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看着大夫一日三次的在自己所住的偏厢出出进进,又不断有新鲜的瓜果梨桃送进来,一个个小丫头伺候自己,伺候的妥妥帖帖,便明白,镇国公夫人已经信了她的话,也准备照着她的法子来了。
王妈妈原想着将大厨房的丁丫儿寻过来使唤,这样她日后跟宫里,或是郡主那里的人联系也方便一些,哪知道王妈妈才一张口,镇国公夫人便送了自己跟前的两个二等丫鬟过来,一个水红,一个水绿,王妈妈自然是笑呵呵的,谢了又谢,镇国公夫人这是信不过自己呢,自然不会将糯香在府里的牵制拨给自己使唤,无论唐傲雪如今如何,糯香可是还在四皇子身边伺候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当年之事,糯香很清楚。
王妈妈的伤,在镇国公夫人的监督下,好得极快,不过过了半个月的功夫,便可以勉强下床了。
镇国公夫人进来的时候,王妈妈正自己倒水喝,郑氏见了,立刻怒喝在一旁的水红,水绿,“你们俩个是作死的吗?竟然让王妈妈自己倒水喝?让你们过来,是来伺候王妈妈的,可不是让你们来做娇小姐的!”
水红水绿俩个连忙跪地求饶。
王妈妈用手撑着八仙桌,阻拦道:“夫人快别怪她们两个,原是一直在奴婢身边忙得脚不沾地,奴婢也是想着要身子好的快一些,这才让他们两个在一旁瞧着,可不是她们两个偷懒!”
镇国公夫人可不愿给王妈妈这个收买人心的机会,直接怒视二人道:“各自去领十板子,再来说话!”
王妈妈目光微闪,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镇国公夫人这是再告诉水红水绿两个,谁才是她们的主人,她王妈妈说的话,还算不得命令!
王妈妈迅速垂下头去,没有瞧二人的神色,给些教训也好,原本二人便仗着是夫人身边过来的,对她伺候并不精心,自己不过是垂垂老矣的乳娘,还能有几日活头,水红水绿两个,有个眉高眼低,最是正常不过的了。
镇国公夫人发落了二人,也不忘给王妈妈一个甜枣,笑呵呵道:“我已经让人去庄子里接你儿子,儿媳去了,估摸着,晌午就到了,你也好些日子没有见过他们了,见一见总好的快一些,有自己家人伺候着,也尽心些,用起来也顺手不是?”
王妈妈一愣,旋即便明白了镇国公夫人的意思,这是要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了,镇国公夫人原将她儿子媳妇放在庄子上,不过是不想王妈妈的势力在镇国公府过于深了,只王妈妈一个人在她身边,纵是她有滔天的本事,也不能将镇国公府翻个个儿,可如今,为了奇哥儿,镇国公夫人要将王妈妈的亲人都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旦奇哥儿出了事,第一个拉去垫背的,必然是王妈妈的儿子,儿媳!
王妈妈太了解镇国公夫人了,她也知道自己此时反抗不得,心里又惦念着,是不是要将她儿子,儿媳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王妈妈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如今这个形势,哪里由得她选择,儿子,儿媳已经被拉扯了进来,她便是有心想要将二人摘出去,也是不可能了,倒不如一家几口,一起将这个坎儿跨过去,姜嬷嬷和沈清伊说的对,好日子都在后头等着她。
王妈妈想通其中关窍,面上便显现出感激涕零的味道来,道:“难得夫人惦记着,夫人对奴婢的好,奴婢实在无以为报,这辈子奴婢是帮不得夫人什么了,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夫人的恩情!”
王妈妈作势就要跪下去,镇国公夫人哪里会肯,她如今还有事情等着王妈妈去办,至于事后,会怎么待她们一家几口,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吗?
“王妈妈快别这么说,我瞧着这身子不是养得好了许多吗?已经能下地了,这便是好了!”镇国公夫人才打探到,悦萱郡主要去法华寺上香,她打探了这么久,才寻到一个悦萱郡主出门的机会,如何会错失这次机会,可她一个国公夫人,若是贸贸然上去与悦萱郡主交好,怕是会落人口实,倒不如让王妈妈去做这个中间人!
王妈妈从见到镇国公夫人的那一刻起,便知道,怕是悦萱郡主的事情有眉目了,否则镇国公夫人也不会这十来日的时间都没出现,这会儿反倒来表现对自己的好儿。
王妈妈顺水推舟的问道:“不知夫人可寻机会与郡主娘娘说上话儿了?小少爷的病可拖不得,若不是奴婢的身子不好,奴婢便是怎么着,也要求到郡主的舞雪斋去的!”
镇国公夫人几不可见的撇了撇嘴角,一个奴婢,去求到郡主的别院,算是怎么回子事?怕是王妈妈连话都递不进去,别说是见到悦萱郡主了!
镇国公夫人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慈爱的笑着道:“你的心意,本夫人都明白,这镇国公府上下,怕是也只有你一个,是尽心尽力的为着我们娘俩考虑的了,这事儿又要做得隐秘,不能让老爷和凝素宫那边知晓,谈何容易?”
镇国公夫人苦着一张脸,在王妈妈的面上扫过,轻声道:“倒是听说郡主娘娘,明儿个去法华寺上香,我倒是可以备了车马,明儿个一早便过去等着,法华寺的厢房,也不过那么大点儿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能碰到郡主,只是本夫人一向与她没什么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到一处去?”
王妈妈心思一转,便知道,镇国公夫人的意思,是让自己去递话了,有了水红,水绿和自己儿子,儿媳的事情,王妈妈可不愿自己被镇国公夫人再多加怀疑,于是没有直言,只叹息道:“若是奴婢这身子好一些也就罢了,还能在夫人和郡主中间递个话儿,如今却是不成了。”
镇国公夫人有些懊恼,她原就是想让王妈妈做个中间人,现在王妈妈却以自己身子不适,推却了,镇国公夫人想了想,却又释怀了,这样便说明,王妈妈并不是被有心人设计的,若是的话,王妈妈定然一早就求了她,让她跟随着一同去了,如今的拒绝,倒是有了那么一丝丝真诚的意味。
镇国公夫人这厢纠结的很,到底还是张了口道:“也不是非要妈妈过去做什么,好歹王妈妈跟郡主娘娘还有几分面子情,王妈妈如今也能走动了,我便让人抬了软轿儿,带着妈妈一同过去,不过就是让我与郡主有个说话的由头罢了!”
王妈妈皱着眉头,有些不情愿的模样,为难道:“也不是奴婢托大不肯去,也不是奴婢心疼这副破烂身子,实在是奴婢怕有负夫人所托,这郡主娘娘才嫁人不久,起先为皇后娘娘的弟弟守着,何曾出过宫,如今这般去法华寺,奴婢猜不到郡主娘娘的意图,到时候若是说错了什么话,可如何是好?岂不是给夫人添堵去的!”
镇国公夫人想想也在理,她必须知道悦萱郡主的目的是什么,顺着话茬说话,寻到她的弱点,才能跟悦萱郡主有话题可聊,否则她们两个年级差了二十来岁,如何能说到一起去,悦萱郡主又岂肯帮着她?
才嫁人不久?原是为皇后娘娘的弟弟守着的?原先在宫里,从未出过宫,那个时候是无所求的,如今是去法华寺求什么的?镇国公夫人不过须臾,便顺着王妈妈的思路想到,这悦萱郡主定然是去求子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了,可不是十五六的小小姐,那么好生养!
镇国公夫人想通其中的关窍,笑着道:“我知道郡主是为着什么去的法华寺,她都这个年纪了,才嫁人,想要将江司城牢牢的管在手心里,自然是去求子的,王妈妈只要将她往求子这方面引导,怎么说,我也是生了两男两女的,你便说,我这里有偏方,悦萱郡主必会上前跟我套交情。”
王妈妈奉承道:“还是夫人聪慧,这样的法子都可以想出来。”
镇国公夫人很受用这话,当即便有些得意,仿佛已经瞧见自己的奇哥儿活蹦乱跳的模样,又叮嘱了王妈妈一番,这才去了。
镇国公夫人走后没多久,王妈妈的儿子高卓,儿媳韩氏便到了,水红,水绿两个正挨了板子,在榻上养着,高卓与韩氏在王妈妈跟前服侍了小半个时辰,高卓便去谢夫人的恩,韩氏则笑着去寻水红,水绿两个说些体己话,不过半日的功夫,就把水红,水绿两个哄得妥妥当当的,一个劲儿的喊着高大嫂子!
王妈妈一个人在榻上躺着,却在想着明儿个的事情,要如何做,才能将事情做得似是凑巧一般?悦萱郡主可能哄得住镇国公夫人?自己是不是要在一旁找补着?
王妈妈心里担心的很,悦萱郡主到底是个长居宫中的,到了后宅里,万一玩不转儿,可怎么办?
似是知晓王妈妈的担忧一般,黄昏的时候,一个小丫头低眉敛首的进了来,不是大厨房的烧火丫头丁丫儿,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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