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兰郡王府……
尚信……
张多闻……
四肢知觉麻木,思绪却格外清醒,凤西卓第一次在脑海中清晰地看见那条名为利益的无形丝线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一串起。
尚信代表的是皇帝,因此他与兰郡王府决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联合。张多闻代表的是自己,一个手握兵权,心思荡漾的提督。在尚信和兰郡王府的双重压力下,他必然会倒向一方,也只能倒向一方。他说过,秘宝图的价值在于交易,也就是说,秘宝图将是他倒向一方时的重要筹码。
若是这样,萧晋前后矛盾的举动就容易解释了。他千里迢迢赶赴松原为的既不是西荒奇珍,也不是秘宝图,而是张多闻!
整件事情应该是这样。张多闻投靠兰郡王府,想用秘宝图表忠心,好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而兰郡王府也愿意收下这个恩惠,来安抚他的心。但在一切明朗之前,双方都不愿这件事曝光,于是就有了假借鉴宝之名掩人耳目的一幕。
但人算不如天算,这场赏宝宴不但引来了正在邻州新雍剿匪的骄阳王尚信,也引来了慕增一将秘宝图盗走。少了秘宝图,张多闻无异少了和兰郡王府谈判的最大贡品和筹码,因此联合之事便在他含糊其辞中被搁浅下来。
萧晋当然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走。所以他一面向张多闻施压,一面制造她和他会面交易的机会,以便秘宝图尽快回到张多闻手中。而事情也照着他的期望慢慢发展。本来到了这一步,三方都已稳稳当当,只要各自达成目的,便能相安无事。但,偏偏她提出的要求是让阮东岭过松原……
阮东岭是何许人物?一个连四大郡王之一的蔺郡王都不敢明目张胆保下的人。皇帝对他的恨,近乎顽固。就算兰郡王和张多闻已经掉进同一个战壕,也不能在此刻冒天下之大不韪与皇帝起冲突。所以阮东岭,决不能放!
凤西卓到此时此刻,才算明白阮东岭那天那句‘你以为,钟正为何非要你接我从松原城过?’的真正含义。
钟正打的主意和兰郡王府相若,只不过更加疯狂。只要阮东岭过松原这件事若传入皇帝耳朵,无论张多闻知不知情都将引起皇帝的不满。当初为了阮东岭,皇帝连蔺郡王都敢翻脸,何况区区一个提督?到时就算张多闻不想反也不得不反。而钟家与其相邻,他势必要拉为战友,那时钟家将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一大臂助。
但钟正千算万算没算到萧晋到了松原,也没算到她居然会明目张胆地和张多闻谈判。
所以事情才变成现在这样一团乱七八糟。
不过钟正这个主意出得也太馊了点。要不是她经历了这一切,根本想不出这里边拐东拐西的花样。
她感慨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精致的雕花梨木床上,盖在身上的锦被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床前,尚信静静地坐在桌边执筷用膳。秀美更胜女子的容貌加上优雅的仪态,以美景形容也不为过。
但凤西卓显然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喂,你们就是这样虐待俘虏的?”
尚信漠然地将饭轻轻咽下,拿过茶漱了漱口,才拭嘴站起,“难得你还知道自己是俘虏。”
“我肚子饿了。”她眼巴巴地看着他。
“要本王送到你嘴边?”两片薄唇翘出嘲讽的笑容,他站在那里,以高度显示优势。
凤西卓嘟囔道:“我怕我一坐起来,你紧张……”她慢吞吞坐起身,拉了拉脚上的铁链和铁球,“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这种劣等货绑不住我的。”
“难得你还会说实话。”
凤西卓伸了个懒腰走到桌边,拿起他用过的筷子夹起来便吃,“别说的我好象经常说谎似的。”
“你,”尚信面颊微红了下,随即撇开脸,“哼,本王记得说过,若有一天发现秘宝图在你手中,决不放过你。”
她吃得津津有味,含着满嘴食物道:“我身上该搜的也搜过了吧?搜到就归你嘛。”
尚信转过头,正色道:“你若是交出秘宝图,本王可以此为契机在皇上面前替你……和自在山求情,从宽处置。”
“如果我没记错,在皇帝面前无情的也是你吧?”要不是你告状,皇帝哪里会知道远在千里外的小小自在山。
尚信皱眉,“四分之一的秘宝图对你根本无用,你何必藏着?”
凤西卓忙里抽空地摊了摊手掌,“王爷大人,我说了秘宝图不在我手上,你要如何才肯信我?”
“不在手上,但是藏在别的地方。”
她楞了下。这么快就变聪明了。
尚信看着她狼吞虎咽,半晌,突然烦躁地拂袖道:“你好好想清楚。”
“喂,”她在他脚迈出门槛的刹那道,“这里是张府吧?好象也不是很可靠的地方。”
他面色缓了缓,“本王之事,不劳你操心。还有……我不叫喂!”
接下来的日子,凤西卓过得叫一个滋润。
除了尚信三不五时地出来‘问候’外,她基本是被锦衣玉食供奉着。张府、兰郡王府那些纷纷扰扰的事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她唯一见到的‘外人’是韩载庭,但也只是笑谈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既没有递纸条,也没有留暗示,好似只是闲来无聊探访探访。实际上,她更觉得像探监,就差没说让她安心熬日子。
日子过的再衣食无忧,若总在一个地方转悠也会闷出病来,更何况出自自在老人门下,自在山二当家的凤西卓?所以当慕增一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差没扑上去摇尾巴了。
“这么条小小的链子就锁住你了?”
凤西卓苦着脸道:“别看它长得不怎么样,作用还不小。”
慕增一蹲下扯了扯链子,“恩,是精铁。你的剑呢?”
“充公了。”
慕增一叹了口气,“那没办法了。”
凤西卓眼中泪花频闪,“师兄……”
“你们叙旧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向本王打个招呼?”尚信站在门外,神情阴霾地看着房内温情对望的两人。
慕增一侧头看着他,“我们叙旧,关王爷是什么事?”
尚信目光直接掠过他,落在凤西卓的脸上。
凤西卓眨了眨眼睛,“他就是偷秘宝图,偷西荒奇珍的主谋。”
慕增一道:“我最多是帮凶吧。”
尚信冷声道:“不管主谋帮凶,今天一个都走不了。”
凤西卓与慕增一相视耸肩。
蓦地--
凤西卓全身真气运于双手,捞起铁链向两边拉成直线。
铁链在真气激荡中瑟瑟发抖。
慕增一笑容一收,左手洒出一把银针,阻住正要上前的尚信,右手多了一把比凤西卓的略长略宽,但样子相若的剑。
只听一声锵响。
剑身与铁链相交处,火花四溅!
凤西卓深吸一口气,双手猛得一挣。铁链应声而断!
“师兄,还有球!”她焦急地看着慕增一与尚信战至一处。
“抱着走!”慕增一一边仗着轻功游斗,一边嘿嘿坏笑。
凤西卓听门外脚步声多如乱麻,只得认命地抱起拴在脚上的铁球,半弓着腰朝窗外掠去!
身后,似乎隐约听到尚信一声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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