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爱小姐，你家那位公子吐血了，你要不要回来看一看啊……”

　　这一天一夜的功夫里，木落萧的武功显然恢复利索了，都能用千里传音了，还有，她说什么……，我家公子吐血了？……我家哪位公子……怎么不知道我家有公子……，上帝啊，是郁离！

　　我纵身而起，又纵身飞了回来，这一纵一落，念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他还未跟得上，见我走后又折返在他的眼前，他的眼里布满了怕意，刚起的身子，又给我跪下了，“念愚笨，跟不上主人的脚步，请主人惩罚！”

　　话说我哪有时间惩罚他，再说这普天之下，能有人跟得上我吗？至今我还没听过呢！

　　我也不愿意和他解释，拉起他的手，再次纵身，顺便点明我的意思，“回那间房子的路怎么走？”

　　是的，我不认识，特别是在这种桥多屋多，且长得都差不多模样的地方，我要是想凭我自己之力找到，那就只能挨个拆了。

　　“左边第二个桥的第一间屋子！”

　　他此时回我话的声音柔柔的，像是夏日薰风里打着卷的叶子，那音调，让我不得不去看他，他的脸——红得很是一说啊！

　　“你没事吧？”

　　我真不想身边仅有的这两个人都重病待治，那可就是活活的折磨啊！

　　“没……，没事的，主人……”

　　他红着脸，低下头去。

　　既然他说没事，我也无法再继续追问下去，拉着他的手加快身形，以最快的速度飞回了刚才的那间屋子。

　　我们的脚才落地，守在门口的木落萧就连忙迎了上来，“不知道怎么了，你刚走一会儿，我就听屋里传来一声惨叫，等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你那位公子就已经晕死过去，吐得一身的血！”

　　木落萧的话说完后，我的双眉已经紧紧皱在一起了，心里竟传出一瞬间的震痛，连忙伸手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

　　床上，那瘦弱的身躯蜷成虾米的形状，头冲向床里，弯曲的脊柱突兀的支着那件破碎的衣服，身旁的被褥沾染着鲜红的血，整个场景看起来，惊心动魄，支离破碎！

　　我坐在床边，把床上那瘦弱的身子抱在怀里，没有血色的容颜，紧闭的双眼，紧抿在一起的唇，刺痛我的双眼，更刺痛我的还有他嘴角、额下及胸口大片大片染色的红……

　　“郁离，你好傻啊！”

　　心疼，这是我第一次有心疼的感觉，原来心疼和心痛，虽只差一个字，却有那么微妙的不同，为了白冰的死，我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这次为了郁离的绝决，我……知道了什么是心疼。

　　如果只像木落萧所说的是吐血，我倒还不至于……，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定要用嘴去咬自己的手腕，是想要寻死吗？我以前看过、听过不少选择割断动脉寻死的方式，可我还是头一次亲眼目睹有人可以那么绝决地用自己的牙去咬断自己的动脉……

　　我挥手点住他流血不止的手腕，心仿佛也跟着淌出血似的，“为什么……为什么啊，郁离，为什么想死呢……”

　　从小到大，在我的记忆里，生与死不过是个概念，我从来不太明白其中的具体意义，我刚懂事的时候，祖父就告诉过我，我们爱家的血脉可长生不老、永世不灭，懵懵不懂地听着，也懵懵不懂的记着，长大后，才发现虽然有着这样的血脉，可我们爱家族谱上却没有一个长生不老的，否则，又怎么可能有我们这些后代的延续呢？

　　永生，是要与禁欲相关连的，这尘世间，没有人能躲得过情、没有人能躲得过欲，我以为我能躲过，可我碰到了白冰！

　　可现在，当看到那惨烈的鲜红时，我好像又不太明白……我想要追寻的情是什么样子的，真的就像白冰要给我的那般吗？或是，只是习惯了！

　　那郁离呢？他想要的是什么……，只是如他所说的，要在我的身边侍候一生吗？这就是他想要的吗？我难以相信！

　　“主子，木主派人去请医生了，你不用担心公子的，要不……念可以用内力……”

　　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念轻声地说道，我明白他的意思，在庙里的时候，他就应该能看得出，我的内力是不可以施给别人的，所以……现在才提出用他的内力给郁离……

　　可我不能让他那么做，他刚受过重伤，虽吃过红果，可……也还未全恢复，郁离的命是命，难道他的不是吗？

　　也是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他竟然一直跪着。

　　“你起来吧，以后跟着我，不用跪，我不喜欢低头和人说话，还有，你记住你也是条人命！”

　　我这样说完后，跪在那里的人愣了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声地说了“谢谢”，就恭顺地站在我的身旁，默不作声了。

　　见到了生死，体味到了心疼和心痛，我才知道人命，人命竟是那样的可贵，可我……挥手间，就轻取了千条人命，只因他们的主人害死了白冰，让我尝到了心痛，可这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不是太……

　　我不知道最后要用什么来形容，只是觉得心情有些不好，我活过的二十几年里，从未有过这般不堪的心情，真不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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