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还有我,我不想留在这里,我们可以不回平阳,我们可以纵马天涯,只要跟着你随便去哪里都好。”凤歌急急地说,她不愿意看见他那种灰心丧气的样子。
“如若回去,我便希望能住在太原府。宫里有什么不好?至少住在这里可以成就一番千秋伟业,有多少人都梦想着住进这里来。凤歌,你不要再说傻话了,你会在这里好好的。”朱济熿轻描淡写地说,然后嘴角泛起淡淡的笑。
“三哥,在你心里晋王之位真有那么重要?”凤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三哥的话,希望三哥还是原来那个三哥。
朱济熿很肯定地说:
“凤歌,晋王才是我们正经的王位,老大占着那个位置,胆小怕事,又只图享乐,成不了大事,多年以来,因我是庶出,便受尽府里人的冷眼,就算我处处强过老大,仍旧落不到一个好字,只有我承继了父王的王位,才能完成父王的遗愿,才能在人前抬起头来。”
“三哥,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天下的皇帝只有一个,而夺争皇位的人又岂止你一人?就算你得到了,你能真正快乐么?”
“凤歌,也许你说得有理,但这是我们生来注定的宿命。”顿了顿,朱济熿继续说,“从我们降生在皇室那一刻开始,就必定会为皇位争斗,当年皇爷爷在世,我父王和包括皇上在内的几个亲兄弟谁不是斗得你死我活?可惜我父王太相信当今皇上,当年被他一封信就骗到山西,最后竟至含恨而终,我如今回来只不过是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只有我登上皇位才能给若艺一个应有的荣耀。”
凤歌见朱济熿说那番话时,眼里有着愤恨及复仇的欲望,但她明白她的三哥至死都无法得偿所愿,她不希望他因执着一念而落拓地过完余生,于是她举起了右腕,把那白玉貔貅举到他眼前,说:“三哥,你可还记得你送我这貔貅的时候答应我什么了么?”
朱济熿怔了怔,仍旧淡淡笑,他放下她的手,说:“凤歌,我的确曾经在送你貔貅时,答应过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让你幸福如意,可如今你不是过得很幸福么?你是我的小妹妹,我会远远地看着你一直幸福快乐下去。”
凤歌的心里一片冰凉和苦涩,在这一刻她才知道权利和欲望把三哥完全改变了,没有了若艺,纵使她此刻拥抱着他,她也只是抱着的是一具没有心脏的空壳,若艺死了,三哥的心也跟着她死了,出现在她面前的三哥只是一个争权夺利的人。
“凤歌,若艺的事,你会帮我,是不是?”朱济熿从怀里拿出一本折子放到凤歌眼底。凤歌打开看,竟然又是一本弹颏大哥朱济熺的折子,而且写字的人同样是四哥庆成王朱济炫。
凤歌只觉自己的心已完全不在胸腔里,绝望紧紧包围着她,她慢慢从右腕上解下白玉貔貅轻轻放在朱济熿的掌心里,凄楚地看着他说:“这个你拿回去,你的事我会替你记着。”
然后她从他手中几乎是抢过折子,转身哭着跑向身后那两道沉重的宫门。
她原想逃开这场王位之争,但她怎么也没料到,到最后,她不但没有阻止她的哥哥们手足相残,自己反而也参与了三哥谋夺王位的行动,几年后大哥沦落到被废黜以及被三哥囚禁黑屋十年,她也脱不了干系。她不禁在心底问自己,为了三哥,她所做的这一切到底值与不值?该与不该?
朱济熿面色复杂,却并没有喊住那个跌跌撞撞跑远的人,他仍伫立在原地,两眼定定地看着渐渐关上的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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