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此时本该在厨房做糕点的凤歌却坐在木澡桶内沐浴,洗澡水热气氤氲,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温热的水面上漂浮着厚厚一层如胭脂般的玫瑰花瓣,凤歌舒舒服服地把身子沉泡其中,她的头枕在桶沿上闭着眼睛,她并没有睡着。
下午穆宝弦来到府中,闲聊之中凤歌从他嘴里知道了一件有关吟翠馆的往事。
正如马思敏所言,那吟翠馆本身庭院不大,又因建在低洼地,终年阴暗潮湿,根本就住不得人,但吟翠馆以前却曾经住进去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马思敏的生身母亲、穆宝弦的亲姑姑穆鸿音,穆鸿音一向和靖南侯马少华恩爱,却在马思敏兄弟七岁时,靖南侯从外面带回了一名杭州女子并收在房中,那名女子正是如今的靖南侯夫人,穆鸿音本是心气高傲之人,一怒之下她便拖着病弱的身子独自搬去吟翠馆,从此都不再见靖南侯的面,不出半年便抑郁而终。
这个故事不管是真是假,却给了凤歌一丝希望,她要在自己的房中等马思敏,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冒险的打赌能否成功心怀忐忑,但她也只有等待。她不能忽视明珍带来的威胁。
下午未时过后,靖南侯夫人那边的小丫头捧着一匹颜色偏素的绸缎和一只木盒过来,说是皇后娘娘赏赐给靖南侯夫人的纱花以及布料,夫人嫌颜色太鲜艳,便送给她做衣服,凤歌不是很喜欢那匹绸缎的颜色,她边打开盒子边问:“聪大奶奶和兰姨娘都有么?”
明珍就是兰姨娘。盒子里只是一支牡丹白玉笄和一支蝴蝶玛瑙簪,样式倒也普通。
那丫头脆生生地答道:“回郡主,聪大奶奶和姨奶奶早挑过了。”
一句话便把凤歌的怒火勾了出来,她暗忖明摆着靖南侯夫人就是故意偏向苔痕和明珍给她难堪,她没在小丫头面前发作,吩咐素锦收下东西,便说道:“替我去谢谢太太。”
素锦拿起汗巾子替她搓着背,忽听外面有丫头禀报:“姨奶奶来了。”
话音刚落,素锦不悦地嘟起小嘴,说:“她来做什么?是来示威的么?”
“你说什么呢,还不快去端一碗银耳八宝羹来。”凤歌笑嗔道。说着,她便从木桶里起身,匆匆擦干身子,穿上外衣便往外间走。
素锦气嘟嘟地走出去,在门口正好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随即一个怒冲冲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不长眼,经你这么一撞,我们奶奶如若有个闪失,你担当得起么?”
素锦抬头便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明珍,明珍的发鬓上斜插着一支石榴石盘丝金步摇,每动一下便显得体态轻盈高贵,媚眼如丝,正所谓妙不可言,明珍的秀眉皱了皱,她身后的丫头桑雪却气鼓鼓地瞪着她。
“你说谁不长眼呢?”素锦不甘示弱,反瞪回去。
凤歌走过来,喊道:“素锦,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快给姨奶奶陪不是。”
她又拉着明珍的手,仔细打量,关切地问:“兰儿,你哪里伤着了?”
明珍本来脸色有些难看,闻言,僵了一下,便挤出一丝笑,说:“姐姐说哪里话,素锦丫头没用力,我哪能就那般弱不禁风呢?”接着她淡淡地吩咐,“桑雪,你到外面去,我要和郡主说会体己话。”
桑雪立即走出屋子。
转过身来,明珍便对凤歌说:“姐姐,你怎么不戴皇后娘娘赏赐的钗钿呢?”
凤歌把那盒子打开,坐在发妆台前,看着铜镜,说:“妹妹,你说得也是,你看我这两枝钗插在哪里好呢?”
“依妹妹看来,姐姐天生是个标致的人儿,无论插什么都好看,不过我看姐姐这钗怎么也比不上我这金步摇,这可是二娘替我挑的呢。”明珍说着伸手抚着那支金步摇,还故意将头摇了摇。
凤歌自知明珍之所以敢明目张胆欺到她头上,一方面是为了讨好靖南侯夫人,另一方面便是在她面前显摆她在马思敏及整个马家有多受宠。
“妹妹天生玲珑心,我再怎么妆扮都不及妹妹好看。这么晚了,妹妹过来可是有事?”凤歌脸上泛起一个浅笑。
“姐姐,二爷肚子饿了,叫我过来看看姐姐的糕点可做好了?”
凤歌说:“早做好了,在厨房呢,我这就去取来。”
明珍便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劳烦姐姐呢?姐姐好生歇息,妹妹自个儿去取就行了。”
屋内,马思敏穿着一袭道袍,挽着一个道髻,活脱脱一个俊俏的青年道士,他用手指掸了掸道袍上的尘土,嘴里咕哝道:“这身袍子有几年没穿了。”耳旁仿佛传来了兰儿那娇俏的呼唤:“小道士”。
明珍端着一碟糕从外面进来,看见他一身道士妆扮,便诧异地说:“二爷,你怎么穿这种晦气的衣服?难不成你要出家?”
马思敏热情地盯着她,说:“兰儿,你不记得你以前叫我什么了么?”
明珍说:“我不一直唤你二爷么?爷,你饿了吧?”
马思敏不甘心地问:“那你可还记得皇泽寺?”
明珍说:“我记得二爷曾对我讲过,皇泽寺是利州那里的一座寺院,二爷别想太多,赶紧吃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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