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九年十二月。
南京城。
朱济炫和朱瞻基带着一名贴身侍卫匆匆走进靖南侯府,在府里一名小厮的指引下走到东厢一间屋子前,纱窗上一片光明。
门虚掩着。
朱瞻基伸手推开门,大步走进去,只见马思敏坐在灵堂前,面容憔悴,面色沉寂,他的下巴已长出黑色的短胡茬,他的一条胳膊搂着菊笙。
朱瞻基在他面前站定,说道:“我是来瞧姑姑的。”
他说着,便俯下身,伸手去撩幔帐,轻声唤道:“姑姑,瞻基看你来了。”
马思敏漠漠然的声音响起:“她已经听不见了。”
朱瞻基震骇得后退一步,瞪着马思敏,哑声问道:“姑姑是什么时候去的?”
“一个时辰前。”
朱济炫看着凤歌,突然呜呜地哭起来,说道:“上个月我才听说她要为贵妃娘娘守陵,原以为过一两年皇上就能放她出宫,怎么她就忽然去了呢?今年我那府里又给她添了好几个侄儿,她都没瞧见呢。”
朱瞻基的身子用力晃了晃,悲痛地说:“我还是来晚了一步。”蓦地,他又眼巴巴地看着马思敏,“姑姑可有话留下来?”
马思敏嘿嘿冷笑。
朱瞻基茫然道:“叔叔,你为什么笑?你倒是告诉我一声。”
“殿下,这人你也瞧见了,请回吧。”
“叔叔,你怎么变得和我生分起来……”
马思敏对他行了一个礼,垂头说道:“皇太孙殿下,微臣居丧在身,不便久留您,还请殿下速速离去。”
朱瞻基忽然高声嚷道:“我不走,我要把姑姑带回宫里好好发丧,来人……”
马思敏带着菊笙跪在他面前,朱瞻基惊愕道:“叔叔,你这是……”
马思敏沉痛而缓慢地说道:“凤歌在宫里被关了整整十三年,她最美好的年纪都葬送在宫里,她生平最大的夙愿就是离开那里,殿下,难道您就不能成全她,让她安安心心地走么?”
朱瞻基怔住了,他看了凤歌一眼,哽咽道:“姑姑何时下葬?”
“三日以后便是下葬的良辰。”
“好。”朱瞻基应道,接着他捂着面急急奔出门,门外传来他的哭声。
朱济炫用手帕擦着眼睛,对马思敏说道:“妹夫,你要好好安葬我这妹子,让她走得安稳些。”
马思敏点头。
朱济炫接着追了出去。
第三日,朱瞻基果然如约到了首辅府,在朱瞻基的要求下,马思敏把一只骨灰坛拿给他看,朱瞻基捧着骨灰坛痛不欲生,直呼:“姑姑怎么这么绝情,连遗体都不肯留下,她就那么讨厌我么?”转而又骂马思敏,
“你和姑姑好了一场,你怎么就让她孤伶伶地去了?怎么说她也是朝廷册封的郡主,应按郡主的丧仪办才是。”
马思敏任由他骂,不吱声。只有他最清楚,那骨灰坛里装着的是真正的凤歌郡主的骨灰,作为皇室宗亲的她,虽然是顶替了秦诗诗赢得了朱瞻基一掬伤心泪,但那场浓重的出殡仪式却是她理应享受的哀荣。兜兜转转的两个女子,最终还是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了。
回转时,朱瞻基要两人搀扶住才能勉强成行。
秦诗诗每每在台灯下逐字逐句地看着那些带着浓浓思念和浓浓柔情的诗词,她总会面带微笑,然后心中会淌过一股暖流,涌上一阵惆怅;
马思敏每每会在处理完公事后,静静地坐在书房里,泡上一杯清茶,将秦诗诗亲手做的香包放在鼻下轻轻嗅着,对秦诗诗给他做的每一件袍子他都万分珍惜。
有一日,秦诗诗在电脑上做完设计稿,沏上一杯咖啡后,突然心血来潮,想知道她离开后马思敏那里所发生的一切,于是她便上网把皇室中所有人以及马思敏和凤歌都输入电脑,百度了一遍,却独独搜索不出马思敏和凤歌那两个人,关上电脑,她怔怔地坐在转椅里,然后她去了市里最大的历史博物馆和图书馆,她依然没有查到有关那两个人的记录。
想着其他人的结局这史书上都有迹可寻,偏偏就是无从知道自己和马思敏的最终结局,这样的巧合到底是缘还是孽?
秦诗诗关闭了工作室,收拾起行李,她决定了,无论将来面对的是什么,她都要回到她深爱的那个男人身边,无论现代的生活有多么优渥,但是她的心和她的整个灵魂都在那个叫马思敏的明朝男人那里。从此,她要忘记自己是一个叫秦诗诗的现代人;从此,她就只是大明朝的凤歌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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