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张袖被简文芊从自己的回忆里推了出来,定定的看着简文芊道:“文芊,就此歇手吧!简王,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短短两句话,她竟然说得如此艰难。即使是张袖,内心也有着深深忌惮之人。
不管是上一任简王还是这一任简王的心机,都可以堪称之最!若不是当年她爹爹以死相逼,她和娘亲也未必能够安稳的在清源县为民办事。只怕早随了当年的一干大臣,满门抄斩了。
简文芊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张袖,你别担心。况且,我觉得此事未必与简王有关。”见张袖还要说什么,简文芊抬手拍拍张袖的肩:“好啦,你先去盯梢那白家夫郎,我向你保证,不会做蠢事。”
张袖点点头,一个闪身潜进了白鹿书院。
简文芊抬脚决定回衙门,看看王仵作验尸可有什么发现没。
昨天是张知县的生辰,今日便是知味楼的惨案,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更有几个大胆的女子,上前与简文芊套热乎,意图问问知味楼惨案的真相。简文芊对于突然有人热情的找她说话,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却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透露的,只是蹩脚的打着太极。众人见问不到什么,也就识趣的离开。毕竟茶馆里的说书人比起支吾的简文芊,说得那叫一个惊险一个刺激,如同亲临。
老百姓么,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就是愉快的谈资。
“简刑席~”衙门口的捕快见简文芊欲往里走,不由的出声道:“王仵作说,若是您回来了,就请您去趟验尸房。”捕快对简文芊的客气和尊重,除去刑席为衙门三把手的地位的原因外,更是因为简文芊不仅仅继承了李大娘的验尸技术,还继承了李大娘的处事之道。
尽管简文芊觉得自己还不是很成熟,但是在她人看来,简文芊是深不可测。是以,即使她年轻,她依然镇住了衙门上下的老资格。
简文芊点头道谢,寻着苍术和皂角味到了验尸房,三张木板子上放着大小三具尸体。当眼睛扫到那具发青的婴儿尸体时,简文芊慌忙的移开眼,朝一旁忙碌的王仵作问道:“王仵作,可有什么结果没?”
王仵作直摇头,不住的叹气:“死得真是太惨了,才出世几天的孩子竟然被活活闷死,也不知道前世造了什么孽呦!”
简文芊不语,从案桌上拿出王仵作才写的验尸状。“。。。。。。侍宠衣裳较为完整,身上并无被侵害的痕迹。尸身分别在脖颈、肚脐处两处明显刀伤,致命伤初步断定在脖颈处。。。。。。。”
“。。。。。。知味楼掌柜夫郎面色青暗,在鼻翼、嘴唇、两侧脸颊有破皮,轻微流血症状。据知味楼掌柜描述在案发现场尸身不着寸缕,尸身多处青紫,下身有被侵害的痕迹,脖颈处有掐痕,浑身多处刀伤,最致命的乃是胸口一刀。。。。。。
知味楼掌柜之女,面色暗青,脸肿起,疑是被人用东西搭在口鼻上活活捂死。。。。。。”
简文芊一言不发的将验尸状放回原处,看来案发现场第一滩血必定是侍宠无疑。而床上的凌乱与血迹则是知味楼夫郎死亡的第一现场。简文芊眼皮一跳,突然想起昨晚张大人府上花园的那一幕。白家四少主夫郎因病没有出席,而白家四少主的所有物金簪去安安稳稳的在另一个男子头上。那头插绿玛瑙牡丹金簪的男子究竟是谁?
“王仵作,我有急事要向张大人禀报,这里就全仰仗您了!”简文芊匆匆说完便抬步离开,不理会王仵作在屋内喊着:“简刑席,还没有跨过醋碳,不能出门啊!秽臭之气不能带出去。。。。。。”王仵作这话还没说完,院子里就不见了简文芊的背影。
简文芊赶到张大人的书房时,张袖也在房内。
张大人见了站在门口的简文芊唤到:“文芊,你来的正好。”
简文芊见气氛凝重,便随手将门关上:“知味楼的案子。。。。。。”
张大人摇摇头,隐隐有担忧之意。张大人眼睛扫过一旁站在的张袖,这才缓缓开口:“那簪子恐怕你不能再放在身上了,只怕那白家四夫郎不会轻易作罢。!”
简文芊脑海里还在思索着昨晚与白家少主幽会的男子,那男子也是头上戴着金簪。简文芊听到“簪子”二字,下意识的接口:“对,关键就在簪子这里!”
“文芊,你有什么发现了?”张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简文芊。
“谈不上发现,只是昨晚陪王知州去花园醒酒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头戴绿玛瑙牡丹金簪的男子和白家四少主幽会。经检验,知味楼夫郎的身子被侵犯过,那就能排除是男子作案的嫌疑。。。。。。。”
“你的意思说,昨晚那个男子是关键?”张大人绞着手臂环在胸前,起身在屋内踱步,也跟着简文芊的思路往下走。
张袖耸肩,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不以为然道:“如果,那个簪子本身就插在知味楼夫郎头上呢?”
一时间众人皆沉默,互相对视。
简文芊临出衙门的时候,张大人已经派了捕快去白鹿书院捉拿白家四少主。而张袖由于不放心简文芊的安全,便寸步不离的守在简文芊身后,俨然是个跟班。
简文芊几次让张袖回衙门好好休息,张袖只是不听。简文芊说不动,也就随了张袖,反正客厅还能铺上一床。
简文芊与张袖到家的时候,容熙和静轩早回了书院。牛洋则刚刚收工从简文芊屋顶下来,不善言笑的牛洋见了简文芊倒是欢喜,赶紧上前:“简刑席,我师傅那一家真是多亏您了!”
“分内之事,还请不必挂怀。”简文芊紧锁的眉头略展,抬眼见天乐正从厨房里端着菜盘子:“牛洋,天色不早了,顺便在我家里吃顿饭吧!”简文芊也不给牛洋说不的机会,拉着牛洋就往客厅里走。
牛洋是个力大、外表粗鲁,内心却细如尘的女子。为人极其知恩图报,不贪图便宜。那日她从简文芊手里接过一两银子的工钱,若不是为了师傅一家子,她是决计不受的。本来就因为收得过多而内心不安,这次还在简刑席家里蹭上了饭,一时愈加过意不去。加上张袖也在旁边劝说,牛洋也就坐在了席上。
自此以后,牛洋算着简文芊一家子吃完早餐了才过来上工,莫约到天乐回家的时候就下工。简文芊对牛洋的行为并不阻止也不戳破,只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后来上任的时候,简文芊执意招了牛洋做了捕快。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也不知道张袖在白鹿书院听到了什么,晚上执意要守在简文芊的屋里,简文芊几次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
“咚咚咚~咚咚咚~”
大门口响起敲门声,张袖与简文芊对视却都没有动身的意思。倒是在厨房里洗碗的天乐听了敲门声,赶紧出来边走边问:“这么晚了,谁呀?”
张袖有些焦急的看了简文芊一眼,一个闪身出了房门,赶在天乐之前将大门打开,并顺势将天乐护在身后。
门外穿着一身白底花纹便服的王知州,见开门的是张袖不由的楞在当场。脑子几经运转之后,似乎想通了些这简文芊果然不是一般人物,竟然连张大人的独女都为她鞍前马后。想到这里,王知州当下堆起笑脸:“冒昧打扰,不知道简刑席在否?”
简文芊在房内听到王知州的说话声,也就走了出来,上前迎王知州进门:“王大人,快请进。”
站在门边的张袖和天乐眼神交流着;“文芊,什么时候和王知州这么熟了?”两人俱是一同摇头,张袖无奈耸肩关了大门。又见简文芊进屋时小心的关上房门,知道是不愿打扰,所以张袖随着天乐一起在厨房忙活去了。
关上房门,简文芊见王知州站在屋内并不坐,只当王知州赶时间,不由的赶紧赔上笑脸:“您坐,您坐!今天出了点案子,所以没来得及去您那里。”她哪里知道,王知州其实是不敢坐!
王知州见简文芊出声,这才大方坐下:“那个案子我也听捕快说了下,听说涉及到一字王?”王知州觉得自己倒不见得真是为了龙凤胎起名的事情而来,只是事情太过于巧合,她前脚来,后面就出了个与简王有所牵连的案子,很难说不是二皇女的安排。若是在这个时候出力,指不定以后能够重新混上二品大员之位。而这个关键点,就全在简文芊身上!
“未必,也许唯一有关联的,只是简王赐予白家四夫郎的金簪罢了。”简文芊嘴角浅笑,带着几分讥讽。
王知州坐一旁连声说是,心里也有了一番计较。明天她就回自己辖区,虽然这白家弃官从商,但是在官场上的势力却不容小觑。尤其是白家四少主娶的夫郎,更是简王麾下冯氏商家的爱子。这冯氏在简王的扶持下,短短十年时间,掌握了全国70%的盐、粮、漕运等经济。
眼下这白家四少主又被关进了牢房,在牢房一晚上能发生多少事,她王知州自然是深谙其道。以她现在的知州身份,这些人都是不宜得罪的主,她唯有避开一条路可走。想到这里,王知州朝简文芊拱手道:“辖区发生了些事情不太好处理,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至于名字的事情,你看。。。。。。”
简文芊一声长叹:“经历了生生死死,看多了生生死死,我不求孩子能够大富大贵,但求平安二字。”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破旧木板之上那小小的一团发青的身躯。她只求平安,方书平安,孩子平安平平安安!
王知州何许人也,自然明白简文芊话里的意思,赶紧起身直道:“好!平安取得是一个巧!”
简文芊从抽屉里拿出锦盒,里面是一对六孔银色鱼形陶笛。简文芊看了一眼,这才颇不舍的关上盒子递给王知州:“想给她们做点小玩意恐怕是时间来不及了,这两个我轻手做的,虽不值钱,倒也是心意。还烦请王大人务必将其带到!”
“这个自然,我办事,你完全可以放心!”王知州接过锦盒,小心翼翼的塞进袖袋里。见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两人客套一番之后,王知州起身欲走,临开门的时候忽然问道:“你可有什么话要带给那位公子?”
简文芊盯着王知州装锦盒的袖子,抑制住瞬间汹涌的感觉,淡淡道:“他好么?”
王知州知道得并不多,所以她也答不上来。但是看着简文芊瞬间暗下的眸子,却又忍不住的点头。
简文芊一路点点头,将王知州送出了房门。关上门的一瞬,简文芊倚门轻吟:“孤灯照不寐,
风雨满清源。
多少关心事,
书灰到夜深。”
并没走远的王知州,将这四句诗也一并写在信上传给了二皇女。这几句话使得,简文芊在后来的那场血雨腥风里,逃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之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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