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不知道醒来的时候距离我晕过去有多久,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现在就算没有酉时,也将近酉时了。
这谷底的雾气还是那么浓,我动了动,身下的树枝立刻晃了晃,吓得我连忙僵住,向下看则什么都看不清,虽然还是能闻到血腥味,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惊吓,这晕血的症状貌似还减轻了些。
减轻了些也不代表我能将这血淋淋的大兔子背回山洞……
不背回山洞我就没有肉食可以解馋,不能解馋我就要长期处于颜生不告而别的悲愤情绪中,这样的结果是我非常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还是回去啃野果子吃吧……
我顺着树干向下滑,一点一点的,感觉到没有什么危险气息之后,才顺着树干哧溜一下滑下来,四周的血腥味似乎比我晕倒前还要浓烈,幸好有雾气,可以遮挡住那些鲜红血腥。
刚刚庆幸完正要往回走,我又发现一个非常令人悲愤的问题,我居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这样诡异的谷底,又因为天色已晚,变得更加阴森起来。我一遍遍念叨着:“我是见啥都不怕,啥见都害怕的李昭宁……”一边摸索着一点点向前移动。
其实这个山谷是非常窄的,因为两旁的石壁距离并不是很远,所以只要我摸索到石壁,抓到石壁上的蔓藤就可以回到山洞里。
当我冒着浓雾走了几乎两柱香的时间后,才知道走错了方向,于是成直角转身,拨开身边浓密的树枝树叶,尽量隐藏了气息的往前走。
很快,我就触到了冰凉的石壁。在我站的这个位置旁边,正好就有一株绿绿的蔓藤垂下来,我连忙抓上去,这才感觉到手中冰凉滑腻的触感,这不是蔓藤。
我一惊之下连忙松手,那手臂粗的绿色倏尔垂下它三角形的头,分叉的蛇信子就吐在我鼻尖前面。
我吓得蹲坐到了地上,这时锁骨处一痛,我惊觉那条蛇已经咬了我一口,冷汗顿时流下,顾不得许多连忙出手如风一把抓住那条就要逃遁的蛇,另一只手则迅速抓到它的七寸上,用力将它掐死,又害怕招来这条蛇的同伴报复,我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去摸索石壁上的蔓藤,用最快的速度顺着蔓藤往上飞驰。
不知道是不是毒素蔓延的事,或者是因为雾浓夜深,我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不知这样飞了多久,我觉得我力气就要用完的时候,才看到了那被蔓藤包围的山洞,我强撑着一口气顺着蔓藤荡了过去,狠狠摔倒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而眼睛前面仍然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头也开始发晕。
也不晓得蛇胆可不可以解毒,唯今只能试一试了,我摸索着用匕首将蛇胆取出来,狠狠心一口咽下去,眼睛一闭,便什么都不顾了。
这次谷底探险着实惊险了一点,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什么打压谷底动物以解哀怨情绪,我不被谷底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解决了就很心满意足了。
所以等我大难不死醒了过来,我就决定再也不下去了,至于吃什么东西,我宁愿跑到上面,穿过一片森林再越过一座小山去一个小村子里买点冷硬的干粮饼子。
也不知晕迷了多久,我到底还是醒了过来。后来我给小蝴蝶讲这一段的时候说自己命不该绝,小蝴蝶则说这是阎王爷怕你去找他麻烦不收我。
收拾了下从下面捡回来的果子,又吃了几个填填肚子,准备回去下那蜿蜒曲折的台阶的时候才发现那条被我剥了胆的蛇不见了,这现象太诡异,我来不及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连滚带爬的进内洞下台阶去了。
后来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被那条蛇咬过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朵娇艳的桃花,这桃花长得太不是地方,明明很稚嫩的模样被这朵桃花一衬居然平添了几分妩媚。
我正对着河边的倒影兀自惆怅着,忽然发现河岸的草地上露出一抹同于绿色的颜色,那鼓鼓囊囊的样子,居然像个趴在地上的人。
再凑近一点,那几缕黑色的头发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这地方居然还能来其他人!这个事实太让我震惊,但是再震惊也比不过终于可以有个人说话的欣喜之情,所以我不管此人长得是好是坏,此人脾性是好屎坏,此人是好是坏,只要能陪我说话,我就救。
不过没想到的是,此人长得很好,此人几乎没有脾气,此人看起来就是个好人,但是此人就是个哑巴!
一般成功的人生都是充满戏剧性的波折的,从我这人生中颇多的戏剧来看,我的人生是免不了成功的。
这样想想我也就没有那么怨念了,好歹是个活人不是……
当然,我是不会医术的,至于是如何治好他的,这就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因为我每天除了喂他点水以及喂他吃一点果子外,倒也没怎么管过他,我怕自己不自量力的一管,此人直接一命呜呼。
在照顾他的那几天我去他昏倒的河边瞧了瞧,他应该是从顺着水流下来的,听颜生说,这几条瀑布上面就是一条大河,流经这里的时候因为河床塌陷出了一个洞,才会在这里形成瀑布。从那人应该是被谁故意沉到河底的,否则若是溺水他应该顺着水流漂到上面的岸上去才会。
他也是个被人追杀的可怜人呐,再一想到颜生,我就会产生一种同命相连的惺惺相惜之情。
此人到来的第十天,终于醒来,或者是不到第十天他就已经醒来了,因为此人不仅仅是个哑巴,还是个瞎子,所以一直拒绝睁开眼睛,若不是听到他那屋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我也不会知道他其实已经醒来了。
我连忙过去将他重新扶回床上,问:“你要什么啊,我给你拿。”
他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我好心再问一遍,他还是那死样子,眼睛紧紧闭着,嘴也紧紧闭着。仔细打量一下他的脸,可以看出他还是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少年,难道是因为被人迫害而诱发了心理疾病排斥人的接触?
我同情心立即泛滥,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美少年的孩子真是可怜。我大人不计小人过,看看地上碎落的杯子,所以就断定他是想喝水了。
可当我好心给他端来了水亲自喂他喝的时候他死活不张口,头一直摇着躲开我送到他嘴边的碗,这一摇不要紧,水全都洒在了他衣服上。
我很生气,把垫在他脑袋后面的胳膊一抽说:“你爱喝不喝,我还不伺候了呢!”
刚要出门,一丝淡淡的尿骚味忽然传到了我鼻子里,我嗅了嗅,狐疑的转头看向床上的做挺尸装的某人,他脸上此刻浮现出了一丝嫣红,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
我抚额长叹:“你想去出恭就说呀,天!”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这人是个哑巴,不多久我知道他不仅仅是个哑巴还是个聋子瞎子。
不知道是受了怎样的迫害,他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各种各样的猜测在我脑中一遍一遍的回荡,可惜没有常欢乐在身边,以他写小说的想象力,定是能把发生在这个少年身上的事情的前因后果分析的头头是道。
好在这个少年虽然脸上各个器官都不怎么好用,可手脚却还是灵活的。养了几天后他不仅仅能下床走动,还能打上几套拳锻炼下身体。
我对江湖不是很了解,所以也不知道他的拳脚路数出于何派,但是那缓慢的动作虽然没有什么力道,却好似将全身各部位都协调起来,运用了五行八卦那些深奥的东西在里面。
每天一早起来去桃花林做早课,都能看到他在桃树下打拳,背景是烂漫的桃花在枝头开得如火如荼。
又过了几天他的拳脚开始注入一些真气,一些气流打在树上的时候,桃花瓣便纷纷洒洒的落下来,就像一场雨,雨里有甜甜的桃花香。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停下,愣愣的捡起一瓣飘落在脸上的花瓣,放在鼻子下嗅一嗅,似乎确定这花瓣是不是真的。
有次他在我手心里写字,问为什么会有桃花,已经春天了吗?
我心想有好奇心就好啊,说明这个人还有救。连忙在他手心里写:没有到春天,现在还是隆冬。
他问:那为什么有桃花?这是哪里?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哪里。但是为了保护好这倒霉孩子的好奇心,我硬是编了个谎话说:这里是仙界……
他立即收手,不再理我,独自去练剑了。
那剑是我前几天找来给他用的,剑一入手,他顿了顿,我以为他不会用剑的时候,他蓦地划出个剑花,缭花了我的眼。
桃花林里舞剑的白衣少年,就像一幅画卷。
当然,白衣是我找给他的,因为颜生的衣服全是白色,而我的衣服他不能穿。我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大白”,虽然他不知道,但我一直是这样称呼他的,以此报复他不告诉我自己名字这件事。
大白舞剑很好看,或许是因为这里的桃花色迷了眼,我居然觉得比颜生舞剑还要好看。
说起颜生,他是不是该回来了呢?我都啃了好多天的冷硬干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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