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咫尺天涯
上官若开始对镜梳妆,铜镜里映出一张的脸,沉鱼落雁之美,闭月羞花之貌,一颦一笑,皆让天下万物为之失色。
上官若不喜欢复杂的发式,只是用一只紫玉簪把一半青丝随意挽起。
满意的抿了抿嘴,便往目的地出发。
一路上不停的有丫鬟对着她哈腰点头的问声夫人早。直到后院的时候,才终于清静了。
后院现在已经成了她的花园。
她喜欢花,严铭冥便为她特意把后院建成了花园,还找了一名花匠,虽然那个人毁了容,但他真的很会照顾花,这后院的花花草草都是他打理的,特别是那一大片桃花,开出来的时候极美。
上官若想到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那天,天有些清朗,阳光懒懒的照在大地上。
严铭冥将丑奴领到她面前:上官若,这是我为你找的花匠,你喜欢吗?若你觉得他丑的话,我可以重新为了你找一个。
丑奴低着头,上官若不太看得清楚他的容貌,只晓得他的脸溃烂的不成样子。
好可怜。这是上官若的第一感觉。
如果她不留下他的话,大概也不会有人愿意找他干活的吧,这样的话,他可能最后会饿死街头的,出于一种怜悯与同情,她留下了丑奴当花匠。
不知为何,从那天起,上官若就时常想念起丑奴来,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再次见到丑奴的时候,丑奴在后院里把买来的桃树一棵棵栽进泥土坑里,上官若欢快的跑到了他的身边,对他展露出一抹友好的笑容,声音如银铃般动听:嗨,你好呀!
丑奴低着头,两鬓散下的发丝几乎遮光了他的脸。
上官若歪着头看他,想了想,又道:小冥冥说,你叫丑奴,对吗?
丑奴的身子僵了一下一言不发的做着自己的事,挖坑,栽树,掩土,浇水......
虽然丑奴没有理会上官若,但她一点也没气馁:丑奴,谢谢你帮忙照顾这些花,我可以和你朋友嘛?
丑奴依旧自己做事,丝毫没有把半点眼光放在她身上。
这样清高的性子,让上官若起了征服的欲望,她还就不信了,凭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超级大明星,还怕搞不定一个花匠吗,哼哼,这个朋友她可是交定了。
可是,经过这三年的相处,上官若不得不信,自己征服不了他,当初她怀着满腔热血想要和他交朋友,可他的淡漠就如一盆冷水,在这三年间,一点一点浇灭她的热情,挫败感排山倒海袭来,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放弃,这不,她又来了。
后院。
还没走下小径,就一阵清香撩人。
放眼望去,桃花簇拥着绽放,如百里胭脂红。
一抹绝美的身影独立于桃花枝桠下,他伸出细长的手指随意的拨动着桃花瓣,给人的感觉,竟然是说不出的妖娆与妍妩。
那个人是丑,丑奴?上官若揉了揉眼,再揉了揉眼。
然后呆呆的看着,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讶,她好像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画面,画面有些朦胧,他在三千桃花风中笑了,青丝飞扬,笑容里不带一丝瑕疵......
那人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猛然转身。
他一瞬间的动作,让沉浸在想象世界中的上官若吓得退了一步。也是在这一瞬间的动作,让上官若第一次看清了他的容貌。
他的左脸上,一块长长厚厚的疤痕从额头蜿蜒而下,直到下巴处,像是当当初被人活生生的撕下一块皮留下的痕迹一般,右脸上也布满着大大小小的疤痕。
唯一完好的,大概只有那双丹凤眼,带着几分媚气,几分忧愁,让人看了一眼,就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进去。
上官若想,他以前大概是很美很美吧,这些伤痕一看就知道是后来留下的。
如果丑奴的脸没有被毁,如果他不是哑巴,那么,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真是可惜了,在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究竟是什么事,把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看见这张脸,她心里竟然有种难以言喻的疼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狭长的凤眼里掠过一丝慌乱,他低下头,急急忙忙散下发,想要用发遮住脸。
上官若疾步走过去,捉住他的手腕,淡笑道:不用遮了,我都看见了。
丑奴的手微微颤抖,却没有抬头。
上官若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抚摸着丑奴那凸起的疤痕,他迅速打落她的手,急急后退,蹲在地上飞快的写出几个字:夫人请自重。
上官若也蹲下身,双手抱着膝盖,喃喃道:丑奴,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不解,在地上写道:夫人所谓何事?
她如梦呓般开口:丑奴,为什么看见你脸上的疤痕,我心里这么难受呢?难受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这么奇怪,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紧紧的抓着他的粗布衣衫,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他没有再写字,凤眼里缭绕着雾气。
此时此刻,他多想抱住她,让她可以安静的躺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可是,一想到他如今的丑颜,如此卑微的身份,还有答应过那个人的事,他便怎么也伸不出手,只能麻木的看着她。
咫尺天涯,大概就是指现在的他们吧,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仿佛两人之间的距离远在天涯。
上官若的喉咙就像被棉花堵住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说的这些话如果困扰到你了,你可以选择忘记,当我是在发疯好了。
他的眼睛开始酸涩,他虽然没有食言,可是她好像并不快乐。
沉默了许久,她站起身道:对不起,我走了,以后会尽量不来这里打扰你的。
他错愕的抬头,她的嘴唇染上一丝苍白,身子有些单薄,仿佛风一吹,她就会倒下。那一刻,他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就突然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留下她,告诉她别怕,他一直都陪在她身边,默默守护着她。
然而,在他的指尖即将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她却已经转身......
衣衫被风撩起,轻轻的抚摸过他的手。她踏上了小径,没有再回头。
她的背影,在桃花纷飞中,无限寂寥。
他无力的垂下了手,身体往后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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