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昭仪和如华对看一眼,卜昭仪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如华忙拉了她出去迎客。
陈修媛见了卜昭仪也是吃一惊,随后歉意的对如华笑笑:“娘娘莫怪,宫里有点琐事,我就耽搁了。”说着寄上一个朱漆描金的盒子。
如华热络的笑笑:“妹妹哪里的话,你来的算早的了。快请里边坐。”
陈修媛不明所以,待看到如华的身后只有卜昭仪一人,顿时明白了个大概。她也不客气,随着如华进了内室。
如华的屋里陈设有些简单,除了必备的桌椅板凳等物,只在中间的圆桌上摆了一个掐丝珐琅的三足香鼎,书案上摆了纸墨笔砚等物。
陈修媛不免觉得有些简单了些,她本就是个忠厚的人,又是个热心肠,不由对如华说:“娘娘这屋子里也该添些摆设才是,怪冷清的。”
如华心里一暖,对陈修媛就多了些好感:“我不爱弄那些,磕磕碰碰的打碎了还心疼。”
陈修媛一时语塞,担心说错了话。
卜昭仪已经微微一笑,接着说:“娘娘就跟那铁公鸡似的,一根毛都舍不得。”
一句话说的三人都笑了,气氛就有些活跃起来。
外边内侍又唱和道:“陆昭仪驾到。”
如华一笑,赶着出去迎了,陆昭仪没有跟德妃一起来,那么今天这个宴会德妃是不准备参加的,不过也没什么,陆昭仪既然都出现了,其他人也该来了。
果然,陆昭仪才进了揽月宫不过半刻的功夫,剩下的人陆陆续续的也都赶了过来,除了德妃竟然一个人也不少。
如华了然的一笑,卜昭仪果然又说对了,他们即没有胆量得罪德妃,有没有气量得罪自己,都不知道躲在哪处观望,现在陆昭仪既然都已经出现了,他们也就没有躲着不现身的道理了。
三十一春宴(二)
如华招呼着众人进了席,按品坐好,如华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上,陆昭仪坐了主位。
宫女们鱼贯着进入,摆上了珍馐果盘,美酒点心。
如华笑语融融的跟各宫的妃嫔说着话,一会招呼招呼这个,一会招呼招呼另一个,一派其乐融融。
突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宫里边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是啊,最近宫里边事多,我们也好久没这样聚在一起了。”马上有人附和道。
犹如一石激气千层浪,议论声逐渐的大了起来,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也有。
如华微微一笑,这样最好,免得她还得费心思去一个一个的应付,她看了一眼西边跨院的方向,她早就安排夏草和冬儿在那里也支上桌子,招待这些贵人的贴身宫女。
即便她这里没有收获,那边也该有些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吧。
卜昭仪跟如华寄了个眼色,突然开口说:“听说了吗?最近福建的倭寇都上了岸了。”
“唉,早就知道了,我还听说边境上也要开战了呢。”灵婕妤的大哥在贵州,是驻守边境的参将,如华不由凝神去听,灵婕妤却只说了一句,不再说下去。
陈修媛已经转了话题说:“唉,这打来打去的,老百姓又要遭殃了。”表情有些凄楚。
陈修媛的父亲是陈太师,那年边境流匪作乱,陈太师正在边境协查一件贪墨案,被流匪捉住了做人质,跟朝廷交涉,虽然朝廷多次组织营救,最后陈太师也还是没能再回来,连尸首都没找到。所以陈修媛格外对战争两个字敏感。
“可不是。”有人附和陈修媛的话说道。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众人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沉默着不说话。如华一看,忙举了酒杯劝酒:“今天难得,各位姐妹都肯赏脸,本宫在此敬大家一杯。”
众人都举起酒杯来,说着恭敬话:“能参加娘娘的宴请,是我等的荣幸,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如华用罗帕掩了嘴,一口把杯中的酒饮尽,众人也都举杯饮酒,如华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把嘴中的酒吐在罗帕上。
如华放下酒杯,招呼着大家:“吃菜,吃菜,尝尝我的厨娘做的鸡汤煮干丝,水晶肴蹄,都是地道的江南味。”
陆昭仪夹了一根干丝放在嘴里嚼了嚼,点头道:“果真不一样,这味道就是独特,不知道娘娘的厨娘可是江南人?”
“陆昭仪猜对了,就是江南人。”如华笑眯眯的说。
“娘娘是从哪里寻得这样好的厨娘?我们竟然就没得着。”陆昭仪打趣道。
如华却多了个心眼,陆昭仪这是话中有话,难不成她认为是娘家派人进了宫?想着不由莞尔一笑:“哪里是我寻的,原来也不知道她是江南人,后来我想吃江南菜了,她才说的。”
“竟然这样巧。”陆昭仪语带双关的说道。
“可不是,就这样巧合。”如华并不过多的解释,解释的越多,反而越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陈修媛已经端了酒杯说:“臣妾恭祝娘娘福寿安康。”
如华也举了酒杯,感谢陈修媛:“妹妹客气,我们同祝。”
两人只是浅浅的饮了一口,都放下了酒杯。
其他人见陈修媛敬了酒,也都纷纷起身敬酒,如华端坐不动,只是说:“大家都坐下,不要这样拘谨,我们难得一聚,大家都要随意些才是。”
众人只得坐了,一个一个跟如华敬酒,虽然只是浅浅的一口,如华却有些吃不消,这样下去非喝醉不可。
正无奈间,门口值守的内侍唱和道:“皇上驾到。”
院子里热闹的喧嚣声突然停了下来,犹如夏天聒噪的蝉鸣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如华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喝了。
司徒不凡已经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他今天换了一身明黄色龙纹的箭袖,在阳光的映衬下,明晃晃的刺人眼睛。
如华听见有人吸了口气,不由抬眼扫视了一眼院子,众人可能都没有料到司徒不凡会出现,愣愣的都忘记了行礼,如华摇摇头,放在21世纪,这些人都是标准的花痴。
如华有些微醉,摇晃着身子从锦凳上站起来,屈膝跪在地上行礼:“臣妾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犹如醍醐灌顶,回过神来,忙跪下行礼:“臣妾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司徒不凡大踏步的走到如华身边,一把搀起了她。如华半眯着眼睛,偷偷的对司徒不凡笑。
司徒不凡有些微恼,悄声说:“怎么喝成这样?竟然喝醉了。”
如华吃吃的笑:“谁让皇上不早来了。”
司徒不凡心中一荡,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怪他来晚了,她被灌醉了,还是因为看不见他所以喝多了。
如华看到司徒不凡的眼眸越来越深,知道他会错了意,急忙悄悄的推了他一下:“都看着呢。”
司徒不凡不情愿的放开她,换了个平淡的语气说:“朕听说,清妃这里开宴席,所以不请自到,赶来凑个热闹,清妃可欢迎?”
如华翻个白眼,明明是请他他不来,还要说是不请自到,但是碍于底下那么多的眼睛,如华只能老实的回答:“臣妾惶恐,皇上能来,臣妾求之不得。”
司徒不凡已经在如华的位置上坐下,如华又叫人添了凳子,坐在陆昭仪和卜昭仪的位子中间,卜昭仪偷偷的捏一下如华的手,如华转了头去看她,卜昭仪寄个眼神,看像陆昭仪,如华会意,转了头。
正巧陆昭仪也看过来,眼神颇耐人寻味。如华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宫女已经给司徒不凡添加了碗筷,杯具。如华连忙站起来举杯:“臣妾敬皇上一杯,今日皇上能来,揽月宫蓬荜生辉。”
司徒不凡瞪如华一眼,不说话,举起杯来一饮而尽。如华一愣,司徒不凡生气了,可是如华想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起了气。酒杯举在手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三十二春宴(三)
卜昭仪拉拉如华的裙摆,示意如华坐下。司徒不凡却突然发话:“清妃怎么不喝?朕可是已经干了。”
如华感觉有些窘迫,没办法,只有举杯把酒灌进了嘴里,酒一入喉,辛辣异常,如华差点就吐了出来,她急忙用手捂了嘴,强咽下去。
司徒不凡看着有些心疼,却又懊恼如华逞强。只装作没有看见。
底下有人见了,觉得皇上这样为难清妃,心里就开始窃喜起来。压抑的气氛重又变得活跃,一个个举杯跟司徒不凡敬酒,都想引起司徒不凡的注意。
司徒不凡也不多言,来者不拒的一律喝了下去,喝的如华有些担心,这样下去肯定要醉了。赶着给司徒不凡寄眼色,司徒不凡却假装没有看见,继续喝。
喝到最后就真的有些醉了,如华有些着急,却又不能劝,她这个做主人的,不让人喝酒还摆的什么宴,急切的去看卜昭仪,卜昭仪摇摇头,不言语。
如华又去看陆昭仪,陆昭仪正眯着眼睛看司徒不凡,眼里的神色意味深长,如华一惊忙撇开眼睛。这时候陈修媛说话了:“皇上,臣妾恳请皇上保重龙体,还是少喝些酒吧。”
司徒不凡放下酒杯,戏谑的看陈修媛:“爱妃觉得朕的酒量不行?”
“不是,臣妾……酒多伤身。”陈修媛一紧张,话都不会说了。
司徒不凡却招了手,示意陈修媛到身边来,陈修媛一愣,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司徒不凡,这里这么多人,司徒不凡唯独叫了她?
陈修媛谨小慎微的来到司徒不凡的身边,屈膝跪下,司徒不凡一把拉起了她:“怎么那么喜欢跪啊?”
如华心里打颤,司徒不凡喝醉了。
司徒不凡把陈修媛的蛮腰一揽,陈修媛就坐在了司徒不凡的怀里。陈修媛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去看如华。
这是在清妃的春宴上,她却坐在了皇上的怀里,清妃该怎么想。
如华紧咬着嘴唇,心里有些微微的怒意,司徒不凡这是故意给她难堪,让她下不了台的。想着不由瞪了司徒不凡一眼。
陈修媛正好看见,心里咯噔一下,惶恐不安起来。如华有些歉意的笑笑,不再理会司徒不凡。
司徒不凡有些上了酒,眼神迷蒙起来,他甩甩头正好看见如华幽怨的眼神,心里有些得意,我让你喝,你喝我也喝,看你怎么办?
陈修媛挣扎着想要站起身,这底下这么多的眼睛,她堂而皇之的坐在皇上的怀里算是怎么回事,还不得让人恨死。
司徒不凡感觉到陈修媛的挣扎,眯了眼睛去看她:“爱妃怎么了?坐在朕的怀里不舒服?”
“没……不是……臣妾,臣妾……”陈修媛额上的冷汗都出来了,一抬头正好看见陆昭仪毒蛇一般怨恨的目光,心里更是害怕,断断续续的说不出话来。
司徒不凡有些恼怒,刚才他在门外,听到院子里笑语盈盈,怎么他一进来,她们都跟哑巴了似的,不会说话了。
他使劲一推把陈修媛从怀里推出去,陈修媛冷不防被推了个趔趄,一不小心把司徒不凡的桌子差点推倒,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顿时东倒西歪,酒水,汤水四溅出来,撒了陈修媛和司徒不凡一身。
陈修媛吓了一跳,忙慌里慌张的去扶,却碰倒了更多,司徒不凡有些盛怒,他拽住陈修媛的胳膊使劲的甩了出去。
陈修媛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她连疼带怕,脸色都苍白起来,紧紧的咬着唇,趴在地上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如华心中不忍,忙起身从席上出来,搀了陈修媛起身,陈修媛感激的看如华一眼,委屈的扁扁嘴,不敢哭出声来。
如华拍拍她的手,转头去安抚司徒不凡,已经有小宫女把桌上的狼藉收拾了,司徒不凡浑身沾着酒菜怒视着如华。
如华抱歉的笑笑:“臣妾服侍皇上去更衣可好?”
“不好。”司徒不凡摇摇头,露出酒醉的模样。“朕不需要更衣。”
“那,皇上可是要歇一歇?”如华小心翼翼的试探到。
司徒不凡心中窃喜,如华真的以为他醉了,脸上却依旧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朕不累,朕还想喝酒。”
如华叹口气,司徒不凡是真的醉了,竟然这样不顾形象起来。她看了一眼远远站着的卢德全,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卢德全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没有招呼,却不敢上前。现在清妃叫他,赶紧小跑着过来了:“娘娘有什么吩咐。”
“卢公公,皇上的衣裳弄湿了,你快叫个人回去取一件过来。”如华急切到。
“是,老奴这就叫人去取,那皇上……”卢德全知道皇上上了倔脾气谁也别想劝,他为难的看着如华。
如华叹口气,没办法,谁让她请这尊瘟神来了,好好的一场宴会,就这样给糟蹋了。
她蹲下身子,用罗帕擦着司徒不凡身上的污秽,轻声软语的说:“皇上,您还是进屋里去歇着吧,好吗?您这样见了风,容易生病的。”
司徒不凡半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他迷迷糊糊的说:“朕想喝酒。”
如华没有办法,只好连哄带骗的说道:“皇上的酒洒在地上了,臣妾在屋子里藏了好些,皇上要喝酒就得进屋子里头,皇上觉得可好?”
司徒不凡不说话,只是轻微的点下头,算是同意了。如华松口气,示意卢德全把皇上驾到屋子里去。
卢德全感激的看如华一眼,叫了个小内侍过来,亲自上前架了司徒不凡进了内室,如华跟进去,看见司徒不凡被安置在了床上,交代两句又出来了。
院子里陈修媛还在抽抽搭搭的哭,其他人都是望着如华的屋子窃窃私语,见如华出来了,忙住了嘴,笑语盈盈的看着如华。
如华歉意的笑笑:“对不住各位了,皇上喝醉了。”顿了下又说:“我们接着喝,大家不要拘谨。”
陆昭仪已经站起来说道:“臣妾已经酒足饭饱,还是不打扰娘娘了,臣妾先回去了。”
三十三思量(一)
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兴致,虽然司徒不凡留在如华这里,是个天大的**,但是他们也没有能耐认为他们能留下服侍,还是识趣点,早点回去的好。
如华假意挽留陆昭仪:“妹妹何必着急,再坐一会吧。”
陆昭仪笑一笑:“娘娘客气了,臣妾改日再来叨扰。”
“也好,你有事就去忙着,我就不强留你了,改日有时间了,一定要来坐坐。”如华客气到。
陆昭仪应了,带着人匆匆的走了。
卜昭仪站起来,跟如华对了个眼神,了然的笑笑,也告辞道:“臣妾喝的有些多了,也就告辞了,还请娘娘赎罪。”
如华拍拍她的手:“你也走了?既然醉了,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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