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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兰亭 陌北 5295 2021-04-02 20:31

  第25章

  第二日清晨一早,花重阳便被请到湖月山庄。容辰飞备好了帖子亲自递到她手上,一脸温柔笑意带些歉疚:

  “重阳,这事就拜托你了。”

  花重阳接过帖子只是笑笑:

  “容师兄客气了。”

  在场的除了纪崇纪妃湘,还有苗云山、谢红灵,少林寺的明慧和尚,最高处的座位本该是司徒清流的,如今却空着;薄江坐在容辰飞一侧;门口处站着司徒清流的侍卫品蓝。

  容辰飞旁边,则是一袭蓝绸姗姗来迟的薄江,此刻唇角勾笑端着杯子品茶。

  花重阳环顾一圈,勾勾唇角便转身要出去。门口的品蓝一抱拳拦住她:

  “花掌门。”

  所有人都看着他。

  品蓝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到花重阳面前:

  “世子殿下托我带来,请务必带上。”

  花重阳好奇的看一眼:

  “这是什么?”

  “蛊王。”

  厅中有人抽气。

  花重阳微微皱眉:

  “……蛊王?”

  “这是天下蛊中至毒。”品蓝托着那盒子解释道,“数日前兰影宫有叛逆偷来献给世子殿下,说是攸关兰阁主性命的东西。世子说,要花掌门代劳,还给兰阁主。”

  花重阳微一迟疑,接过来:

  “……蓝侍卫,请代我向世子道谢。”

  她不是白痴,知道司徒清流归还这些东西是为了帮她;带上这东西,说不定她活着回来的可能就大些。但司徒清流不知道的是,无论如何,她这趟去,是只输不赢。

  西湖画舫上,花重阳登船,跟着一个青衫侍女左拐右拐,来到一扇门前。门里嬉闹声阵阵,侍女轻声敲门:

  “阁主,花重阳求见。”

  无人应声,等了片刻侍女又敲门,略微提高了声音:

  “阁主,花间派花重阳求见。”

  歌舞嬉闹声依旧。

  花重阳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一脚踹开门。

  门里一下静下来,花重阳推开欲伸手阻拦的侍女跨进门去。房门正对一扇屏风,下头几只火盆;屏风左侧歌姬右侧舞女,屏风后头,依稀可见一道斜倚的身影。

  一对青衣侍女立时将剑架上花重阳的脖子。

  花重阳直直看着屏风后头。

  许久,屏风一侧闪出一个黑色身影,披着黑色亵衣的兰无邪走到屏风前头轻一抬手,花重阳脖子上的剑立刻撤开。房门大开冷风涌入,撩起他披散的长发,兰无邪抬手捂嘴闷哼了一声,金色面具侧向旁边:

  “花重阳,你想好了?”

  一旁侍女上前,将一件镶了紫貂毛边的银花蓝段大氅披在他身上。兰无邪漫不经心摆手挥开侍女,退一步靠坐在屏风前的太师椅上。

  花重阳看着他,从袖中拿出请帖:

  “湖月山庄托我来下帖子,邀你出面。”

  兰无邪抬眼。

  递上大氅的侍女随即将帖子接过来递给他,他只瞄了一眼便往旁边桌上一扔,看向花重阳:

  “乌合之众。我跟你说过了,你若肯再来见我,就是答应了。”

  他一手撑在扶手上,黑色亵衣半敞露出结实的胸膛,白皙颜色与脸上金色面具交织出诡异的诱惑。花重阳看着他许久,才不着痕迹吁出一口气:

  “要我答应你,除非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说。”

  “一,告诉我炎昭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二,你手下的一个人,我要你放他自由,永不再去扰他。”

  金色的面具下一双含情脉脉的深邃长眸,眼角往上勾的诱人却不妖艳,他慢慢扬起看向花重阳,然后清清嗓子:

  “我只答应一件。你选吧。”

  “我选不答应你的要求。”

  “你,还有你家那个老头的命,我要来易如反掌。”

  “兰无邪,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

  兰无邪淡淡转眼:

  “你要哪个?”

  垂眸许久,花重阳低声说道:

  “……我选,第一个。”

  兰无邪神情不变,片刻,慢慢起身,缓步绕回屏风后:

  “两日后午时,我可以去湖月山庄。”

  明亮的日光照进来,花重阳站在门口,看着阳光将自己的影子拉长。画舫在水上晃荡,人影也轻晃。屏风后传来女子的轻佻笑声,对应着屏风上举杯的人影:

  “兰阁主是要我唱歌,还是跳舞?

  花重阳麻木的浅勾嘴角,转身,刚要迈出门,身后传来兰无邪低沉的声音:

  “花重阳,不要忘记上次的约定。”

  花重阳脚步一顿,头也不回迈出门去。人影渐远,门口侍女皱着眉走近屏风:

  “阁主,要放她走?”

  “兰芝不懂。她若逃了怎么办?”

  屏风后沉默许久,才听到兰无邪答道:

  “她不会。”

  天色已经黯然。青楼三楼,叶青花的房里,叶青花才刚刚午睡起来,一眼就看到在桌前坐着的花重阳。她披上袍子走到桌前一把推在花重阳肩上:

  “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怎么这么久不来我这坐坐,怪我上次没帮你?”

  没想到叶青花提的这么直接,花重阳笑着摇头:

  “能帮的话你就一定会出手,何必我怪?”

  叶青花一怔,随即轻嗤一声:

  “难得你这么聪明。可是我也明白,你心里现在已经当我是外人。”

  花重阳不语。

  叶青花看她一眼,懒洋洋倒碗茶自顾自喝一口,轻叹:

  “连掩饰都不肯了?我不怪你,怪我自己。不能周全你,我有我的苦衷。可是我也信你有你的本事,要是能随便被人欺负了,就不是你花重阳了。”

  是信她有本事,还是信那个人不会动她?花重阳不答话,只是勾唇浅笑。叶青花再倒一碗茶一口喝干,换上惯常的懒洋洋的笑:

  “楼里人说,昨晚在街上看见你了。”

  一顿,她斜着眼角看着花重阳,笑的一脸桃花:

  “你,和一个年轻男人。是谁?”

  “咳,青花——”

  叶青花凝视花重阳脸上神情,挑眉,坐正身子收敛笑容:

  “花重阳,别跟我说,那个男人是祖咸。”

  未等花重阳点头叶青花已经从她表情上看到答案,她倏地变了脸色,手中茶碗砰的放回桌上,站起身狠狠拧眉:

  “花重阳,你当我说话是放屁!?”

  花重阳看她一眼,挑眉:

  “青花,祖咸并非恶——”

  “并非恶人?什么叫恶人?你知道什么叫恶人,花重阳?”叶青花跳起身指着花重阳,“不是恶人就一定配得上你,嗯?你知道祖咸是什么人?我怕告诉你,江湖早有传言,他是兰无邪的男宠!”

  花重阳举到嘴边的茶碗,“砰”的一声落地,茶水倾了一身。

  男宠……

  “男宠!知道什么叫男宠么?”叶青花高高扬眉,一脸恶狠狠的神情,“就是靠着姿色,专门让人玩的男人!他跟着兰无邪,至少已经五年!”

  “……”

  “你以为我为什么拦着你招他?这样的人,有几个是正常的?何况兰影宫那样的地方,里头有几个是正常人?”

  “……”

  倾在身上的水一直湿到胸口,热气散去,徒留阵阵凉意。花重阳本能不想信叶青花的话,但她却很清楚,叶青花吃的是这口饭,她这里的江湖消息,十有八九是准的。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着,她想起那边他拿着鹅黄缎带和象牙梳,一脸温柔的为他梳头;那晚上平园里他为了司徒清流吃醋,旁若无人拉着她的手一路走出上平园……想起那时候她问他同兰影宫来往,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时,他脸上僵硬的神情……

  ……男宠。

  微颤的手紧握成拳,花重阳霍的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叶青花微怔,随即冲上去要拉住她:

  “你干嘛!你要干嘛去!”

  她的手刚刚擦过花重阳的湛蓝衣袖,却被花重阳抬手甩开:

  “我去找兰无邪!”

  “你给我站住!花重阳!”叶青花抢出门放开嗓子,“你站住!”

  花重阳头也不回拐上楼梯,叶青花随即追上去。

  隔壁的房门“砰”被推开,冲出一脸疑惑的叶老七,看着那一前一后两道背影。她跟着跑了两步,就看叶青花从楼梯上一下跃出去想拦住花重阳,花重阳也使出轻功想饶过她,叶青花出手拍出一掌被花重阳挡住,然后纵身跳出栏杆落下大厅,大步从门里出去。

  一气跑到流水畔桥头,看到前头一盏盏红灯,花重阳蓦地停住脚步。

  流水畔红灯悬,碧水潺潺过桥。夜色已深,桥头那边一叶扁舟,舟上遮了船篷,船篷下一盏风灯;小舟由远而近,依稀可见船篷下的闪烁红光的火盆,和斜倚在火盆旁的人影——那个人,别人或许认不出,可她就是看出,是祖咸。

  花重阳下意识的,躲到桥头栏杆后,看着船远远停在对面木码头,安平手提着风灯,小心翼翼扶着祖咸上岸。灯光稀疏,依稀映出祖咸白皙的脸和一身雪白狐裘,她看到祖咸站在风里微微躬身一阵剧烈咳嗽之后,才裹紧了狐裘,慢慢往桥上走来。

  风灯莹莹,照着他拖地的白裘衣角翩翩走上石桥,墨黑长发融入夜色,远看美如画卷。

  眺望远处,模糊入眼的,是兰无邪的画舫。

  花重阳站在桥下暗影里,看他跟安平过桥,始终没有出声。可是祖咸过桥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安平跟着他驻足转身,高高举起手里的琉璃风灯。灯光照着祖咸一脸苍白,他看着站在桥头阴影里的花重阳,先是一怔,而后唇角缓缓勾起笑:

  “重阳。”

  花重阳动动唇角,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祖咸满脸笑容扯着狐裘走近她跟前,手从大氅里探出来握住花重阳的手,声音低柔微哑:

  “手怎么冷成这样?”

  那丝毫不以为诧异的表情,仿佛他已经看穿花重阳知道了什么,却只那么笑着,解开领口,扬手将狐裘大氅披到花重阳身上,握住她的手:

  “这里太冷,我们回半帘醉去。”

  一冷一热两只手露在风里,从流水畔到半帘醉不过一刻钟的路,都已经变得冰凉。一进门花重阳便看清祖咸冻得发青的嘴,可是他转身替她解狐裘,唇角却挂着笑:

  “怎么初春,天还是这么冷。”

  花重阳满脸的沉默再明显不过,他却只当没留意似的,唇角带笑慢条斯理为她解开大氅将她抱到塌上退掉靴子,再仔细裹上狐裘软被;可是他亲自弯腰去挪动塌下火盆时,却被滚烫的火盆灼到手指,“扑腾”打翻了地上的火盆,滚了一地火红木炭。

  连花重阳都听到木炭落到他靴子上“滋滋”的烧灼声,他却站在原地不动。花重阳飞快从榻上跳起身过去拉开他,抬头怒目瞪过去,却看到他脸上竟还带着微微的笑,薄唇翕动,微笑着哑声说道:

  “……我笨得什么都做不好。”

  喉头一哽,花重阳心疼的几乎落泪。

  他不是笨。

  祖咸那双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十指指甲仿若透明。脱靴更衣是安平服侍,他从未亲自动手过,连吃药,也要人端到他嘴边他才肯将就;不高兴的时候,见到司徒清流他也不会正眼相看——这样一个人,浑身的矜贵骄气,要他屈就在兰无邪身边,他怎么能忍下来?

  花重阳喉头酸疼,伸手抱住他的腰:

  “……你。”

  “嗯?”

  “你要答应我。”

  “好。”

  “好好吃药,把身体养好。”

  “好。”

  “江湖是非,能躲多远躲多远。”

  “好。”

  “不能再喝酒,糟蹋自己身体。”

  “好。”

  “倘若有一天,我们找个素净地方,就你跟我。一栋木屋一片竹林,一座凉亭,亭外种满兰花。要多逍遥,有多逍遥。”

  “好,”祖咸垂眼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如水,“重阳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花重阳抬头,看住他的眼,“以后不要再近兰无邪一步。”

  祖咸一怔,顿时变了脸色。

  花重阳目光沿着祖咸额头,脸颊,下巴徐徐移到脖子上,上头一痕浅浅的青紫色。她凝视片刻,踮起脚跟,张嘴狠狠咬上去。

  祖咸浑身一僵,等她松口,抬起她下巴轻轻咬上去。片刻缠绵,他轻喘着抬眼,幽黑眸子正对上花重阳半阖的眼帘微扬的眼梢:

  “……祖咸。”

  “嗯。”

  她圈住他的腰,满心沉溺温柔,对他附耳低声说道:

  “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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