞬间变得清冷疏离。
“怎么不多休息会?”祈颜泽看着殿中的碧色佳人面色苍白,起身上前,抬起右手想为李歆若拭起额头间的乱发,李歆若却退后一步躬身行礼:“臣妾惶恐,谢陛下关心。”
尚未收回的右手,就这样停滞在空气中,尴尬无比。
“何事?”祈颜泽收回右手,并无不悦,覆手而立。
“这是新选的几位贵人,”李歆若低眉将名单呈上:“请陛下过目。”
“是你的意思?”祈颜泽深邃的眸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寒意,话语并无异常:“还是母后的意思?”
“是太后的意思,”李歆若并未抬眸,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也是臣妾的意思。”
“那你可知道,朕爱的是谁?”祈颜泽话语微颤,昨夜之事是自己不对,可你怎么忍心,将朕推给其他女子?
“臣妾知晓,”李歆若何等聪慧,祈颜泽如此待自己,自己本应感恩戴德,可不爱就是不爱:“臣妾还知道,帝王之爱,雨露均沾,泽被天下。”
“雨露均沾,泽被天下,”那一刻祈颜泽虽在笑,但只要李歆若抬头,便可看到祈颜泽深邃的眸中隐隐的泪光。
“朕只求,”祈颜泽看向眼前低眉顺眼再无一丝天质自然的李歆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陛下……”出身宫廷,却如此情深意切,李歆若颇为惊异,抬眸却只看到祈颜泽孤傲寂寥的背影。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平凡夫妻尚且难以实现,又何况是皇室深宫?
“朕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你先回宫歇着吧,”这是祈颜泽第一次对李歆若下逐客令,李歆若也不再多言,便将手中的名单放在脚下,转身离开。
玉月宫
“娘娘,听说陛下已经一连几日都未去过双伊宫了?”思琪正在为拓跋玉梳发,一脸欣喜。
“可陛下也没来本宫这啊?”拓跋玉满是愁容,愁中甚至带着愤恨,入宫六十九天,祈颜泽连碰都没碰过自己,至今尚是处子之身,绝对是天大的耻辱。
“要不再请太后娘娘设宴?”思琪急忙出招。
“就算太后娘娘肯,皇上也未必愿意,都是那个该死的南唐贱人……”话语间,拓跋玉死死的抓住思琪的手臂,思琪双眸紧皱,拓跋玉随即放手,既然当初自己能让祈颜泽立自己为妃,就一样能设计承宠。
北齐双伊宫
“莺歌,”李歆若看向正在挑灯的莺歌,浅笑道:“都这么晚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公主。”莺歌告退,李歆若放下手中的书卷,从窗户看向南方,茫茫夜色中,只听到风吹树动的声音,不知道皇兄现在过得可好?
李歆若转而一笑,皇兄那般风华绝代,自然不会寂寞,想到此处便熄了灯,褪去外衣,上床就寝。
夜长梦多,李歆若突然惊醒,见四周一片暗沉,才知刚才不过南柯一梦,出了一身冷汗。
李歆若起身,赤脚走出外殿,正准备摸索着倒杯茶,却不曾想一个男音响起:“怎么了?不舒服吗?”
突然冒出的男音吓得李歆若华丽的一个踉跄,幸亏身后的男子及时出手,才不至于摔倒。
“没事吧?”这声音,李歆若回眸,才发现睡在外殿替自己守夜的人是祈颜泽,这些日子以来竟然没有发觉。
“臣妾失礼,陛下怎会在此?”李歆若推开握着自己手臂的祈颜泽,低身行礼。
“我不放心你,”祈颜泽完全不在乎李歆若的淡漠疏离,面带微笑。
祈颜泽的深邃的眸中,竟溢满了疼爱,好像在看着世界最珍贵的瑰宝一般,李歆若急忙低头,不在言语走到桌旁,拿起茶杯准备倒茶。
祈颜泽快步走到桌边伸手试了试茶壶的温度:“有些凉了,我差人帮你换壶热的吧。”
“不用,宫女应该都睡了。”李歆若准备从祈颜泽手中拿过紫砂壶,不想他却转身向偏殿走去:“我去换。”
北齐夜间的温度极低,祈颜泽却如此纡尊降贵深夜出行,只是想为李歆若换上一壶热茶,看着祈颜泽仅穿合衣匆匆离去的声音,那一刻李歆若不是没有感动的……
很快,祈颜泽便捧着一壶热茶走到李歆若身前,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递给李歆若。
满意的看着李歆若喝下,祈颜泽也倒了一杯轻抿了一口。
看着祈颜泽有些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头,李歆若心中有些不忍;“其实你不必这样,我不怪你。”
“我知道,”祈颜泽满目温柔的凝视着李歆若:“可是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祈颜泽上前一步,李歆若甚至都能感觉到祈颜泽衣袂间的夜间寒气:“夜间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入睡;当你口渴的时候,亲手递给你一杯暖胃的热茶,看着你饮下……就如最寻常的夫妻一般。”
“早点休息,”李歆若扔下这样一句话正欲落荒而逃,却不曾想被祈颜泽从身后打横抱起,李歆若愤怒的瞪着祈颜泽,祈颜泽竟淡淡一笑:“夜深地寒,赤脚极易受凉。”
然后,祈颜泽赤脚将李歆若抱回内殿,看着李歆若躺下,为其捻好被角才满意的离开。
一夜无眠,辗转反侧,李歆若脑中尽是黑衣人那坚毅的眼眸,天空依旧有些鱼肚白时,李歆若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没一会便听到外殿一阵嘈杂。
“陛下,陛下你醒醒,”强栋的声音直刺耳膜,不到一刻钟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北皇祈颜泽突然风寒,高烧不退。
双伊殿内,祈颜泽已经被移到内殿,外殿之中姿色迥异的女子,全都候在殿中,眉间无不焦虑。
“太医,皇上怎么样?”太后上前一步,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从内殿走出的萧太医。
“陛下旧疾尚未痊愈,近日又忧思过度,加之昨夜偶感风寒,数症齐发,才至昏睡不醒,高烧不退。”萧太医面色凝重:“此疾来势汹汹,颇为凶险,臣只能全力一试……”
“什么?”拓跋玉一声惊呼,有些胆小的贵嫔竟已经开始小声哭泣。
“旧疾?”李歆若淡定从容却很是奇怪,虽然知晓祈颜泽身体欠安,但也未曾听说过他有什么旧疾?
“李歆若,”太后突然起身,上前狠狠的甩给了李歆若一巴掌:“你是怎么服侍皇上的?”
“公主……”这一巴掌不轻,李歆若竟生生向后退了一步。
“臣妾知错,”李歆若咬牙道,北皇祈颜泽天生体弱,自己昨夜为什么没有阻止他身着合衣出去换茶?
“太后切勿如此,”拓跋玉上前哭诉道:“表哥如此宠爱皇后,若皇后出了事,表哥醒来定然生不如死。”
拓跋玉看似再帮李歆若求情,实则是在激怒太后,言明李歆若恃宠而骄。
“来人,”太后扬声叱道:“李歆若侍架不周,罪责难逃,杖责五十。”
“公主,”莺歌上前凑在李歆若耳边,小声劝说:”快走。”
以无双公主的武功若是想要离开,没几人个能拦得住。
“本宫不走,”李歆若上前一步,主动躺到杖椅上:“臣媳愿意受罚。”
从自己嫁入北齐那一刻,自己就理应遵守北齐宫规,更何况祈颜泽感染风寒,自己难辞其咎。
“公主,”莺歌一把扑到李歆若身上:“奴婢自愿代替公主受罚。”
杖责五十,非死即残,公主凤体娇柔又如何能受得起?
“把她拉开,”太后挥手吩咐,转而看向一脸倔强的李歆若:“哀家罚你,你可有怨言?”
“臣媳无怨,”话音刚落,第一棍变落到李歆若身上,痛楚传遍全身,还未得及反应,第二棍、第三棍接连的打在李歆若身上,碧色的衣衫映衬这血红色不免触目惊心。
“母后,这……”一旁的祈颜颖再也看不下去,这样的惩罚未免太过严重。
“退下,”太后厉声斥道。
“彭彭”棍棒接连不止,李歆若始终要紧牙关,血肉模糊,很多妃嫔都不忍去看,太后却始终未喊停。
到后来李歆若已感觉不到木棍打在身上的痛楚,死死要紧牙关,等待那一句“停”。
“啪”清脆的声音滑过整个沉闷的外殿,只见一块碧色玉玦从李歆若颈间滑下。
“太后,”方嬷嬷急忙将玉玦捡起,呈给太后。
“哼,”须臾之后,太后起身,再次怒不可歇,改口道:“给哀家往死里打。”
“这……”侍卫有些迟疑,且不说李歆若贵为一国之后,就只凭她南唐公主的身份,也断然不能让李歆若死在北齐,否则南唐北齐必然兵戎相见。
“母后?”祈颜颖略带疑惑,上前打量着太后手中碧色的玉玦,甚觉眼熟:“这不是皇兄,一年前丢失的碧落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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