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思敏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小太监,淡淡地笑道:“请玉茗姑娘去回了昭容娘娘,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违圣祖教训,我可不想受那剥皮之刑。本朝各衙门外立着的人皮草人我看着都心惊胆战,决不想做其中一员。”
那小太监正是王昭容身边的宫女玉茗,玉茗心思灵巧,从马思敏的话里听出了玄机,情急之下,她说道:“大人,娘娘不好亲自出面过问此事,偏偏娘娘就只有这么一个自家兄弟,请你就发发慈悲,帮娘娘这一回,娘娘说了,无论大人想要什么她都尽力而为。”
马思敏似乎对玉茗的焦急视而不见,他仍旧面色平静,仍旧淡淡地说:“姑娘太折杀我了,玉茗姑娘既然替娘娘许下承诺,说来我还真有一事请娘娘帮忙。”
“大人请讲。”
马思敏在她掌心写下四个字,说:“刑部那里我自会走一趟,姑娘把这个给娘娘瞧就是了。”
自与马思敏闹翻以后,凤歌事后反复思量,才恍然发觉自己因一时冲动和任性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而她也为她的愚蠢行为付出了代价。虽然吕美人忌惮她皇室宗亲那层身份而不敢为难她,但因为从前与权贤妃的积怨,她变本加厉地刻薄米粒儿,在宫院里每日做着指桑骂槐的事,动不动就把她抬出来教训那些宫人们,那使她很不舒服。
想与马思敏和好,奈何她拉不下脸来,心想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向她让步,自己端着个姿态跟个皇太后似的,除非是她在跟客户谈生意,她是属于抵死不认错的那种人。
于是她就一直那么苦熬着,只盼他能主动找自己搭话。
一日,凤歌正守在门口,突然见来宝匆匆跑过来,她叫住来宝:“跑这么快做什么?”
来宝笑嘻嘻地说:“姐姐,我给你报喜来了。”
凤歌心想自己在这宫里哪里还有什么喜可报,便漫不经心地说:“你是不是说话来哄我的?”
“我可没说谎,王公公马上就到了呢。”
凤歌听说王安来了,她想他过来无非是告诉吕美人今夜侍寝,尽管如此想,但她还是站起身来。
未过片刻,王安果真小跑着过来,说:“姑娘,吕美人在屋里么?”
凤歌恭恭敬敬地答道:“娘娘正在歇息。”
“那秋墨姑娘在么?”
屋里立即传出秋墨的声音:“公公,奴婢在呢。”
说话间,秋墨便走了出来,笑嘻嘻地对王安行了礼,又说:“公公是来传圣旨,皇上待会要来看我们娘娘的吧?”
王安撇嘴,说:“这事你得问皇上去,我可不知道。”
“那公公又是来传什么旨意呢?”秋墨讨了个没趣,讪讪地转了话题。
王安说道:“你这小丫头打听得忒多,既然吕美人尚在歇息,我也不便打扰,皇上习惯了凤歌姑娘的侍候,吩咐我来带她回去,你就替我禀报美人一声。”
秋墨拿眼狐疑地看着王安,面上仍是恭敬,说:“有劳公公跑一趟了,我会把皇上的口谕禀报我家娘娘。”
王安这时看见来宝,沉下脸,说道:“你不在皇上跟前候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来宝吐了吐舌,说道:“公公,我这就去了。”
说罢一溜烟跑远。
王安说:“凤歌姑娘,我们这就回去吧。”
凤歌正要跟着王安离去,突然米粒儿从斜里冲出来,扯着王安的一只衣袖哀求道:“公公,让我也去侍候皇上吧。”
王安轻轻摇头,说道:“姑娘,不是我不想帮你,我们都是当人奴才的,凡事都得看主子脸色做事。”
米粒儿便又看着凤歌,带着哭腔哽咽道:“姐姐,你可怜我,带我一起走,我在这儿是多一天都呆不下去了。”说罢又磕头不止。
凤歌看她那般悲伤,她心正要软,但一想到自己目前尚且难以自保,便只得暗暗叹气,她扶着米粒儿,伸手抚去米粒儿面上的泪水,柔声说:“米粒儿,等些日子我来看你。”
说罢,她松开米粒儿,匆匆跑到王安前面,身后传来米粒儿凄凉地质问声:“姐姐,你就那么狠心扔下我么?”
凤歌的眼泪立即流了出来,但她必须得跑,跑得越快越好,她不想留在春和殿吕美人的院里,春和殿里只有一个权贤妃才和她情同姐妹,春和殿里的吕美人对权贤妃恨之入骨,人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她不想像权贤妃那样死在吕美人手中。
跑出春和殿,凤歌停了下来,王安气喘吁吁地追上她,说道:“姑娘,我可追上你了。”用力喘出一口气后,王安继续说道,“姑娘,你还在为米粒儿伤心么?”
凤歌没有动,只低下头。
王安叹道:“姑娘,在这宫里能保住自个儿就算不错了,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慢慢的你就会习惯了。”
凤歌思索着王安的话,想了许久,才觉得王安的话自有他的深意,这习惯虽然残忍,却是宫里盛行的弱肉强食传统下的衍生品。
她用衣袖抹干泪,回转身,垂着头对王安说:“多谢公公指点。”
“姑娘,说来你的能耐可不小,连王昭容都看中你了,这两日在皇上跟前一直说要把你要到她那院里去。”
凤歌心想在电视上看见的后宫女人争宠的烂戏码并不少,王昭容和吕美人在明成祖面前争宠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抬起头来淡淡地看着王安,说:“公公刚刚不是说要我仍旧回去侍候皇上么?”
“姑娘还记得就好,本来皇上就不打算让你到别处听差,如今两位娘娘争着要你,皇上正好把你叫回来。”
凤歌的心情豁然开朗,心想如果没有王昭容那么一闹,她还回不了乾清宫,于是她便对王昭容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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