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那顶蓝色的轿子在空落的广场中显得冷清,纵使有几十个侍卫站成两排从旁守候,仍是觉得,他……那般的孤单。
还未走近,我就能闻到从轿里传出来的酒味了,那股酒气几乎可以掩盖住了主人自身的休香,不禁皱眉,这个傻男人该不会一宿买醉,现在还没有清醒吧!
我走到轿门口,停了片刻,轻叹了一声,掀开轿帘,里面,好一片狼籍。
“沧浪!”
迈过轿门口被主人抛弃的两个酒壶,我偎进了里面的铺着床垫的木榻上。
我温柔地伸出手扶起还是昏昏欲睡着的蓝沧浪,把他搂在怀里。
“逸王爷,起轿吗?”
外面侍卫恭顺地问着。
“起轿吧!”
我的手指从沧浪的额头慢慢地滑下,滑到了他柔软的像玫瑰花瓣似的唇上。
想起白冰说过的话,看着怀里酣睡着的人,我怎么也不愿相信,沧浪,你一定不要负我啊!
“嗯……,爱尘……,唔,难受……”
也许是轿子的起动,怀里的人突然不安起来,我连忙收起胡思乱想,坐得更端正,把沧浪放平,让他可以舒服一点儿。
“呵呵……,妻主……,你……你来了……,为夫……还……还没起来接你呢!”
这样一动,他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先是一愣,随后,竟傻笑起来,说着那些带着调笑意味断续的话。
“沧浪,你喝多了,别乱动,睡一会儿吧!”
我想把他搂得更紧,可谁曾想他却从我的怀中挣脱,向轿门口奔去,“沧浪……”
“我要吐!”
蓝沧浪还未来及捂嘴,那些污秽连同着他的声音一起喷了出来,弄得轿门口的坐垫之上都是。
我连忙走过去,一把把他扶到怀里,捡起靠窗处的小桌上放着的紫木托盘,抚住他的头,“往这里吐!”
“哇——”
看着那盘子里吐出的东西,我忍不住地皱眉,都是一些粘液,几乎没有食物的残渣,这个傻小子,昨天晚上喝了多少酒啊,弄成这副样子。
我轻轻地拍着沧浪的后背,看着他难受地吐了又吐,那张脸折腾得如白纸一样,很是凄惨。
“嗯,难受……”
他吐完后,顺势地往后一仰,靠进了我的怀里。
“以后不要这样喝了,太伤身体了!”
我抽出沧浪腰间别着的绢帕,抹去沧浪嘴角挂着的残液,心疼地看着他。
“你……你会心疼?”
沧浪别过脸孔,哀怨地垂下蓝眸,一滴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悄然滑落,划破那张银色的脸孔。
“当然,沧浪,你是我的夫啊!”
白冰是,他也是,我怎么会不心疼,这就像左手和右手,谁都说自己心疼左手,就会遗弃右手呢!
“夫?你认我是你的夫,那你……”
沧浪欲说还休,我却明白他断去的意思了。
“大婚之时,我不能顾及到你,是我的过错,你可以怨我气我,但也不能拿你自己的身体胡闹啊,沧浪,我也不想……,但这世界上我不想却又发生的事太多,你下次若是觉得生了气,无处泄气,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打我骂我都行,别再拿自己的身体泄气了!”
昨日大婚,我明知是委屈了沧浪,却不能有半分动作,就像白冰所说的,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身份,每个人都有要担负的责任,不能因为自己的过错就扰乱别人的生活。
白冰在这一世里,是嫡皇子、皇储,昨天的那场大婚,他比我还是主角,我怎么能砸了他的场子,毁了他要演的戏呢!
两个里,我必然要委屈一个,哎,我也觉得难受啊!
“爱尘——”
他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偎进了最深处的地方,大哭起来。
“别……,眼睛会哭肿的,你是新夫郎,一会儿见客的时候,别人会笑话的!”
“谁会笑我,都不会有人看我的!”
沧浪的声音透过堵在他嘴处的我的身体,传到我的耳朵里,是那么闷闷地委屈。
“怎么会没有人看呢,到了王府,你可是侧妃啊,是他们的主子,他们怎么敢不看你啊!”
我好脾气地哄着他,手指插进他银白色的发里,慢慢而仔细地以指为梳地梳理着。
“不过是个侧的,爱尘,你明天……会陪我去柴桑王府吗?”
沧浪从我的怀里,用力地仰起头,光洁的额头刚好触碰到我的唇,一下子,整间轿子似乎都变得火热了。
“去……柴桑王府……,有事吗?”
我弄不懂沧浪为什么会在此时提到柴桑王府,还要让我陪他一起去?这……多少有点可笑,那里,应该没有人会欢迎我的吧,整个王府的大小两位主子,见到我,指不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我没事做上那里讨什么没趣呢!
“哎,爱尘,多亏我是了解你,要是换作别人还不得……气死!”
蓝沧浪叹了一口气,扭正了身子,把身背靠进了我的怀里,“那是我娘家啊,我婚后第三天,要回去省亲的!”
“呃……”
这一点我怎么忽略,我只知道取了蓝沧浪就是完成了心愿,怎么忘了蓝沧浪是柴桑王的儿子啊!
白冰当日大殿提出要求时,也说是柴桑王府三公子赫连蓝儿,我当时还觉奇怪,白冰怎么会无缘无故要找一个对手的儿子陪他一起结婚,还想反驳,幸好白冰明白我的心思,马上小声地说,就是蓝沧浪,那时,我才知道蓝沧浪的真名叫赫连蓝儿。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都忘记了你母亲是柴桑王赫连桑呢!明日,我当然陪你回去!”
“嗯,我虽然也不喜欢我母亲,但她毕竟是我母亲,哎,那夜你还记得吗?就是……”
“我知道,不要说了,我早就看出那个人不是柴桑王,她演那出戏,不过是想让我怜惜你把你抱走,助你完成任务罢了!”
那晚的戏虽然是假的,但血腥的镜头以及对沧浪的凌辱却都是真的,也不知道那个柴桑王是怎么想的,和各种男人生儿子,然后送到血窟里受训,变成杀手或是傀儡,哎,这种母亲,真应天诛地灭。
“爱尘,我也是不得以的!”
沧浪颤抖着说出这句话,我已经体味到他的心酸,双臂环住他,温柔地把他搂在怀里,说:“我知道,沧浪,我都知道!”
他是我爱的男人,他的苦我怎么能不清楚呢,只不过这种苦放在矛盾的顶头,让我不能只当他是沧浪的苦罢了。
逸王府离皇宫很近,拐过一条巷子、穿过两条小胡筒就到了。
富利堂皇的朱漆大门,顶上悬着一顶黑底金字的匾额:逸王府。
轿子停到稳在门口后,我拿过轿子里侧堆放的一件披风,把蓝沧浪包裹好,“我抱你下去!”
“不……不用的!”
难得蓝沧浪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刚才苍白的脸色竟转了红润,把头也埋在了我的怀里。
沧浪啊,比之白冰就是爱说些口是心非的话,明明欢喜得紧,巴不得我可以一直抱着他,还要扭捏地说不用。
“乖,我抱你吧,你吐过后,体力受损,我不忍你自己走!”
我哄着他,并一把把他抱起,吩咐着外面的侍卫撩开轿帘,就当着那么多双眼睛,把沧浪抱出了大轿,抱下了轿口搭着的两级台阶。
“主子!”
郁离清脆的声音,门口迎接的那群人里传了出来,我还未等还话,他便已经小跑过来了。
“噢,郁离,去吩咐厨房熬一碗莲子粥,沧浪有些不舒服!”
这座王府里,大部分的人我都不认识,只有郁离是我带过来的,看到他,我就仿佛看到亲人了。
“是,主人,还请主人和蓝主子先行休息吧!”
“嗯!”
我抱着蓝沧浪向里面走,突然好像想起些什么,连忙回头问紧跟在我身后的郁离,“晴岚公子和田公子父子安顿好了吗?”
“主子放心吧,都已经按排好了,木主子也派了人在院子周围!”
郁离小声地回着我,又向四周扫了一眼,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王府里这一院子的人,可谓是龙蛇混杂,怕是哪一方的势力都有那么一点儿吧!
“嗯,我有时间过去看一看,小心照顾,不要慢怠了,还有,你去库房看一看,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准备几件,明天我要陪沧浪回柴桑王府省亲!”
陪着沧浪回府,总不能两手空空让人笑话啊,这点礼节我还是懂的。
“是,主子,晚上之前我会把礼单给你送过去过目的!”
郁离利落地回答着我。
“嗯,受累了!”
“主子说得这是哪里的话,郁离本就是主子的人,为主子受累是应该的,主子您的房间和蓝主子的房间奴家都已经派人收拾好了,您是准备先去哪间?”
郁离这张快嘴,我是说不过他的,当初让他做管家,就是对的,既放心又省心。
“先去沧浪的房间吧!”
既然白冰发了话,我又何乐而不为呢,这段时间,我都准备守在沧浪的房里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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