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施峥用手指肚摸索着茶杯上的花纹,沉声说道:“我这几天告假了。”
“告假?”如华一惊:“是不是家里除了什么事?”
柳施峥知道如华理解错了,忙安慰她:“没有,你别担心,是皇上安排给我了新的任务?”
“什么任务?危不危险?”如华担心到,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
柳施峥摆摆手:“没什么,只不过傲然从福建传回来些不好的消息,皇上怕这样发展下去控制不了局面,要我们早做准备,所以……”话到这里适可而止,并没有具体的说怎么做。
如华明白柳施峥的意思,隔墙有耳,他不方便告诉她他的计划,跟何况后宫不得参政,她打听这些已经逾越了。
如华松一口气:“那就好,你自己要小心些。”恐怕司徒不凡只是让柳施峥暗地里准备些势力来对付齐家,另外也有可能会想办法打压他们。
这样想着,又觉得还是有些不妥,随嘱咐道:”凡事要小心些,别粗心大意了,让人钻了空子,更不要累计性命,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不急在一时。”
柳施峥看着如华,心里有一股暖流涌过,她这是在担心他,嘱咐他凡事不要往前冲,要是太危险了,就先不要着急,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他何尝又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现在的局势是这样的诡异,柳家一直在叫嚣个不停。齐家却突然销声匿迹,边关虽然已经稳定,但是探子来报,依然有军队隐藏在那附近。
福建更是不省心,要不是陆亲王在那里守着,恐怕徐长久早就叛乱了。
而内宫是全城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也接二连三的出现状况,先是三公主被强,有事灵婕妤死于非命,接着刑部大牢里还进去了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内宫里也有齐家的人。
齐家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了整个大宣,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只能拼命的去完成司徒不凡交给他的任务。
不仅仅是为了保住司徒不凡的江山,也是为了这一方百姓不受战火的牵连,更是为了守护她的幸福。
柳施峥深深的看一眼如华,突然起身到:“看见你好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如华知道他事情多,司徒不凡既然安排他亲自去做,肯定是极重要的事情,随即也不留他,只是嘱咐道:“一定要小心。”
柳施峥点点头,转身走了,走到院子里回头看了一眼,如华透过打开的窗子,能够感受到柳施峥灼热的眼神,她的心微微的有些颤抖,在心底叹了一声又一声,这辈子之恨相遇太晚,她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只愿来生再别相遇,这样也就不会有彼此的折磨。
冬儿从外边回来,柳施峥刚走,冬儿站在揽月宫的门口,怔怔的看着柳施峥的背影有好一会,才慢慢的往揽月宫里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兴致,夏草见了,上前跟冬儿搭话:“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见到新贵人了?”
冬儿抬起头来,夏草的眼神清澈,满满的都是关心,她心里突然清明起来,暗暗的恼恨自己,刚才她竟然有些吃清妃娘娘的醋,真是不应该啊,娘娘和夏草姐姐待她这样好,她竟然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太不应该了。
这样想着,刚才的失落也就烟消云散了,又蹦蹦跳跳起来,一边拉着夏草往屋里跑,一边嚷嚷:“娘娘,我见到新贵人了。”
九十三落花无情(一)
如华淡淡的笑笑:“瞧你高兴的,难不成新贵人长了三头六臂?”
冬儿伸一下舌头:“娘娘,又取笑奴婢。”
夏草在背后戳了她一下:“还不是叫你闹的,一头午跑出去了四次,眼睛都被你晃得花了。”
冬儿撅撅嘴,上前拉了夏草的手撒娇:“夏姐姐,你就会骂人家,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新贵人是什么样子吗?”
夏草见冬儿一番娇憨的模样,不忍心打击她,想了想才说:“那你到时说说你教的新贵人都有什么样的?”言下之意很不以为然,冬儿撅了嘴不高兴到:“亏了我跑前跑后的忙,夏姐姐你还不领情。”像是夏草欠了她天大的人情似的。
如华看着两人斗嘴,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对冬儿招招手:“你就快说吧,不然你晚上都会睡不着觉的。”
冬儿脸一红,小声的嘟哝道:“哪有。”
惹得如华和夏草大笑,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冬儿脸上红了又红,一扭头跑出了内室,想一想,又跑回来,扒着隔扇说:“新贵人都很漂亮,正被教养嬷嬷带了去学规矩呢。”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如华和夏草怔一怔,接着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冬儿却早就跑的没影了。
等到午膳的时候,如华心情大好,吃了小半碗的饭,把冬儿和夏草高兴的不得了,想着法的逗如华开心。
一开始如华没注意到,等到明白他们的意图的时候,心里一阵感动涌上来,眼泪差点就湿了眼眶,心里暗暗的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乐观的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感受到快乐。
午膳后,张旺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跟卢德全聊得投机,但是面容上多了一丝愉悦,想必卢德全是说了什么让他款新的话。
司徒不凡依旧没有现身,如华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是难免还是有些淡淡的失落。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如今新贵人已经进了宫了,想必司徒不凡也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冬儿不是说新贵人个个都很漂亮吗?都是他亲手挑的,肯定是要挑漂亮的了。
歇过午觉,卜昭仪来了,一进门就笑盈盈的说:“可是见着娘娘的人了,您要是再睡啊,就看不到好戏了。”
如华吃惊道:“什么好戏?”
卜昭仪神秘的笑笑,看一眼边上,轻声对如华说:“淑妃今日大闹漱芳园呢。”
“淑妃大闹漱芳园?”如华不明所以的问道。据她所知漱芳园是所空置的院落,莫不是新贵人安排到那里去了,不然淑妃要闹的是谁?
果然卜昭仪鄙夷的笑着说:“是啊,见到人家年轻漂亮,就心里不舒服,仗着皇上的宠爱,去撒撒泼。”
“奥?那后来呢?”如华饶有兴致的问。
“后来?”卜昭仪眼神有些古怪:“后来当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成就了别人的美梦。”
“这话怎么讲?”如华坐直了身子问。
卜昭仪笑一笑:“淑妃装腔作势,在漱芳园里给那些新进的秀女下马威,谁知道有一个心高气傲的不服气,两人差点就打起来,后来皇上就被惊动了,结果皇上去了不仅没有惩治那个女子,还……”说着停了下来。
“还怎么样?”如华其实已经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想听到实情。
卜昭仪叹口气:“皇上把那个女子带回了龙吟殿。”
如华点点头,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也没有多少的惊讶,只是心里有些莫名奇妙的沮丧。
她沉吟片刻才说:“淑妃这是帮了别人的忙啊。”
卜昭仪颔首道:“可不是这样,那些还留在漱芳园的女孩子还以为皇上喜欢这样大胆的,一个个都耍起威风来,没差点把漱芳园闹个天翻地覆去。”
如华嗤笑道:“亏他们想得出来,不过说来也是,他们不是大家闺秀的小姐,就是娇生惯养的千金,怎么能一下子就明白这宫里的水有多深。”
“嗯,总要吃些亏才能长见识。”卜昭仪也赞同道。
两个人又说着一些宫里的琐碎事情,如华问道:“我听说刑部大牢里死了个人。”
卜昭仪一愣,抬起头来看着如华:“没想到娘娘虽然病着,消息到时灵通,可不是死了个人。”
说着看看四周,又说道:“死的是灵婕妤身边贴身的宫女,我怀疑也是知道些内情的,不然不会这么快就被下了毒手。”
“那其他人呢?”如华又问道。
“没听说了,消息封锁的很严,我也是听了一句两句。”卜昭仪摇摇头,无奈地道。
如华点点头,又问:“那两个人?”
卜昭仪想一想:“没什么不正常的,不过这次选秀,他们表现的太平静了,所以……”卜昭仪紧缩着眉头,一副沉思的模样。
如华问:“怎么个平静?”
“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虽然说后来皇上给驳了,但是这次进宫的秀女数量还是往年最多的,各宫里都闹腾着打听那些秀女的底细,这两人却一番常态,自顾自的,什么也没干?”
如华沉吟道:“说不定他们就是这样淡泊的性格。”
卜昭仪摇摇头:“不对,袁宝林不说,武才人却是个喜欢热闹的猪,她也没什么举动就真的很奇怪了。”
如华想一想:“这样说来,她们是故意避嫌了?”
卜昭仪点点头:“有这种可能性。”
如华沉吟片刻才说:“也就是说,这十几个人里,一定有他们的人了。这样说来,他们一定是下足了功夫,在皇上亲自过问,亲自挑选之中还是安插了人进来。”
卜昭仪也面色沉重的到:“手段真是老辣啊。”
“只是不知道他们饶这样大个圈子,到底要做什么?”如华抬头问卜昭仪。
卜昭仪摇摇头:“不知道,我派人打听了,什么风声也没有。”
如华点点头,不再说话,卜昭仪说的对,他们不会这样轻易的就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出来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这样费尽心机的安排,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只是这个被安插*来的女子一定是品貌上佳的,不然她想不透,他们会有这样的自信,司徒不凡一定会选他们的人。
九十四落花无情(二)
到了第二日,就听说昨天新进宫的贵人里,有一个被封了才人的,一打听正是被司徒不凡带回龙吟殿的那个女子,姓何,唤作香月的。
如华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谁知那个叫做何香月的才人却主动寻了来,如华不明白她的意图,叫冬儿迎了进来,在内室里接见了她。
月才人落落大方的给如华行了礼,站起身来,盯着如华看了好半天,心直口快的说道:“果然有些像。”
如华被她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不明所以的问:“什么?”
月才人已经自顾自的坐了下来:“那些姐姐都说我跟娘娘长有些像,今日一见,果然有些形似,只是娘娘气质高雅,我等是比不得的。”
如华听她说话,进退有度,不由多看她一眼,庄妍靓雅,风度超群。鬓发如云,桃花满面;弓弯纤小,腰支轻亚。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子。
如华笑着摇摇头道:“月才人过奖了,月才人风华绝代,本宫自叹不如。”
月才人则自来熟的拉了如华的手认真的盯着如华:“娘娘真是谦虚,您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了。”
如华被她说的脸红,虽然知道自己也有几分姿色,却明白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里,她不过是姿色平庸的一个罢了。面前的女子不知道要比自己好看上多少倍,却愿意用这样的话来恭维她,如华心里就多了一份警惕。
月才人轻轻一笑,放开如华的手,站起身来道:“是我唐突了。”如华见她一副失落的模样,心里一软,差点就要动摇起来。
她想了想才硬下心肠说:“不知道月才人来找本宫有什么事?”
月才人神情落寞的说:“也没什么,我一进宫就听说娘娘病了,所以过来看看。”
“那就多谢了,本宫也没什么大碍了,谢谢月才人能来。”如华淡淡的说道,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热络。
月才人有些失望,站着说了几句话,无非是让如华好好休养,早日康复之类的。如华客气的点点头,月才人又站了一会,见如华还是衣服平淡的模样,起身告辞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哀怨的看如华一眼,眼神里都是哀怨。
如华心中一动,差点就心软下来。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刚刚进宫就得了圣宠,想必受到了很多人的排挤吧,新进的秀女不会喜欢她,宫里的老人也会挤兑她,而皇上病不能时时的都保护着她。可以想想她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想到司徒不凡的薄情,如华就有些心灰意冷,不知道这个女子又能荣宠多久。
柳施峥在龙吟殿的门口等着,直到御书房里只剩下司徒不凡的时候才走进去,卢德全忙上前打招呼:“柳大人您来了。”
柳施峥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径直往御书房走去,卢德全一愣,忙在后边跟着。
司徒不凡正在批阅奏折,见柳施峥进来了,皱皱眉头,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抬起头来看着柳施峥。
柳施峥上前行礼后,才从怀里掏出一样事物,卢德全忙上前接了,呈给司徒不凡。
司徒不凡接过来,是个宝蓝色玉簪花的缎带锦囊,他打开锦囊,里边是封信。
司徒不凡抽出信,看了两眼,对卢德全挥挥手,卢德全示意,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司徒不凡这才放下信问柳施峥:“你看过了?”
柳施峥毫不避讳的点点头:“微臣已经看过了。”
“那你怎么看?”司徒不凡放下信,用手扶着额头问。
柳施峥想一想,抱拳道:“微臣认为,小心驶得万年船,宁可信其有。”
司徒不凡沉吟道:“你是说……”
柳施峥点头道:“微臣认为有必要开始反攻了。”
司徒不凡有些犹豫:“只是,会不会太急切了?毕竟福建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齐家的老巢也还没有头绪。”
柳施峥劝道:“皇上,只怕到时候古贝对手夺了先机,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司徒不凡站起身,在御书房里来回的踱着步,过了老长一会,他似乎才下定决心一般的说:“好,就照你说的早作准备,你去安排吧。”
“是”柳施峥一抱拳,准备离开。司徒不凡却又叫住他:“你前几天见她了?”
柳施峥一愣,才明白那个她指的是如华,他想一想说:“是。”
“她怎么样了?”司徒不凡闭上眼睛,说道。柳施峥一簇眉毛:“皇上怎么不自己去看?”
司徒不凡无奈地睁开眼:“我给了她一块玉佩,是朕的贴身物,如果到时候局面无法控制的话,就带她离开。”
柳施峥愣了一下,才说道:“皇上未免太悲观了,再说现在只是做准备,到时候说不定主动权在我们这边。”
司徒不凡没有在说话,只是无力的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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