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绝望中恢复神智,敖夜不顾雷神的阻挡,跌跌撞撞的就往龙翔宫冲,他要问一下,问一下他的亲娘,问一下这龙宫之中的大龙母,怎么会这样轻易的就让续续被魔尊他们带走……
“夜儿,是娘的疏忽,续丫头忽然要去续梦圆一趟,我们看着就在龙宫之内,还有姥姥陪着她,所以就……”大龙母痛心的看着敖夜伤心欲绝的神情,儿啊,你一定要原谅娘,娘是逼得没有办法啊!
“疏忽?你知不知道你的疏忽会换来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寸步不离的派人保护她的吗?为什么你没有做到?为什么啊?”敖夜募的大吼,千年来,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生母这样咆哮,心中的痛,已经完全让他失去了理智,续续这样被魔尊抓去,难道还会有活路吗?
“夜儿……”大龙母伤心的把头扭向一边,忍不住唏嘘,如果有办法,她这个做娘的又何尝愿意,就算她不心疼那个媳妇,可还有孙子,是他们龙族皇室的啊……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就因为你不喜欢她,所以你明知道她会是魔尊的首要目标,却故意让她自生自灭的对不对?”敖夜猛的向前欺一步,怒目看着大龙母,厉声质问道,娘不喜欢续续,所以就故意让魔尊把续续抓走了,一定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夜儿,你误会了,娘真的不是……”
“够了,你不要再解释了,你们龙翔宫有着什么样的实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续续是我最爱的女人啊,可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接受她,不肯疼惜她?”敖夜悲痛欲绝,身子已经明显的开始摇晃,这个冲击对他来说太大,太重了……
“王,你不能这样说大龙母啊,大龙母是真的疼惜七龙妃的,那天她宁愿自己被七龙妃掐死,都舍不得反抗一下,就是害怕会伤害到七龙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误会你的亲娘啊?”毓婶婶在一旁,终于忍不住痛彻心扉的开口,是的,这次大龙母确实是故意放任周续续自生自灭的,但是王怎么可以不分缘由,不问对错的就这么误解大龙母呢?大龙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龙王敖夜,都是为了龙国这千万年以来的基业啊……
“阿毓,闭嘴!”大龙母被毓婶婶的话惊醒,情急的大喝,不是千嘱咐万嘱咐不可把这件事说出来吗?怎么她就这么藏不住事呢?夜儿现在误会自己,质问自己,都只是一时冲动悲伤之下做出的失去理智的行为,也只是他姑且一试的猜测,可是阿毓把这些事一说,不是就刚好证明了夜儿刚才所猜测的一切都是真的吗?阿毓怎么可以说,怎么可以说啊……
“我……”毓婶婶嘎然住口,愕然的立在那里,自己怎么可以说,怎么可以说啊?她扭过头惊恐的看着敖夜,张张嘴,想再做解释,可是最终却只是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没说出口,她知道,即使现在自己再说什么,王都不会再听了……
“你差点死在续续的手里?她怎么会有那个能力可以杀你?”敖夜身子猛地一怔,深深的吸了口气,禅房内的温度陡然之间,又降了下来,他冰冷的立在原地,眯眼盯着大龙母:“娘,你好像瞒了我不少事……”他就知道,知道上次娘深夜把周续续喊过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着续续刻意的对自己逃避,还以为只是婆媳之间的小问题,可现在看来,是有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了,哼,一个是他的娘,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啊,没想到两个人竟然一起来隐瞒自己……
“阿毓,你先下去吧,我想和夜儿单独谈谈!”大龙母叹了口气,不想再隐瞒什么了,也知道隐瞒不住了……
“是,阿毓告退!”毓婶婶低下了头,眼眸中有着深深的哀痛,大龙母无论何时何地,都从来不曾避讳过自己,可今天,她竟然让自己回避,是因为自己刚才的无心之失吗?她只是心疼她,只是想替她辩解啊……
看着毓婶婶轻步走出去,并反手把门关上,大龙母深深的叹了口气,拍拍身边空置的位置,对冷冷站在那边的敖夜说道:“夜儿,不管你还相不相信娘,但接下来的事我都要告诉你,过来坐下,我们慢慢谈吧!”
敖夜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下!
“夜儿,不是为娘隐瞒了你什么,而是续丫头隐瞒了你一些事!”大龙母凄苦的看着敖夜,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第一个就是怀疑自己这个做娘的,哎,果然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啊!
“嗯?续续瞒了我一些事?”敖夜挑眉。
大龙母深深的叹气,把那天在院子里晒太阳时周续续忽起的异样,还有毓婶婶从天机老人那里拿过来的纸条,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敖夜!
“娘,你的意思是说续续是紫凤转世,是报仇来的?”敖夜有丝错愕,可是心里已经隐隐的开始相信娘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续续就是那只紫凤,而自己,就是当年杀死紫凤的那条黑龙,其实这一切,早在当初御书房里三龙妃火离离转述火紫儿的梦境时,自己和续续的心态就已经受到了冲击,自己突如其来的心痛,还是续续看着自己募然变冷的眼神,一直都在他们心里埋下了阴影,这么久来,自己和续续都在刻意回避,原本以为彼此都不说,爱就可以盖过一切的恨,只是没想到,今天这一切还是终于跳出了水面……
“夜儿,我知道这些你可能不会接受,你也会因此而恨娘,怨娘,但是娘宁愿被你恨,被你怨,也不能看着你把这龙国万千的基业就这么白白的葬送掉,儿啊,你不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你是龙王啊,你身上还挑着千千万万的龙国子民,你连轻易谈论自己生死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还能无所顾忌的去谈论一段感情呢?”大龙母不管敖夜现在是否听得进去,仍是执着的语重心长的说道,做一个世间人,本是很多无奈,何况,他敖夜还是一国之君啊……
你连轻易谈论自己生死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还能无所顾忌的去谈论一段感情呢……
大龙母的话一句一句回想在耳边,敖夜觉得自己的头已经痛得快要炸开了,他抱头蹲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不可以?做了龙王,就什么都只能放弃吗?做了龙王,就连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情与爱都不能要了吗?那还有什么意思?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只是可惜,他却连轻易谈论生死的资格都没有……
哈哈,何其的好笑,何其的讽刺……
原来他敖夜,从始至终,都只能是为别人而活,为这龙国的责任而活……
“娘,我不想做这个龙王了,你给别人做好吗?”敖夜轻轻抬起头,祈求的看着大龙母!
“啪...”大龙母气急,起身一个耳光凌厉的扫在敖夜的脸上,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你给我闭嘴,你做了这个龙王,就得担起一辈子的责任,你有什么资格中途放弃,连丫丫一个柔弱女子都知道为了龙国放弃自己的幸福,可是你呢?你堂堂男儿却为了一段儿女私情连龙国的责任都想放弃,你配做什么男人,你和你那死去的不负责任的父亲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区别啊?”
大龙母狂声骂道,已经彻底气得失去了理智,手脚并用,一拳一脚,在敖夜身上用力的捶踢,当年老龙王敖琛就为了一个宜妃撒手放弃龙国的责任,放弃自己的性命时的一幕一幕全都重现于眼前,大龙母心神俱焚,心已痛的无法呼吸,为什么她的夫君在千年前是这样,而她唯一的儿子在千年后又是这样,龙族江山是姓敖的,和自己这一介女流又有什么关系,自己这是图哪头,图哪头啊……
大龙母打累了,猛的转身把桌上的神龛香案全都扫在了地上,之后仿若虚脱般,蓬头散发的倒在地上,脸上的泪已千行,这千年来,她无时无刻的不在衷心祈求神佛保佑龙国的太平,保佑夜儿的平安,可是到头来那神佛却什么都没有保佑,那她还信什么神,还拜什么佛……
“娘……”敖夜被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震惊了,五千年了,他何曾看见过娘这般失去理智的时候,甚至包括当年父王死的时候,娘都只是拥着自己打掉牙齿活血吞,可是今天……
是自己,太让她失望了吗……
“娘……”敖夜爬到大龙母身边,扶住她柔弱的身子,凄凄的唤道。
“住口,不要叫我娘,我做不起你的娘,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想死吗?那你去死啊,全都死了才好,一了百了!”大龙母奋力甩开敖夜的手,愤怒的吼道,死吧,都去死吧,死了多好,死了就解脱了,死了就没有责任了,最该死的就是自己了,死了早日投胎,早日做一个平凡人的生活……
大龙母是彻底的心凉了,自从当上这个大龙母,她所有的心智神都用在了龙国之上,自从生下了敖夜,她处处以身作则,希望培养出一个明君,睿君,让龙国的百姓免受流离战乱之苦,这天下所有的女人,她自信没有谁像她一样经历了这么多,背负着这么多,可是到头来,却换来如此的下场,那她还撑什么,又还什么是支持她撑下去的动力,放了吧,都放了吧,任由龙国去自生自灭,任由敖夜去自生自灭,也任由自己去自生自灭……
“娘,对不起,对不起……”敖夜扑通一声跪在了大龙母的面前,痛声说道,他不能责怪娘的,就算娘再不对,自己都没有资格去责备,何况,站在娘大龙母的位置,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对不起?哈哈,你父王死的时候也是和我说对不起,简单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杀掉一切吗?简单的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否决一切的曾经吗?你们都给我说对不起,可我却只能和我自己说对不起……”大龙母冷冷的撇开眼睛,看着外面的寂寞夜色,悲苦的一笑,浮华世事,说对不起的人何其多,只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吗?
敖夜依旧跪在地上,悲痛的看着大龙母,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他一直以为娘这么多年虔心修佛,很多东西应该早已看淡,直到今天,看着她眼中赤裸裸的的哀伤,才恍然明白,原来有些伤,有些痛,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夜儿,你起来吧,今天娘情绪有点失控,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谈吧!”大龙母轻挽一把鬓角的银丝,缓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敖夜淡淡的说道!
哎,纵使龙国的责任她可以狠心放下,可是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她却无法放下,那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啊……
再气也好,再怒也好,她都放不下,或许,这就是母亲……
“娘……”看着大龙母的情绪有点回稳,敖夜慌忙从地上站起来扶住她,眼中满是内疚!
“傻孩子,暂时回去休息吧,不要担心续丫头,魔尊抓她,也只是为了对付你,所以没有等到魔尊的最后通牒之前,娘相信续丫头会是安全的!”大龙母拍拍敖夜的手,安抚的说道,她知道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续丫头的安危了,但她刚才所说,也并不全是宽慰之言,她相信魔尊是有所图的,而他的图谋,绝对不会是单纯的想要续丫头的命!
“嗯,孩儿明白,那孩儿就先告退了!”敖夜点点头,从最初的慌乱和震惊中走了出来,他也知道,无论是多么迫切的想要救续续,也需要有万全的准备才行,他不能让雷神白如冰他们白白跟着自己去送死,到最后还仍然没有把续续救出来!
“夜儿,为娘在这里还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不止是续丫头,还有清清也等着你去救!”大龙母深深的看了敖夜一眼,开口说道。
清清?敖夜心里一惊,一门心思扑在续续身上,还忘记了水清清,是啊,清清还在魔尊的手里,哎,这个魔尊到底想干点什么,把自己两个女人都给抓了去……
“夜儿,明天娘会直接去御书房,你就不用过龙翔宫来了!”大龙母深深的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很累很累,似乎身体已经明显的超出了负荷!
“嗯,孩儿告退,娘早点休息!”
敖夜推开门,走出禅房,仰头看着天空高悬着的那轮圆月,掩在黑袍下的双手在不停的颤抖,续续,清清,你们一定要等我,一定要……
一壶酒,已经被自己倾数倒入喉咙……
苦和辣呛得喉咙管如火烧般的疼痛,可是仍然抵不过心底的疼痛!
龙等闲眯着眼,晃晃手中的空瓶子,含糊的喊道:“酒……我还要酒,再给我来壶酒……”
魔尊静静的站在一旁,叹了口气,这是第一次,听见他叹气,看着此时的龙等闲,他忽然觉得似曾相识,怎会不相识?当年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死了,只有自己从乱坟岗中逃生出来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他这般天天以酒为生,借酒浇愁呢……
哎,一旦入魔之后,他们这些人就好像注定了是祸害是冤孽一样,可是又有几个人会明白,在他们入魔之前,又经历过怎样的酸楚和苦痛呢……
一夜难熬,敖夜难熬,周续续难熬,龙等闲又何尝不是呢……
其实还有更多的人在这一夜中受着煎熬,只是,暂时还不为人知而已……
酒入愁肠,化作穿肠毒药!
地下魔坛中是常年见不到阳光的,龙等闲迷蒙的睁开眼,只是凭感觉已经到第二天白天了,昨晚宿醉,此番醒来觉得浑身上下似乎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劲,他也没有太多过在意,毕竟平时很少醉酒,以为这只不过是醉后醒来的正常反应罢了,他压根一点都没有想到去提一口全身的真气,他也更没有想到此时的自己已经功力全失,以至于才在后面的那一连串变故中,酿下了一个终生的遗憾和悔恨……
其实,错在昨晚就已经酿成了,即便是现在知道,也只是徒劳,或许那些不好的事,越晚知道,反而越好……
龙等闲摇摇昏胀的头,依稀记得昨天在盛怒之中自己似乎甩了续续一耳光!
自己……自己打了续续?
天啊,他龙等闲怎么会动手打周续续的?他疼惜她爱怜她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动手打她?
他一屁股跌坐在石凳上,懊悔不已,难道就只是因为她爱上了敖夜不再爱自己了,所以自己妒火攻心才动手打了她吗?
龙等闲震惊,她爱谁那本是专属于她的权利啊,即使自己痛得连呼吸都困难,但是只要她过得幸福,那么不管她爱上谁,自己都应该真心的去祝福才是啊,可为什么,自己会那般的失去常性不可理喻呢……
哎,糊涂啊,真是太糊涂了啊……
没想到一场酒醉过后,龙等闲竟然彻底的放下了执念,这是何等的值得庆幸啊,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他真的想通了,还是因为功力尽失,连带着体内控制他的魔性都消失了呢……
龙等闲,又回复到了那个只会付出不计回报的谦谦君子,只不过,因此而付出的代价似乎太过于惨重了!
周续续冷冷的坐在石凳上,虽然一夜眼皮都没有合一下,但却不见有丝毫的慌张和害怕,她把近来发生的一系列奇怪的事情都前前后后连贯起来想了一遍,尤其是在火紫儿和自己身上那个莫名出现的紫凤印记这几件事上翻来覆去的想,可是越想下来就越是觉得心惊,直觉的,她似乎在逃避一些记忆的苏醒,可是最近,却时常的感到力不从心,她越是想逃避,一些散乱的片段越是钻入自己的脑海,尤其是在梦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境片刻都不让自己安宁,她知道自己有多么多么的深爱敖夜,可是越深爱,连同着深恨也一并涌在了心头,好像真的应了那句,爱有多深,恨就有多切,可是她却不懂,这种恨到底是从何而来,就那么无厘头的,刻在了自己的心上,她的心越来越慌乱,她真怕自己有一天会控制不住去杀了敖夜!
杀……杀敖夜……周续续被这个忽然冒出心头的想法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天啊,她怎么会想着要去杀敖夜的,怎么会的……
石门“轰隆...”一声被推开!
周续续眸子一寒,待看清进来的人是龙等闲之后,更是冷冷的把头扭向一边!
“续续……对,对不起……”看着周续续右边脸上的红肿,龙等闲觉得心在被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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