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如果刚刚狼血喷溅过来的时候,他能稍稍躲一躲,或许我还会以为这是颜生。
其实即便他真的是颜生,我也会找出千百个理由否定的,我的血总不能比狼的还要脏,我恐怕永远也不能忘记,当时的他是如何躲开我的。
思绪尚未落定,鬼面人身上的男性气息立刻充斥了我的鼻腔,身体内的邪火突然升起,恍惚中我似乎攀到了他的肩膀上,双手不自觉地去寻找什么,感觉很热,想找什么消消火。
不过鬼面人不怎么配合,他扯着我黏在他脖子上的胳膊,忽然感觉到天旋地转的一飞,小腿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忽然一痛,然后意识才稍稍恢复了点。
鬼面人正带着我厮杀在狼群中,他抱着我跳到树上,使轻功飞出很远才将我放到实处。
我稍稍放松一下心神,又立刻被冲动与欲望占了理智,脑中什么都没有,只想着能在身边男人身上找到发泄,手不自觉的伸到他衣服里,触手光滑,传来的丝丝凉意也让我轻轻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我搂紧了他的腰身,正想向上把脸贴到他脸上的时候,后颈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小腹微微胀痛,腰和腿都很酸,我正打算掀开被子,胳膊上忽然一痛,原来磨破的伤口虽然已经被人包扎过了,但还是一动就会疼。我这会儿心思不在胳膊上,急切地将被子掀开,床上腿处的一块鲜红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懊恼的一拍额头,果然被轻薄了么?话本子中被轻薄的姑娘要怎么发应来着?
“啊——”
“哐!”一道身影忽然闯进了门,他目光从我脸上落到被褥的那抹鲜红上,然后又连忙看向我:“你受伤了?”
我做西子捧心装,指责他说:“你想不负责任吗!”
他很迷茫,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于是只能转身出门,并留下了句:“我去请郎中。”
这还需要请什么郎中吗?正想着,腿间又一股热流流了出来,我心想坏了,看来还真是受了伤。我记得颜生好像说过,练春风未成的时候是不能行房事的,容易走火入魔,更何况我还中了那奇怪的毒,毒娘子不是说那毒性比极乐还要烈上几分么。
可见是没有被人占便宜的,否则这会儿我哪里还有气和那个鬼面人讨价还价。
过了没多大会儿,我听见屋外有动静,就见一个郎中骂骂咧咧地走进了屋,嘴里还说着什么:“会轻功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什么能死人的病……”他走到床边把医药盒子放在一边,抓住我的手就开始把脉,不一会儿又抬头问我,“究竟是哪里不舒服啊?”
我还没有说话,鬼面人便替我回答:“她流血了,刚刚还中了毒,是不是毒没有被清理干净?”
郎中瞅瞅鬼面人,又瞅瞅我,面无表情地收拾了医药箱说:“没事,不过是来月事而已,初潮都会有点不舒服,这几天注意不要碰凉水,不要吃辛辣的食物,注意休息多保暖。”说罢就提了箱子往外走。
鬼面人伸手拦住他,问:“月事是什么?”
我连忙接上说:“我也不太明白,小郎中你究竟在说什么?”
于是,这位和曾念仁并称为南曾北淳于的神医面无表情地向我俩解释了什么是周期性子宫内膜破裂的问题。
我打断他:“什么是子宫?”
淳于神医上下打量了我好半天后方道:“这是专业知识,不能随便传授。”
话说这淳于神医,每每有重症病人来求医,非得让其同意,如果不小心治死了,那尸体必须留给他开膛破肚练刀子用,所以很多人宁可去求那个高傲的曾老头,或者宁可死,都不愿意让他治病。
当我知道这郎中的身份后便一直沉默,淳于神医见我这幅模样不知道是猜成什么了,便解释说:“那小子没有将你尸体卖给我,小姑娘你就放心吧,即便你不小心死了,也会入土为安的,他答应把自己身体留给我了。”
我蓦地转头瞧向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鬼面人。
鬼面人忽然问我:“你中过什么毒吗,为什么引魂会引发你身体内的宿毒?”
其实早在毒娘子说我身体中有宿毒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这件事了,我的身份注定了不能过什么平静的日子,怕是哪家势力看我不顺眼给我下的毒。
淳于神医打断我的思路:“你是不是被蛇咬过,咬处是桃花状的。”
果然是神医,我点点头说是。
“那便对了,那蛇被称作桃花蛊,被咬的人当时并没有什么异状,过不了多久就能感觉到身体迅速老化,姑娘你练习过春风,这么多年是不是都没有感觉到这功夫有什么效果?身量一直在长对不对?其实春风是让身体各种反应都变缓,正好和这蛇毒相抵,于是这两年你便安然无事,但引魂这毒触发了蛇毒,和蛇毒混合成了另外一种毒,这毒还没有被人发现过,所以姑娘,你很幸运能为这个毒命名。”
我满头黑线,这可真是幸运。
于是这个比极乐更极乐的毒拥有了个很含蓄的名字,叫销魂。
能解销魂毒的郎中定然是个很厉害的,其实刚刚我一直沉默就是在想,是不是应该把他带回去给我爹治病呢?
我把这个提议说给淳于神医听,神医一拍大腿便道:“好啊,我还没有剥过一国之主呢,这次或许就有机会了。”
经过好一番讨价还价,淳于神医终于答应去梁京给我爹治病,我答应他把牢狱里的穷凶恶极被判凌迟或者腰斩的死刑犯送给他做研究。
临走,淳于神医说:“我先去给你爹治病,你现在身子不太利索,所以在这里好好休息一番吧。”
我自然是不同意的,这点小毒小伤又怎么能拦得住我,于是淳于神医又说:“我听说南国玲珑阁有仙人果现世,你若是能把这个东西弄来,你爹爹即便是已经过了奈何桥,也能将他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
这便一拍即合,他立即启程去梁京,我立即出发去燕县。
出了门我才知道,这里居然是槐树村。我很疑惑,鬼面人解释说他原来会来给颜生送信件,所以才会知道这个村子。我笑笑,没有说什么。
村子里的人还都是这么热情,刚刚出门就有大婶过来和我说话:“姑娘,你是谁家女儿啊,许了人家没,若是没的话就考虑下我家大壮吧。”
又一大婶插话说:“你家大壮去年不是刚刚定下了邻村的小梅吗,姑娘,还是我家的之书好,这十里八村唯一一个秀才呢。”
我点着头,一边乐呵呵的应承:“好,好,都好,都好。”
然后鬼面人就黑了脸,唔,虽然他戴着青铜面具,但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冷冽气息足以说明他现在很不爽。所以我就更欢乐了,说:“钱婶子王婶子,你们家的孩子都好,我现在还有重要事要办,办完就回来瞧瞧你们家儿子合不合眼……”
出了槐树村,鬼面人说要回去复命,临走叮嘱我不要失了姑娘的本分,我斜眼睨他:“你尽管放心,就算是我纳很多面首在宫里,也绝对会专宠颜生一个的。”
“你——”
我扬起眉梢。
他说:“你且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这几日千万莫要碰水。”
到达燕县城门口的时候,我一边安安分分的排队,一边百无聊赖地观察身边的人,正等得不耐烦,忽然看到一辆豪华马车从远处驶来。
马车一路疾驰,到门口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人群纷纷散开,拥挤中不知道哪个小孩子被人挤倒,又被人踩到,这世道就是这样子,谁有钱谁有权,谁就有横的资格,所以一阵小小的骚乱后人们纷纷安静,除了那个被人踩到的孩子的哭声。
孩子的母亲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惶恐地看着那辆华贵的马车,唯恐那车里的贵人嫌烦让人出来惩处。孩子因为疼一直哭,母亲没有办法便使力捂住孩子的嘴鼻。
我实在看不过去,一把挑开那女人的手,叫道:“你想憋死他是不是!”
这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已经足够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那女人像是躲开瘟疫一样躲开我,似乎我会引来什么天大的麻烦。
我回头瞧那辆将将停在城门口的马车,忽然瞧着那车夫略有些眼熟,脑中灵光一闪,我便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没办法,因为那毒药性太厉害,至今内力尚未恢复,我真怀疑这鬼面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若是颜生派来保护我的人,这时候恐怕要将我送回家才算完成任务吧。
我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站到马车前面,双手掐腰大吼道:“萧良安你这个混蛋,这里这么多人你就不怕撞到谁吗?”
一只素净修长的手掀开车帘,露出萧良安那张千年不变的笑脸:“公主殿下,良安只是认为,您父王的病已经等不及了。”
我哑然,眼睛一转后说:“你赶路居然还要用这么华贵的马车,公子殿下真是好气派啊。”
萧良安从马车里出来,他冲我伸出手说:“殿下若是愿意与良安同行,便可以同样气派了。”
小车夫忽然插嘴:“殿下明明是觉得马车华贵人们就会自动躲避,这样不仅可以避免撞到人,又可以满足那曾神医各种要求。”
曾神医的要求是,他人老了走不动,所以必须坐马车过去,马车不能走太快,他一把老骨头经不住这样的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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